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笨蛋吗真真,不会说去远行了喔。」我在一旁看着,忍不住的念道。

「咦?怎么会……」女人惊讶着,「真是遗憾……」

「我们家的爱姐更优秀喔,要不要考虑她?」她赶紧掩饰刚刚的哀伤,微笑专业的说道。

「好吧,那就麻烦你帮我们安排一个洽谈时间,先谈看看再说。」

「好的,那么就下礼拜一的下午两点,可以吗?」

「好。」

我目送着那对新人走出店外,只能目送,什么也不能做。

「唉唷唷……竟然还有人指名你耶,不会是亲戚吧?」郭宇翔用着又酸又欠揍的语气说道。

「欠揍啊?」

「哈!」

我带着他往楼上的办公室走。

一穿越过那扇门,我知道,迎接我们的肯定又是一个非常混乱的画面,每个人忙进忙出、甚至直接用喊的大声讲话,跟各种厂商讨价还价着价码,或是拼死拼活的就是想要抢到客户们指定的场地……等。

就是这么的,热血。

「哇,简直就像是菜市场嘛,跟我想得好不一样。」郭宇翔愣愣的说道。

「你不知道啊,一场美丽又符合客户们心中的婚礼,可不是随随便便就搞得出来的,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我得意的说着。

「是是是,佟大师,你说的都是。」

「你又在酸我!」

「请问……」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在门口,他呐呐的对着吵杂的办公是说道。

我转头,一怔,「他跑来这干嘛……」

「他不就是你之前的未婚夫吗?」郭宇翔说道。

「不是,我们从来……就是不是。」

此时,正在跟厂商讲电话的爱姐,一见到陈威宇,便马上挂上了电话朝他冲过去。

「你来干嘛?」

「我知道依依她走了……我想说,这里会不会还留有她的东西,我可以带走吗?」

「笑死人了,你是她什么人啊?凭什么?」我知道爱姐一直很不喜欢他,从她第一眼看到他之后,就常跟我说,早点分手比较好,不然我肯定会……

当然,事实证明了她说的一点都没错,只是当下的我,真的傻。

陈威宇抿抿唇,什么话都回不了。

「你走吧!我们这里没人有空招呼你,你也看到了,我们都很忙。」

「那么让我去参加依依策划的最后一场婚礼总行了吧!她走之前,应该有刚好完成的案子吧?」

爱姐刚好转身,一听,连头也不回的,冷冷的说,「你没资格。」

砰!其他人把他推出去门一关,马上,又恢复了原先的吵杂,大家又拼命的继续忙自己的事。

「欸,你跟他到底怎么啦?好像你周遭的人都很讨厌他?」

「因为他顾人怨啊,哈哈!」我咧嘴笑道,刻意的掩饰着,最心底的情绪。

「你……」

「好了好了,现在也证明了我生前的工作给你看了。倒是你,你的家人咧?总得回去看看吧。」我转移了话题的说。

「我的……家人?」郭宇翔重复着我的话,表情有点奇怪,随即他又恢复了正常的表情说,「我没有家人。」

「……」我看着他的脸,沉默。先是拉着他穿过了好几个门回到街上,然后便迳自的在其中一张长椅上坐下。

「怎么?我没有家人有必要让你惊讶成这样?」

「没,只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你要故意这么说?」

「我故意?」

「你明明就有,因为我在你的巷子的那间屋子的床垫底下,发现了一张全家福,你还有一个哥哥,对吧?」

「你偷看?」他的脸整个冷了下来。

「没有啊,不小心翻到,就看到了。」

「……」

「反正你都死了,一个死掉的人还跟家人闹什么别扭?」

「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有个在你死了之后,会每天以泪洗面的家人吗?别以为全世界的每个人都有父母、都有一个美满的家庭!」他又朝我大吼,我好像已经渐渐习惯了他情绪失控的吼叫,因为我慢慢的明白,那看起来很像是他的一种自我保卫。

「所以咧,反正看又不会少一块肉,他们也看不到你啊!难不成你你郭宇翔连这点勇气都没有了?」

我挑衅的说着。

「够了!别老是一直逼我去做一些你自以为是帮助的事!」郭宇翔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我不懂为什么他要这么的生气,可我却只能愣愣的看着他一副拿我一点办法都没有的模样,然后迳自离去。

好像。

好像喔。

跟以前陈威宇对我发飙的时候,好像。

是不是我的错呢?是不是我的个性就是很容易让人不爽、让人想发飙呢?所以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连续两个不同的人,都有着类似的情绪失控,那,真的是我的问题吗……

好无力,真的好,无力。

曾经,痴人说梦般的想过,要是每个人都能知道对方的心里在想什么的话,也许,人跟人之间,就再也不会有争吵了,没有争吵,也就等于没有,伤心。

17

不是故意的。

真的——不是故意那样对她发火的。

只是,真的很讨厌那些不懂的家伙,随便的对我说教,随便的——评断着。为什么那些人总是能那么轻易的这么说呢?就因为自己拥有一个美满的家?就因为自己从来没吃过苦、总觉得世界太平?

我讨厌这样,就因为讨厌,所以我玩音乐。音乐,对我来说除了是梦想,同时也是——让我来逃避这世界的一样东西。

只有在那短短几分钟的音乐过程中,我才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还活着,还认真的活着。

即便现在已经死了,我还是不能没有音乐。

其实,刚刚我看到了,佟依依那瞬间受伤的表情,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她单纯,她总是乐观,甚至还有一个等着她回家的奶奶。或许是羡慕吧,因为我知道,除了乐团里的人之外,没有人会等着我回家,会为我的死而难过的。

真的。

他们知到了搞不好还会庆祝呢——终于少个人了,反正他活着跟死了没两样——他们肯定会这么说的。

我的父母,我的哥哥。

应该是从我有记忆的时候开始的,我就知道我是这个家里多出来的孩子。多,多余。

我跟哥哥差了八岁,听说我是不小心有的,然后他们原本期待是个女孩,因为爸妈原本希望生一男一女的,结果没想到却还是个男的,这让他们很失望,甚至觉得男孩子两个真的太多了,说什么以后家里的事业也只要交给大的就够了,多了一个男孩子,只会伤和气。这些,都是在我那懵懵懂懂的小学一、二年级时,不小心听到的。

我家是做室内装潢的,是一间还算挺赚钱的小型公司,爸爸从哥哥国中的时候就开始让他接触家里的事业,明显的就是希望他未来能够接班,而哥哥当然也乐观其成这样的局面。

不平等的待遇,彷佛从我出生的那一刻就开始。

以前,在家里吃饭的时候,几乎都是他们三个人在交谈,问哥哥今天在学校怎么样?还是什么交女朋友……等等的,多么温馨的一个天伦画面,但就是少了我,明明我也坐在餐桌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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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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