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罗湘宸冷笑,「你别真以为,我不敢对自己开枪。」
「请便。」他冷笑,他知道,她就是不敢。
三人逃亡到菲律宾后,日子不算太差,因为危昇顺便扫了那个堂口的保险库,还算有点资金支撑危静的医药费。
日子,意外的平凡。
她像个普通的家庭主妇,而他则是接点打工,危静则像这时不时紧绷的气氛中的调剂,不说,还真以为他们是一家人,毕竟身上的氛围都很相似。
「哥,姊姊今天不知道在恍神什么,居然切菜切到手了,真不像她。」饭桌上,危静总是会拿一天的大小事当话题。
罗湘宸刚想瞪她多嘴,接着手就被危昇给抓去,他撕开OK蹦看着深深的伤口,眉头又纠结在一起了。
「我才刚包紮好。」她不悦的瞪着这个粗人。
「太丑了。」他说着,就把她抓到客厅重新包紮。
罗湘宸则看着他那总是不苟言笑的脸,眼神竟然有淡淡的担忧之神,她知道,随着时间,他已经忘了她是谁了,忘了,他们彼此的位置。
危静则是漾着淡笑,偷偷躲回了房间。
「喂,要不要喝一杯?」她说。
他没说话,直接走去冰箱拿了几瓶啤酒,还帮她把酒开好,并且关上了灯,让客厅只有月光照射,这是他们每次喝酒的习惯。
很多时候,他们经常这样沉默的喝着酒喝到天亮,如果她醉了,他会把她抱回房间,如果是他醉了,她则会一直等到他酒醒后才睡。
她不知道他们这样的关系算什么,但这样的平凡日子,如果能过一辈子,好像也可以。
但,这都只是空想。
因为,今晚就是最后一天了。
她瞥向时钟,当指针超过午夜十二点的一瞬,忽然从桌子底下抽出一把枪摆在桌上。
「家家酒游戏结束了。」她冷笑,冷酷无情向来是她的拿手好戏,「你不杀我,就是我杀你了。」
危昇反射性的先夺走枪,她则拿起啤酒喝了一口,「对,开枪吧。」
「我说过,由我决定……」
「我会在你出门的时候,杀掉静,如果你不杀我的话。」
果然一提起危静,总是能让他有危机意识,他沉下了脸,瞪着她。
「动手吧。」
「……不好吗?」
「什么?」
「家家酒游戏,不好吗?」
「这种自以为像个正常人一样的生活,有什么好?」
他点点头,「那我明天就去接杀手的案子。」
「什么?」
「这样就不正常了。」
「危昇,你是不是已经忘了我是谁了,我可是伤害过静的人,我很坏,我心狠手辣!」她忍不住吼了出来,但吼着吼着,心也跟着酸酸的。
「我知道。」
「知道你还在干嘛?」
「就因为太黑了,所以不想一个人。」他把枪的子弹全都倒出来,然后拆下墙上的月历,一把撕个粉碎。
飘散的月历也像他们彼此早已碎裂不堪的心,即使如此,还是希望有谁能从中接住一片,不要让它就这样坠落在地。
「什么?」
「就当作,这里是个没有时间的地方吧。」
意思是,他不杀她,也不想她走。
「你不怕吗?要让我拿出真心,你有觉悟拿命来换吗?」
「怕,就不会救你了。」他蹲了下来,再次检查了她的手伤,那在月光下若隐若现的笑容,是她第一次看见他笑,笑得很浅,但却让她那以为已经死了的心跳,一点一滴的活跃起来。
「你这个疯子。」
「彼此彼此。」
她不再矜持的抱住他,这拥抱来得太突然,都不习惯拥抱的两人,小心的摸索着,而在他温热的手掌慢慢抚她的背时,她也笑了,柔软精的气味沾染了她,最后一点一点的将她包围、沉浸。
即使,神已经抛弃了他们,但如今还好,他们不是一个人要面对地狱。
「我们,这算什么?」
「顶多,算两个不甘寂寞的影子,互相陪伴吧。」
「那也不错,至少这里,不再只有黑暗。」即使是微弱的月光,有时也能照耀出,如同阳光般温暖的光芒。
危昇小心的抚着她的发,对于逃亡中的他们,未来虽然渺茫,但好像也不再那么不值得期待了。
「明天,想吃什么?」
「蛋包饭。」
她的眼眶有点湿润,原来平凡,就算身在暗处,也能办到。
这次,真的可以了吧,即使她只剩下几片碎心,但好像真的有人可以,不畏惧它的尖锐,小心的捧住了。
【番外篇二完】
55
沙滩的沙子被阳光照得发烫,让人忍不住一直靠着海浪边前进,沁蓝色的海总让人感到心情放松,俞初心呆呆的望着,好像光是这样看,那些烦恼啊什么的,都会一点一点被海浪卷去似的。
一阵冰凉泼向她,她才发现那个几分钟前还喊着肋骨痛的人居然在对她泼水!
「司允信,我伤口的纱布湿了、发炎了怎么办?」她凉凉的说完,他脸色马上就铁青起来。
「沾到了吗?我看看。」他小心的抓着她的手,并且马上蹲下来检查她的腿伤,这架势倒有一点医生的模样。
她转身跑开,顺手捧了一把海水往他脸上喷,只见他那头卷发马上湿掉一半,连反击都不能,只能瞪着那个边大笑边不停又泼了他好几次水的女人。
「俞初心……」
「司允信,谁叫你喜欢我。」她被他狼狈的模样给逗得很开心,最后也不怕脏的就这样躺在沙滩上。
是啊,谁叫我喜欢你。司允信双手投降,跟着一起躺了下来。
「这里的天空,比在玉山上看到的还美。」
「那怎么可能,玉山上看到的一定更辽阔吧。」
「不,很美。」他坚持。
她正要反驳,一转头就发现他们的距离又更近了,这一次近得只有一个手掌那么宽,两双眼睛相互交换着眼底的风景,那风景中有她,也有他。
奇怪,刚刚的沙子有这么烫吗?她为什么,全身的温度又升高了不少,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继续看着天空,却觉得这天气热得害她有点口乾舌燥。
「我还以为你刚刚又要做什么。」
「做什么?」司允信笑了笑,继续盯着她的侧脸,不打算移开视线。
「你最擅长的事啊。」
「什么?」
俞初心翻了个白眼,不打算再回应他。
「俞初心,你该不会在紧张吧?」
「我有什么好紧张的。」
「那你干嘛不说是什么事?」
为了掩饰莫名而来的慌张,她不假思索的脱口,「不就是接吻吗?前天教练吻我都不紧张了,提个接吻有什么……」
话,说得太快,但已经来不及煞车,她忽然连转头看他的勇气都没有,她这不是哪壶不提开哪壶吗?唉。
司允信没有再发出一点声音,而是默默的坐起身,盯着海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原来,他们接吻了。
原来,他现在做的都是徒劳无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