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亡人

未亡人

若你要非说这是另一个世界,其实也并不算是,只是这个世界变得更相信科学,更依赖权威。

莫戈就是生活在这样一个古怪科学的世界里的人,要说他是人也不能算,说他是吸血鬼也还差点意思。

他只身一人已经活了有两百多年了,在还未成年的50年里,他眼看着一小部分带有神职的人大肆的屠杀吸血鬼一族,以各种听过的没听过的方式,极尽残忍。

原本的性格也在一次次的逃亡中扭曲,成年后用了一年不到的时间,追查到之前进行屠杀的神职人员将其一族屠戮殆尽,心底的动物野性在这一年无止境的屠戮中得到了彻底的释放。但在这时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了一些不一样的变化,那变化十分奇妙,居然有蚊子来吸自己的血,看着蚊子停在手臂上,自己的血液从蚊子的口器吸入,一股一股的涌入蚊子的腹部,这是第一次看见自己的血液,在另一处滚动,是红色的、是鲜红色的。

“这是什么?这是为什么?”

莫戈看着自己高高举起的手臂,在灯光的照射下似乎都能看到到血液在釉白皮肤下青色血管中的流动。

正沉浸于观察自己身体微妙的变化中却被一个无意闯进了进来的醉汉打扰,由野性的促使在莫戈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手就已经掐住了那人的脖子,尖挺的鼻头在醉汉的脖子上来回游动,感受到醉汉瞬间立起的汗毛,微微心驰,尖牙就戳进了动脉中,这一刻的血液相通传感,使得莫戈也深刻的体会到了这个醉汉被掐住脖子的窒息感、意识就像血液一样不断地被抽离出脑子,也毫无疑问的感受到了这个人类的恐惧,还有濒临死亡的空灵混沌。

“这又是什么?”

在莫戈还没来得急细细感受这第一次的时候,那人已被吸食一空而死了。

当莫戈全心沉浸在这种体验中时,没有注意到由于命案的加速递增,引起了人类社会的高度重视,这其中不乏关注点不同的人群。

在第三次的时候

“好难受啊?这是为什么?长久的活着就会这样么?一瞬间仿佛成为了一个哲学鬼。”

“我怎么了?”

感受是人类最大的谎言,也是最没用的东西。

“我还是吸血鬼么?我是什么?”

莫戈恍惚存在的100年时光里,没有感受、没有思考,只是像一个野兽一般的存活着,还是一个孤独的野兽。

在时间不断推进的途中,莫戈查找多国书籍,期望能够找到可以解释或者解决自己问题的相关文献,在临近放弃的时候,极其不为情愿的将最后的希望投向圣籍,也终于在神创书中找到了蛛丝马迹。

最初亚当和夏娃因偷食智慧果被驱逐出伊甸园,之后又生下了该隐与亚伯,而该隐对上帝的招待不如亚伯招致了上帝的不满,由着记恨而杀害了亚伯,由此受到了上帝的诅咒,受诅咒后流浪到了血海,遇到一个女巫,女巫传授了该隐利用血液获得力量的巫术,这就是吸血鬼最初的起源。

吸血鬼是一个排除于神人以外,又最接近于神的物种,并且上帝对该隐的诅咒“不得杀他”,使得吸血鬼是一种近乎绝对的存在。在西方一些宗教确知了吸血鬼的存在后,对吸血鬼进行了捕杀。即使吸血鬼有异能,也无法抵挡成千上百人类的共同捕杀,同一时期的吸血鬼遭遇了空前的生存危机,由此吸血鬼始祖定下了避世的契约。而莫戈大肆屠杀神职人这一行为破坏了吸血鬼本族的契约。

也就是说这是吸血鬼对吸血鬼的拯救约束,也算是一种诅咒、一种惩罚。

但书中却并没有说这个契约如何被打破、最终的结果又将如何。

在图书馆看到这个的时候,不禁嘲讽的想:

“那神就不会被诅咒了么?既要神屠魔鬼,魔鬼又不能反抗,那我这魔鬼又算什么魔鬼?公平么?”

在彷徨中出了图书馆,阳光倾泻而下,照耀在莫戈的身上,在阳光下愈显得惨白的指尖还在提醒着自己是仍吸血鬼,可这又还能持续多久呢?

有人从图书馆跟着莫戈一同出来,两人同时扣住了莫戈的肩膀,还没等莫戈发力就看见一个空针筒从自己的脖子上了拔下来,针上还残留着自己的血液。

再缓慢睁眼的时候,从四肢上传来一阵阵的疼痛,只听见耳边有机器波动记录的声音,还有许多人类走动的声音。意识回归的瞬间,除了四肢的疼痛,还能感受到身体的无力。

“哦,你醒啦!比我预计的要提早了三个小时,看来药剂要多加一些。”一个黑面红衣的男子。

看见莫戈动了动嘴。

“只要我的药剂一直注射着,你是没力气说话的。”说着指了指莫戈的左手。

莫戈困难的转头看到在往自己手臂里注射的红色液体,顿时眼里充满了恐惧。

“你不是一直靠吸血为生的么?从好几年前,我偶然遇到你后,就觉得你与众不同,盯了你好些年了,只是需要你的一些血液做点研究,在这有很多血浆可以供应给你,等我研究完了就可以放你走,你就安心在这呆着吧。”

红衣男子是一家新兴科研公司的实验医生乔典,乔典不再理会莫戈的剧烈反应,拿起文件夹,交给了另外的实验人员就从实验室离开了。

莫戈挺着身子仰着头看到男子离开,彻底失去了力气,瘫在床上,感受着自己的血液被机器吸出,又被不断地注射进新的血液,带着空洞的眼神,望着床头的玻璃门,扯出了个悲凉的表情,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他睡了多久了?三天?怎么会睡怎么久,镇静剂多少的比例?没有问题啊,怎么回事,新的血液检测报告出来了没?”乔典紧锁着眉头问着检测人员。

莫戈在醒过来前梦见了一个新的世界,一个没有屠杀、会有公平的世界,正想着怎么会有这样的世界,就听见耳边响起的声音,真吵。

无力的眼皮静静翻开,平静的看着床前在不停检查数据报告的男子,笑了,命运有时候注定是峰回路转,你这时想要的,却不是我现在有的;而你现在给我的,也不是我这时想要的。

“怎么会跟三天前有这么大的出入,是不是检测出问题了?”乔典抬眼间看见了莫戈带着笑意的双眼,不禁一顿窒息。

“是不是你做了什么?你说啊?你做了什么?”乔典一时间仿佛忘记了自己前几天说的话,拎着莫戈的肩膀一顿摇晃,只看见莫戈眼中的笑意更盛。

乔典不禁倒退了几步,一下坐在了地上,扯着袖口,尽量维持着自己仅有的平静,可是不断鼓动的鼻翼出卖了他。

“这不可能,没有理由的,难道你不是吸血鬼,那难道你是什么卟啉病人?怎么可能,我跟踪调查了你这么久,怎么会出错。不可能,不可能。”乔典仿佛自言自语一般的垂着头说道。

正当乔典自说自话,而别的研究员也手足无措的时候,实验室的大门突然被打开,警察一瞬间大批涌入了进来,在各研究员还没来得急奔逃的时刻,就已经把他们都制服在地。最后走进来的一个穿着制服的男子,打开了玻璃门走到仍坐在地上男子面前,掏出一张纸,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就把他的手铐住拎了起来,这一刻的他显得尤其脆弱渺小,几乎一把就能捏死他。

“这样就失去希望和未来了么?”莫戈平静的躺在床上冷眼瞧着发生的一切。

之后就有许多医护人员涌了进来,拿着小手电在莫戈眼前晃来晃去,“真的是晃得我头晕。”心里想着就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还有东西在不停的往自己身体里注射,侧眼看着,只是透明的液体。

“你醒啦!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么?我去给您叫医生。”护士说着就离开了病房。

这时窗户外面传来了鸟叫,微微的风从树叶的缝隙中吹了进来,轻轻的拂过了莫戈的脸上,夹带着一份凉意,风中似乎还带着夜间的露水。

在医生一顿精密的检查后,被判定没有过多的问题,只是原本注射的血液含糖量太高,所以有点......

在医生出去后,来了几个警察,还有之前那个制服男子,是过来询问一些莫戈的个人信息及细节的。

交流了半天发现莫戈一句话也没说,就叫了医生,说是之前镇静药的计量过大,影响了声带,还需要休息一段时间才能发声。随后警察就离去了,留下了一些慰问品。

再后来,再也没有人来过。

莫戈出院的那天下着雨,竟然感觉有点冷,雨打在身上居然还是痒痒的,站在雨中抬起头看着灰蒙的天空,不断落下的雨滴。

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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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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