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追!
毛头与那冷酷的视线相接一刹那,寒气直达脚底。
不是因为那眼神没有温度,而是一瞬间的直觉告诉他——那双漆黑到深处的眼眸,是经历过无数次绝望的疯狂与血腥,仿佛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一样,空洞的可怕,而现在,虽然模糊了焦距,但依旧像猎鹰一样瞄准了视线里的那个光影。
他身上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毛头走的是条夜路,夜路虽然黑,但他心里有个度,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这个从宾利车走出来的男人,他第一眼就能确定,招惹不起。
“滚?”男人真的醉的厉害了,口齿都开始不清晰。
黄胜回头看了眼这个连站都站不稳还要向他走来的人,这个醉酒的疯子,难道还想跟他较劲?
“黄胜,快躲开!”毛头的眼珠猛地瞪大。
黄胜还没反应过来,这个疯子便拿着一把美国老式微型手枪狠狠抵在了他的脑上。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吓的黄胜下面裤子都给尿湿了。
他脸色死白,一动也不敢动,哆嗦着唇惨叫个不停:“救,救命啊!”
这一次,面包车后面一起的几个男人都没有嘲笑他,因为他们的脸色同样也好不到哪里去。
条子?!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好玩,醉酒男子的手指扣在扳机上面一下往下压,一下又松开,像玩弹簧似得,不知道哪一秒就能爆了他的头,冷冽的声音带着点恶趣味的威胁:“来,再说一遍?”
黄胜早就腿软跪摊了下来,哭爹喊娘的,连句完整话都不会说了。
毛头看不下去,壮着胆子开口:“兄弟,你清醒点——”
可是他话还没说完,那凌厉的眼神就马上转了过来,手上的子弹也换了目标。
砰!一枪毫无预兆的射出。
毛头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身旁的车窗户被打碎了。
男子持枪的手势极为标准,可能是经过长时间的训练,也可能是太多次生死边缘的沉淀,他的枪术看起来不会射偏,前提是他的身体如果能不摇晃的情况下。
很显然,他刚刚瞄准的不是车窗,而是自己的胸膛。
毛头的心里涌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如果他没醉的话,那是不是——他后怕的向后挪动脚步,趴着身子躲到了车底下。
这声枪响,彻底断掉了后面那伙人头中绷着的那根弦。
“哪里是什么条子,分明就是个疯子。”
惹上这种疯子,连命都可能没了,那还顾得上钱,后面的几个人见势纷纷撒腿就跑。
人都空了,醉酒的男子只能走到那个还跪在地上发抖的黄胜面前,近看男人这张面容实在是说不出的英挺,天生带有着一种贵族的傲慢气质,就算醉了酒疯癫,但手上拿枪的动作依旧优雅。
“对不起!对不起!”黄胜像傻了一样使劲的磕头。
突然,没人看守的面包车里摔下来一个人,眼里转着泪花的顾钟兮,拼命朝一个陌生的人影爬过去,被蒙上黑胶的嘴里不停地喊着救命。
男人皱了皱眉,似乎对黄胜已经失去了兴趣,迷迷糊糊的向那个嘴里不知道在嗡嗡说着什么的女人走了过去。
女人白色衬衣上的纽扣因为在车上的挣扎,已经断了几颗,再加上被汗水湿透,里面的风景一览无余。
他蹲下身,拉开她嘴上的黑胶。
终于能够发出声音的顾钟兮像绝望中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近乎失去理智般大声哭叫:“韩友树,你怎么还不来,我好怕,我真的好怕,救救我。”
说完她吻上了面前男人的唇,不顾一切的,抱着他的脖颈狠狠缠绵,这种畅快的感觉让她的身体如释重负。
酒劲上涌,男人视线开始晕眩。
他想要扒开在他身上的女孩,手却模糊的抓不到人,困意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少爷,原来你躲在这里。”
——安静的车库从电梯口传来一声回音。
忽而,男人眼瞳急剧收缩,仿佛被什么惊醒一样猛地恢复了意识。
不远处的电梯门正开着,走出来一个穿着黑色长风衣的绅士中年,步子不急不缓,黑色的帽子遮住了他脸上惬意的笑,他正是龙骁的二儿子——龙言奇。
“少爷,别闹了,上面很多人在等着您呢。”龙言奇慢慢走近,视线扫到了他手上握着的枪。
这孩子,又背着他喝醉了。
男人撑着意识将全部的困意压下,抱起这个缠在身上推也推不开的女人,快步的冲上去打开车门,也不知道钥匙插进去没有,便横冲直撞的开了出去。
车子的尾气声就像咆哮一样,在逃避什么。
跟着一起下来的还有一个秃额头啤酒肚的年迈男人,他本来是接到电话急匆匆的赶下来接货的,看到下面这情形一下子傻眼了,懵逼的看向跪在一滩不明液体里的黄胜,问道:“黄胜,人呢?”
黄胜刚刚魂儿都飞了,被这一叫才回过神来,他抹着脸上的泪,嚷道:“老金,你特娘的怎么才来!”
老金瞧他一身怂样,气的脸色铁青:“我还要问你们,你们这到底搞什么鬼?我弄的货呢?还有其他几个弟兄呢?”
他正准备上去踹黄胜几脚问话时,旁边龙言奇却从他身边走过去,坐进了他们的那辆面包车里,而且还坐在副驾驶上面。
这个自来熟的中年男人将手靠在车窗上,气定神闲的问了句:“你们的货在前面的车上,不追吗?”
老金傻眼,这人到底谁啊?
一直躲在对面车底下的毛头这时走了出来,也不管一头雾水想要找他问话的老金,一言不发的上了驾驶座,吐了口水:“追!”
“这特么什么跟什么呀?秦经理还在上面等咱们了,你们知道现在多赶时间吗?这批货一满明天早上八点就得送出A市了。”
说归说,老金和黄胜都跟着上了车。
龙言奇拍了拍旁边毛头的肩膀,礼貌微笑:“麻烦开快点,我家少爷现在神志不清,大半夜的要是出点事,老爷子会要了我的命的。”
毛头没时间听他废话,脚下油门一踩到底。
老金郁闷的抠了抠嘴里的金牙,那水灵灵的小丫头还下着药呢,真便宜那小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