第四十三章 再次交锋(上)
杜依然这句话是吃惊到喊出来的,周围原先在饮酒听音乐的人都不明真相地以为是醉酒闹事,纷纷转身回头,将注意力集中在了他们这一桌。
“你瞎喊什么,别什么事都一惊一乍的,安静的听陆离说完。”张宝成皱了皱眉,撇着嘴嗔了杜依然一句。
“嗯。我小的时候生活在农村,在齐州与梁邹交界的地方。98年夏天,父母来齐州贩卖自家种的水果,不幸因意外双双亡故,祸不单行,不久和我相依为命的奶奶也过世了,后来我就被陆家收养。”陆离说这些的时候没有太多情绪,像是在讲一个臆造的故事。
“你命真好,”张宝成是想表达“能被这样的人家收养,你命真好”,可话刚出口他就意识到不妥了,话锋一转岔开了话题:“那你大学时为什么要对我们隐瞒身份呢?而且作为一个富家子弟你也没必要那么拼呀,还和我们一起冒着风雪酷暑地折腾。”
“隐瞒身份有两方面原因,其一是父亲出于对我人身安全的考虑,其二是我不想自己的大学生活被扭曲。至于大学期间和大家一起打拼,一方面想锻炼自己,另一方面希望能创出自己的天地。”对于四个朋友都很介意的这俩问题,陆离解释得很真切,却有隐瞒。
刚进入大学的时候,像大多数富二代一样,陆离一直有着“安安稳稳读完大学,进入家族企业接班”的想法,直到有一天被冷水泼醒——他无意间发现陆高鸣在外有情妇,还生了一个儿子。他没有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包括养母李湘琴,只是从那天起他暗暗下了一个决定,就是这一个决定改变了现在他身边这四个人的命运。
“我就说嘛,陆离肯定有他的苦衷,是我们把事情考虑复杂了。”杜依然听到陆离的回答,亟不可待的对其他三个人说。
张宝成听到杜依然的话气得脸都绿了,心想:你这是什么话,坏人都让我们当了。张宝成望了一眼李希夷,发现他脸色也很难看,而楼宇烈却心不在焉一脸呆滞的不知道想什么。
气氛冷了很久,都没有人接杜依然的话,大家沉默着端了几次酒杯之后,李希夷也有很多想知道的事情,就沉不住气了。
“陆离,你和那个王婉莹到底是咋回事儿?”
“王婉莹他父亲是上海沪江集团的董事长王柏涛,沪江平时和稷下有一些业务往来,他与我爸私下也有交情。前年夏天,我在夏威夷度假,王婉莹正好也去那边玩,我就接待了她。”陆离知道李希夷在意的是什么,也知道该怎么回答才能让他顺心,因此避重就轻只说了一下相识过程,对于后来恋爱的细节只字不提。
“那么简桢呢?”李希夷像是有点激动,嘴角在微微抽动。
“李班长,简桢去世,这些年我相信陆离不会比你好受,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五年,死人入了土,生人还得好好的活,既然陆离现在和王婉莹都谈婚论嫁了,我们应该祝福他们不是吗?”张宝成见楼宇烈还在木木呆呆的出神,也不指望杜依然的火枪嘴能帮着圆场,就劝慰了李希夷几句。
“可是。。。”李希夷欲言又止,咬了咬嘴唇,长叹一口气,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这里面除了杜依然不胜酒力之外,其他四个人当年在学校里可都是流水的席铁打的胃“一直喝”的主儿,就算喝了不少酒,刚才发生了什么他们可都心知肚明。
“李班长有不能说的苦衷,那我告诉你们,”陆离有些生气,觉得张宝成不该把杜依然当枪使,“聚力同创不是他的,他是替别人打工。”
“你怎么知道?”
“猜的。”
“是这样吗?”张宝成转而向李希夷确认。
“嗯,房子和车都是公司给配的,还给了干股,待遇很优厚,我有什么理由拒绝呢?只是当时签了保密协议,很多事情不方便透露。”李希夷对于陆离能猜出聚力同创不是自己的公司这件事多少有些意外。
”这么说咱们齐州地界上还有一位隐形的富豪咯!看你现在公司的规模以及之前的投资案例来说,这个人的实力不可小觑啊,但究竟是谁这么低调呢?”楼宇烈自认近几年接触的政商界人士不少,而且开办茶楼后又做的是人脉网的买卖,可是对于这样一个人物他却没有丝毫风闻。
“不是我不想告诉大家,我真的是对于这个人没有了解,也没有过多接触,只知道他叫吴铭士,应该是一个老人。他从未来过公司,我和他都是通过电子邮件联系,偶尔也打电话,就是因为他深居简出从未露过面,别说你们,就是公司的高管都以为公司是我的。”李希夷说这话的时候,嘴角泛着苦涩。
对于这番说辞,张宝成多少有些不相信,他觉得这不过是李希夷顺着陆离的竿解了围,说话时语气中不免有些戏虐。“这也算是奇谭了,也就是放到现在,不然我还以为自己在演武侠剧呢,咱们几个华山论剑一决雌雄,眼看就要分出胜负了,忽然冒出来个无名老僧一招制敌。”
虽然是杜依然挑起的话题,但是后面大家的谈话他是一句也没听进去,他已经和趴在桌子上了。酒吧里人已不多,高台上好长时间没人演奏了,音响里飘荡着的是KennyG的萨克斯曲《ThatSebodyWasYou》。
本来这次聚饮就不是兴起所致,又在谈话间出了这么多不愉快,每个人都意兴阑珊了,最后只能不欢而散。因为酒后不能开车,这么晚了也不好找代驾,张宝成扶着杜依然先一步打车走了,剩下的三个人一时没等到出租车,在路边闲谈了几句。
“你没忘记明天是什么日子吧?”李希夷问陆离。
“不会忘记。”
“那就好,车来了,我先走了。”说完李希夷就招手拦停了出租车。
出租车的尾灯消失在路的尽头,湖岸上的整条街只剩下两个沉默的男人,折腾了整晚的他们疲惫不堪,已经无心再组织语言去掩饰尴尬。
“你还记得我吗?”坐进车里的楼宇烈临行摇下窗玻璃来问陆离。
不知道是楼宇烈说得太小声还是因为陆离酒喝多了没听见,直到楼宇烈的目光黯淡下去车子开走,陆离都漫不经心的没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