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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机里的声音不断传来,小小的空间气氛淡淡悠远起来。让人无端端的便觉得心绪平和。
我打了一个呵欠,眼睛虚无的看着前方,任由睡意找上自己。
“想睡觉了?”
低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明明更容易让人睡过去,我却强自打着精神,微微坐直,摇着头说道,“还好,对了,惠子什么时候回去?”
杨瑾言把音量调大了点说道,“再有三四天吧。”
我望了望那个紧闭的房门,“这样啊,总觉得惠子还蛮适应这边的生活的,以后要是来这里读书了也不错啊。”
这种想法可不是空穴来风,惠子的表现完完全全的不像是一个外国小姑娘。地道的中文,懂事的举止,都让这栋小区的人,接受并喜爱了她。哪怕是一开始大人们不看好的奇装异服,也无伤大雅了。
杨瑾言眼角带着笑意说道,“惠子人本来就不错!”
我夸惠子好那就是好,可杨瑾言夸惠子,那总会让我心里不爽。我斜眼看着他,“你对她评价很高嘛,说说,什么事儿让你有这种想法。”
他倒是不上当,也侧首看着我,“你不是也喜欢惠子吗?”
“我是喜欢,人董事明事理嘛,那你呢,又是因为啥,真因为是自己的妹妹,所以格外怜惜点。”我把皮球踢了回去,看看他怎么接。
喜欢能一样吗,人不同性别不同,这产生的感情可就不一样了。我可是致力让自己跟他之间的青梅竹马之情变为日久生情,可不能让他跟别人一见钟情了。尤其是他跟惠子这么特殊的关系之下。
虽然有时候这么想会显得自己特别多心和疑神疑鬼,可是,感性思绪的事儿,谁能控制得当,尤其是我一直觉得他非常优秀,而自己是平凡不可贵,这样的差异也让我一天心里不平衡了。
杨瑾言感觉到自己可能躲不过去了,直接回道,“在日本同是尴尬的存在,可她在隐忍这个地步上,可要比我厉害多了。”
“怎么说?”我疑惑的看着他说道。
“其实她倒不用尴尬,日本再怎么说也是她的地盘,而我不过是一个即将与她父亲结婚的女人的孩子。她就算对我有敌意,也无可厚非。”
“难道你们以前还互相看不对盘啊。”我惊讶的说道。
杨瑾言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没有,只是在我去了日本后了解到有这样一个妹妹的存在后,我脑海中的直观感受。”
说到这儿,他嗤笑一声,好像是在鄙弃自己的污秽想法,把人往坏处想去了。
我明白这种感受,一个陌生的环境,明明有着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可却犹豫种种原因,不敢不能靠近。只有用上冷漠不屑的态度去伪装自己,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让自己有理由有底气的竖起尖刺,保护自己。
“然后呢?”我假装没在意到他自我剖析她丰富的内心世界,继续问道。
“然后啊,惠子的表现就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不在乎我的敌视,还尽责的带着我去了各地的名胜古迹,你的礼物很多都是她推荐给我的。”他说道这儿稍微停了一停,接着补充说道,“她只是带我去地方,主要还是我自己挑选的。”
我嘴角高高挂起,可还是冷淡着语气说道,“嗯哼,继续!”
“后面就慢慢改观了,觉得这样的女孩子很难让人不喜欢起来。”他悠悠的说道。
我眯着眼睛,看着他,也淡淡的回了个“哦”。
见他转过头来看着我,我直接起身,“我要走了!”
“哎,怎么说走就走啊,芳草。”他急忙忙的站起来跟在我的身后,试图拦着我。
我左扭右扭躲过他的爪子,淡淡的说道,“天晚了,要回去休息了,你照顾好你的妹妹吧,毕竟这么让人喜欢不是吗!”
后皮笑肉不笑的抽动嘴角,算是总结我说的话了。
打开门,声控灯直接响应亮起,杨瑾言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我站在下一级台阶上,转头望着他,无奈的说道,“还有什么事儿?”
他涨红了脸,好像内心正在进行激烈的争斗,我的心跳慢慢加快,想着,你是否会说出只因为我而动听的话。
他轻启嘴唇,缓缓说了句,“回家注意!”
我脸色一变,直接甩开他的手,狠狠瞪了他一眼,恨不得想在他的身上咬下一块肉来。话从我的紧咬的牙缝中说出来,“用不着你操心,你个中央大空调。”
也不去管他错愕的表情,噔噔噔的向下跑着。
在最后一级台阶即将被我踏出去后,不知道是我太想听到那句话还是杨瑾言真的说出来了,头上隐隐约约的传来一句喊话,“我也很喜欢你啊!”
随后是哐当一声关门的声音。
回到家的时候,老妈还奇怪我怎么回来了。
我直接说道,“惠子睡了,而且床下,两个人睡觉不方便。”
我妈点点头,随后在我躺在床上的时候她走过来说道,“芳草啊,今天的事儿...”
我抢在她说的话前面,“妈,我知道。”
这是身为母亲的恻隐之心,自己教育自己的女儿,总比以后别人用话或拳头来伤害自己来的好。
老妈点点头,“你要是在不懂事点儿,那我可真尽说废话了。”
我瞅着老妈说道,“就不能有好的方式吗,我的面子呢,亲妈,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别人面前说我。你女儿就是那么不知事儿的?还有,杨伯伯又不是爱多想的人,惠子也没怪我啊,就你们小题大做,非要说出个什么来。我看,可不就是无用功。”
老妈听见这话,直接上手不轻不重的拍了我一下,“你懂什么,刚夸你懂事一点,后面又原形毕露了。惠子虽然是瑾言名义上的妹妹,可说到底,还是客人,这亲属有别,待客之道,肯定不同的。而且人家过来是玩儿的,出事儿那边的家长怎么想。你总归是要给别人一个交代的。”
我还想在说些什么,老妈直接白我一眼,“好了,睡吧,够晚的了。明天给你烧排骨吃,少在外卖弄吃那些油辣的东西,你看看惠子拉肚子都进医院了。对了,你肚子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吃点药啊?”
我赶紧挥挥手,对着我妈说道,“哎呀我一点事儿都没有,你快回去休息吧。不用吃药。”
虽然很感动老妈对自己的关心,可是,我这胃可是经历过变态辣,快餐,垃圾食品的锻造的,区区今天中午这顿,还想让我拉肚子,不可能。
等老妈走后,我望着挂在窗户上的新一个风铃,淡淡的想着,所以说惠子为什么会挑选这样的一款的礼物给我,是因为杨瑾言之前买了这样的一个吗。或者,你是想给我传递什么样的信息呢,聪明的慧子?
在这样的思绪中,我沉沉的睡去,结束一天。
后面的一两天,惠子就在家休息了,实在是天气热,出去还要担着中暑的危险。为了惠子刚好的身体,一致决定在家呆着。偶尔晚上出去散散步,吹吹风,也是很可以的了。就是晚上蚊子有点多。
啪!我拍掉腿上的一只吸血很久的蚊子了,手心赫然出现一坨血红。我恶心的用纸擦掉,然后大大的坑了一口西瓜。
“咱们能换个地方吗,蚊子也太多了?”我不满的说道,没事儿为什么要在树下乘凉,也不想想,夏天的树下,蚊子虫蚁得有多少啊。
“还好啊,没有什么蚊子咬我。”惠子小口的吃着西瓜说道。
我愤愤的看着她,“当然了,蚊子都咬我去了,那还有闲心来宠幸你。快点,吃完咱们去走走,不然一会儿回去我腿肚子上都是疙瘩。”
杨瑾言大手一挥,“走!”
看着他不断抓挠手臂的动作,我心里一下子舒坦了,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这么霉啊。杨瑾言的血看来也很对蚊子的口味啊。
二对一,惠子无奈的被我们拖着往前走了。
街上散步的人很多,甚至一家人都出动在街上走着,欢声笑语的闹着。
人在这样的环境中,很容易就放松下来,我们也不例外。边走边聊天,还拜托了蚊子的侵扰。“惠子是不是没几天要回去了?”我随口问道。
她慢慢的点点头,“是啊,还没有玩多少天就要回去了。”
看着她不舍的样子,我笑道,“是不舍得走了吧,咱们这儿过日子是不是非常的舒服啊,想吃啥都有,管够!”
杨瑾言在一边悠悠的说道,“芳草,你说的她在家好像没吃饱饭一样,还能被她爸给虐待了啊。”
惠子笑着说道,“这边的美食特别多,虽然我很不舍要回去,可是父亲母亲他们在那边,还等着我回去呢。”
短短的相处怎么比得上亲人一直的陪伴,无可厚非。
我笑着说道,“你回去了可别忘了我们啊,有机会一定要过来再玩玩!”
她笑着点点头。
可是我们都知道,此次一别,再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我也就顺口那么一说,倒也不是多在意这所谓的人生八苦之一,离别。真正在乎的人,怕是惠子嘴上一直喊着的哥哥,杨瑾言了。
“你这当人家哥的,怎么不表示表示?”
我注意到,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惠子的眼神一亮,明显是期待着什么。
杨瑾言看来一眼我,我无辜的耸耸肩,我只是小小的这么建议一下,真正想听的可是站在旁边的慧子。
杨瑾言看着一边的惠子,淡漠却又温柔的说道,“你父亲估计也想你了。”
惠子的眼睛里面的光亮一下子弱了下去,可面上还是带着微笑说道,“是的,也是时候该回去。”
等到回去的时候,惠子率先上楼了。
我站在楼下好笑的看着杨瑾言,打趣的说道,“你就这么跟你的妹妹说话啊,也不怕伤害了人家脆弱的心灵。”
杨瑾言小小的白了我一眼,“还不是你引起的话题,你挖坑了,还看着我跳下去,我能怎么办啊。”
我哼笑两声,“惠子可是想听到你说的话啊,我不过是帮她问了出来。而且,你的回答跟你心里的想的,可真是这样?”
他看着远方的路灯,慢悠悠的说道,“是这么想的!总归有自己的生活。”
我不置可否,这个问题上,我没有身份也没有资格去发表一些意见,只能当一个旁观者去了解他们的想法,甚至卑鄙的试探他们的内心世界。
我知道他的言下之意,杨瑾言对待惠子来说,是一个特别的存在,一个可以跟她后天建立起来的“亲人”!是除了父亲以外以后人生中的另外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我想,她的父亲也是这么给她说的吧。
比起他父亲现在的妻子,惠子更在意和更亲近的反而是杨瑾言。
一种移情的表现,将对父亲的在意和依赖,甚至还有敬重一部分放在了他的身上,寻求保护来获得安全感。而对于那位成为自己母亲的女人,不出意外肯定是抱有敌意的,在一贯的教养之下,虽然不会做出敌对的模样,但也是不会过度亲近的。或许在以后的时间里,杨瑾言的妈妈可以花上一大部分的耐心和精力,还有时间去接近惠子。
可从她对待杨瑾言的态度和方式上来说,应该不太可能。
杨瑾言也出乎意料不按套路出牌,表面不管多么温柔亲近,内心还是冷漠孤僻。可以算作是完全不顾及其他的真实回答了,也算是这类人对待看重的人另外一种温柔方式了。
我看着他说道,“真够冷漠的!惠子可是要难受一段时间了。”
他讪笑一声,“总比抱着无谓的期望过日子要好吧。都是小女生,哪有那么多的心思去放在一个以后根本不可能陪她的人身上。今早学会自己独立,找到自我,才是最重要的吧。”
我的脑子里没有他对惠子的仁慈和考虑,只有他,毫无保留愿意跟我表达他的内心想法。除了惠子,他的父母,我是不是也算另一个意义上的特别的人。
不管如何,暂且就让我这样想着吧。我欣慰的看着他,“说的没错,惠子应该能明白你对她的良苦用心的。”
他疑惑的看着我,不知道我怎么突然改变态度了,不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审判他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赶快回去吧,睡觉去了!很晚了!”
尽管他还是一头雾水,还是萌萌哒的上楼了。我满意的转身回家去了,惠子要走了啊,我是不是要准备一份礼物啊,表达表达自己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