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世上有你这种朋友的吗?」玉琉璃愕然的看着他那副怕事的模样。
「有——」风凌白将最後一块瓜皮丢到空碟子上,卷起衣袖擦了擦嘴巴。「你现在不是看到了吗?」
如此怕事之人,她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萧遥瞄了眼只剩一堆瓜皮的哈密瓜,打断风凌白想继续演戏装疯卖傻的慾望。「到底有完没完?你还想演到什麽时候?」
风凌白想演戏的慾望突然蔫了。
「那现在跟本王走。」萧遥放下手中的茶碗起身,一把勾住风凌白的後衣领。「琉璃,陆小刀就先交给你了。」
「欸、欸、欸,萧遥,你要抓我上哪里去啊?」
「进宫,带你去调戏宫女。」
此话一出,即刻有把闪得发亮的银色飞刀飞速划过风凌白那张俊美如桃花的脸庞,笔直刺入一旁的树干上,让他顿时渗出一身冷汗,连忙大声发誓,「娘子,我和萧遥到皇宫去溜达溜达,我绝不会调戏宫女妹妹的,你放心,晚上千万别给我锁门啊……」
风凌白大声的贞节誓言消失在门後……
过没几日,早朝下朝後,东宫太子萧裔与二皇子萧偃都被皇帝叫进御书房。
皇帝坐在高位上,静静打量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儿子。
皇帝锐利的眼眸落到身材挺拔、清雅俊逸的太子萧裔身上时,眼中露出赞赏和嘉许的愉悦眸光,可当他的眼神移到俊美却充满阴邪气息的萧偃时,则露出厌憎之色。
午後的阳光自窗棂斜照进御书房里,暖暖的春阳照拂不了御书房里森冷的氛围,没有一点声响的空间里弥漫着一股诡异至极的味道。
皇帝半天不发一语的,带着一贯锐利的眼神仔细研究打量眼前的两位皇子,那若有所思的眼神透着犀利的寒意,空气里流动着阴森诡谲的气息,笼罩着两位皇子。
皇帝从未用过这种近乎冷酷的眼神看过他们,这带着寒意噬人的眼神让人感到莫名的压迫和毛骨悚然,让两位皇子不约而同的感到紧张与不安。
久久後,皇帝终於开口,「太子,日前朕看过你所呈上关於防洪治灾的摺子,看得出来太子的用心,朕对龙川下游每年所引起的洪灾日趋严重也有所同感,是该好好的整治一番,朕就依太子所奏,率先治理龙川下游,至於摺子上头所提治灾所需的两百万白银,太子,你再跟管理户部的二皇子及工部好好的商讨配合。」
「谢父皇,我龙月王朝百姓必定感恩父皇的这项决策。」萧裔喜出望外的拱手感激道。
这项皇令一下,萧偃的脸庞顿时闪过一丝仓皇,心里忐忑不安。
「太子,你是储君,是龙月王朝将来的皇帝,这治龙川水患看似小事,但一个处理不好,不仅劳民又伤财,需要以经验和智慧做调度,你年纪轻轻才接手政事不久,便能提出水患问题已属不易,就这样试着锻链,渐渐接手政事,为将来的继承做准备,你可要好好的做,全国百姓和满朝文武百官都睁着眼睛在看着你,知道吧!」
「儿臣自当竭尽全力不负父皇期望。」萧裔语气铿锵有力,信心十足。
「嗯,有太子这番话,父皇……」
一旁的萧偃不顾君臣之礼的插话,「启禀父皇,儿臣以为这时治理龙川下游并不妥当,还恳请父皇收回成命,将此事暂缓。」
「暂缓?」皇帝眯细了狭长的眼眸,抚着胡子沉吟,「二皇子的意思是要朕无视愈来愈严重的水患问题?」历练浅,果然沉不住气了,这样还想取而代之,只怕届时也只是个傀儡……
「父皇,儿臣没有要父皇无视水患问题,而是说暂缓。」萧偃拱手禀道。
「二皇子,说说你的想法,为何要朕暂缓治理龙川?」皇帝拿过放在紫檀木雕花龙案上的茶盏,吹着袅袅上升的热气,不疾不徐又若有其事的问道。
「父皇,今年各地方上缴的税收均还未上缴国库,国库目前空虚,拿不出这笔钱,因此儿臣以为此时不适合进行防洪治灾大兴土木。」萧偃小心的回答。
「国库为何会空虚?」皇帝盖上手中黄底富贵牡丹茶盏杯盖,眼底射出一道厉芒。「朕记得,去年朕将户部交给偃儿着手管理时,国库里还有近九千万两的现银,这区区两百万两还不到国库现银的一成,为何拿不出?」
年前萧遥由关外送回一批百万两官银,即是萧偃不曾报备、有暗中私吞的嫌疑,他念在亲情不办他,只给个口头警告,没想到萧偃仍是不知悔改
难道自己当初破例让他掌管户部,以辅助未来太子继承大统充盈国库,这打算根本就错了?到了儿子这一辈,竟有可能兄弟阋墙……不行,他得想办法阻止。
「这……」萧偃心慌的低下头,闪过父皇犀利森冷的眸光。
「加上去年税收,扣除各部一年预算後,也还余下五千万两现银,这才多久时间而已,你现在却跟朕说国库没有银子」皇帝嗓音里的怒气有着明显的压抑。
萧偃低垂着头,更是说不出话来。
「朕将偌大的国库交给你掌管,就是要你守好国库,你无法替朕的国库生财,也要懂得守成,才将国库交到你手里一年就虚空,竟连区区的两百万两都拿不出来」皇帝愤怒的一拍龙案,朝着萧偃怒咆,「这是怎麽回事?你给朕交代清楚!」
皇帝从未如此震怒,这一怒吼,让萧偃瞬间渗出一身冷汗,忐忑的说出之前早就拟好的说词,「父皇请息怒,待儿臣一一向父皇禀告,父皇前年曾经下过旨意,只要是在一百万两以内的国家修缮工程,可以不必经由父皇您允许,直接自国库提拨现银,不巧的是,去年边关有几处大大小小的城墙进行修缮,还有港口跟各地几百处过於老旧的官衙要进行改建。」
他怕此事终会东窗事发,早在计划执行的第一天,他早就想好了脱身的说词,也因此才能从上回的百万官银私吞事件中脱险。
「边关城墙重建之事就算了,不管官衙要如何改建,总不可能建得比皇宫还富丽堂皇,能把钜额现银用掉,说!其他的现银呢?」皇帝手中的茶盏愤怒的朝萧偃砸去,泼了他身上那件水蓝色织锦长袍一身水渍,狼狈不堪。
萧裔侧过头看了狼狈的萧偃一眼。看来有些事情已经到了非说不可的地步了……他拱手道:「启禀父皇,儿臣有一事不知该不该说。」
皇帝气得龙袖一甩,「说!」
「父皇,事实与皇弟所言不符,重建府衙、修建边城只会用到国库少部分的银两,造成国库亏空其实另有主因。」
「还不快说!」皇帝大喝。「太子,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麽,给朕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启禀父皇,为了这次防洪治灾的工程,儿臣特地上户部查过国库的帐目,户部向父皇禀报扣掉今年各地预算,国库尚有现银余五千万两,但是现在却连区区五千两都拿不出来,实在是因为那些白花花的现银全都变成厚厚的借据单。」萧裔如实的将自己所调查到的实情向皇帝禀告。
皇帝大惊,「太子,你说什麽」
萧偃同样感到万分震惊。这事他是如何得知的
「这是帐目,请父皇过目。」萧裔自袖里取出一本帐册,呈给皇帝。
「二皇子,你就是这麽管理朕的国库」皇帝接过帐本一看,更是怒不可遏,目光狠狠地瞪住萧偃,大声咆哮,「要是此刻发生天灾人祸或是战争,急需银两救急,你是准备让朕拿着你手头上这一叠借据充当军饷,当赈灾银两吗」
萧偃目光狠厉地瞥过萧裔,他暂时压下心头的惊怒,先行为自己解释开脱,「父皇请息怒,那些借据的银子都还在,只是先暂时借给朝中大臣周转而已,只要签押还款日期一到,那些向国库借款的官员便会自动还款,若真发生父皇所说的战事,他们也会马上归还所有积欠的银两。」
「归还日是何时?」皇帝犀利的质问。「太子,你说,相信你已经很清楚这里头的每一笔帐目!」这个王朝将来是太子的,以太子做事缜密的态度来看,相信太子应当早已将此事暗中调查得一清二楚才是。
「父皇,儿臣查过了,这些大臣所借的银两画押还款日,最快的为二十年後,在这之间,他们只要支付少少的利息便成,而借款人所支付的利息收入,并不是纳入国库所有,而是存进一个叫花影的女子名下,而这花影则是二皇子府里的一名爱妾。」萧裔说道。「国库更有一大笔银两不知去向,几乎是平空消失,相信是有人监守自盗。」
「你真是监守自盗?二皇子!」皇帝的嗓音遽冷,森幽幽的沉吟,目光严厉的盯住自己的二儿子。
「父皇,儿臣不敢,儿臣这麽做,也是想替国库多增加收入,因此才会以花影的名义,让那些利息存进利息较高的私人钱庄,帮国库赚钱。」萧偃继续为自己的罪行狡辩开脱。「绝对没有监守自盗!」
「你给朕闭嘴!你心里头那点心思朕还会不清楚吗?」皇帝胸口剧烈的起伏,气得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