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夺路而逃
万达商厦是海风县最大的百货商场，也是地标性建筑之一。此时，正值上午九点，大厦门前车水马龙，人头攒动，来来往往的行人，络绎不绝。
楼前的停车场里，一个中等身材、头戴白色旅游帽的中年男子，身子倚靠在铁栅栏上，单手遮住半个脸颊，正透过指缝做贼似的，窥视着周围的环境。
“老师傅，能借您手机给家里打个电话吗？我今天出门急忘了带。”中年男子快步凑到旁边一个老先生面前，语气急切地说道。
老人闻听后，先是怔了怔神，见搭讪之人并不认识，便警觉地打量起来。男子从他疑惑的目光中看出，老人的心里似乎在犹豫着借还是不借？
“老师傅，我的确有急事需要和家人联系一下，您就行个方便吧！我可以给您钱。”男子见老人没有答应，顺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慷慨地塞进他的手里央求道。
“年轻人，用不着，打个电话花不了几个钱！你为啥老捂着腮帮子？牙疼啊？”老人见男子态度诚恳，立刻放松了警惕，边说边掏出手机递了过去。
“嗯嗯，上火了，谢谢您！就一分钟时间。”男子把钱重新塞进口袋，感激地接过手机，借坡下驴地回应道。
“干爹，是我，我现在万达商厦门前，您尽快想办法送我出城。嗯，手机是借别人的，不多啰嗦，挂了。”男子拨通电话后，背过身子，压低嗓音急切地说道。
“老师傅，谢谢您，我还有事先行一步。”男子还回手机，礼貌地向老人道完谢，低着头转眼之间消失在茫茫的人海中。
中年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漏网之鱼屠龙。原来，昨晚他与阿彪等人分开后，心里越想越觉得蹊跷，凭着多年的江湖经验，似乎已嗅到大难临头。难道他们是特意来抓我的？屠龙的脑海里猛然想起，干爹曾多次提醒自己最近不要回海风之事，这更加印证了他的判断，屠龙没再犹豫，快速地躲进廊道西头的公用卫生间。
卫生间正中是一个狭窄的洗手池，两旁分别是男女厕所。女厕所里有一间密室，暗门在第二个坐便间右侧的墙壁上，外表粘贴着瓷砖，如果不仔细检查，根本不易发现，这是他专为日后发生不测而建造的。
屠龙躲进密室后，经过一番冷静思考，他觉得就这样悄无声息地隐藏起来，恐怕也不是万全之策，应该给警方布下一个出逃假象，转移注意力才更为安全。
于是，他钻出密室，从里面拎出一捆乳白色的尼龙绳，快步窜到男卫生间，把绳子一端系在暖气管上，然后打开窗户抛出了绳子。这时，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卫生间里的灯光突然熄灭，返回密室前，他听到了两声清脆地枪声。
屠龙心头顿时一惊，知道枪声一定与阿彪他们有关，但情况紧急容不得多想，他猫着腰战战兢兢地再次钻进密室，小心翼翼地拉上密室外的暗门。
后来，干警们的每一次搜查，都让他心惊肉跳，特别是杨光闯进之后，他的内心更是紧张万分，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着噩运到来。屠龙非常了解杨光的侦查能力，万万没想到今晚他会亲自出马。
然而，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形势突然出现转机，一个人的喊声打断了杨光进一步搜查。随后，他十分清晰地听到杨光对其他人下达着围剿命令。
随着干警们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嘈杂的楼层慢慢地恢复了宁静。诡计多端的屠龙，深知警方撤离后，注意力已转移到了外围，现在是最佳逃跑时机，自己绝不能窝在这里坐以待毙。于是，他悄悄地推开暗门，刻不容缓地离开卫生间，穿过走廊，顺着楼梯蹑手蹑脚地摸到了一楼。
此时，晨阳已冉冉升起，楼前一片安静，偶尔会从树上传来一阵阵乌鸦的哀鸣声。神色慌张的屠龙，瞅着凌乱不堪的大厅，心中陡然涌起一股凄凉的感觉，想想当年自己在海风是何等的威风，如今却沦落到如此地步，他在心里暗暗发誓，日后一定要报当下的“一箭之仇”。
忽然，楼外响起一阵说话声，屠龙闻听后，大惊失色，没想到门外就坐着警察，他十分庆幸刚才没有冒失上前开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一脸惶恐的屠龙立刻转过身，顺着廊道直奔保安宿舍。进了房间后，透过玻璃仔细地观察着窗外动静，确信没有警察后，这才动手卸下窗棂上的钢筋，顺手捡起桌上的一顶旅游帽戴在头上，跳窗仓皇而逃。
歌厅后院是内部停车场，车后是一道院墙。一心逃亡的屠龙，根本没把高墙放在眼里。他一个箭步跳到汽车的后备箱上，双手扒牢墙头，脚蹬住墙面，腰眼一用劲，身子瞬间骑上墙顶，不顾一切地跳到了墙外。
高墙外是一片绿化带，穿过绿化带就是人流如潮的马路。现在正是上班的早高峰时间，屠龙落地后，根本没有人注意，他咧着嘴慢慢地站起身，掸了掸屁股上的尘土，拉低了帽檐，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迅速混进步履匆匆的人群中。
具有反侦查能力的屠龙，心里非常清楚，只要自己不东张西望，顺着人流走动就不会引起警察的注意。本着这种想法，哪里人多他就去那里，拐来拐去竟然穿过几个红绿灯，随着人流来到了万达商厦门前的停车场。
屠龙花言巧语借到了手机，打完求救电话，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他深知自己不能在一个地方久待，便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进了商场，一头扎进商场的卫生间，拉开一个空着的坐便间，一屁股坐在马桶盖上，全身紧绷着的神经这才得已放松，嘴巴里长长地发出一声叹息。
这次回到海风，险些阴沟里翻船。昨晚如果没有断电与枪声干扰警方视线，自己早已锒铛入狱，想到这里屠龙浑身不寒而栗。更让他追悔莫及的是，干爹曾多次警告过近期不要回海风，然而自己却心不在焉，把他的话当成了耳边风，才铸成今天的大祸临头。
焦躁不安的屠龙瞧了一眼手表，心中盘算着半个小时后，干爹是否能准时前来接应自己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