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有口难言

第八十五章 有口难言

卧龙天潭微风浮动,叶落无声。

亭下,水似和江河去相对而坐。

石桌上叠放了七八本医书,江河去拿了《伤寒杂病论》看起来,他的目光涣散,漫无目的地在书页上游荡,只有偶尔翻动书页的声音,证明他的确在看书。

并没有看懂什么,毕竟他才仅仅看了一本《濒湖脉学》,这仅仅是博大精深的医道中的小小基石,若想凭此就妄图参透医理,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再加上到目前为止,师父也没教过他什么,就更别想一步登天了。

“一个小小的伤寒,竟然还有这么多学问!”他合上书感叹一句,放下,伸了一个腰,好像看书看得很累了的样子。

眼角余光偷偷看了一眼水似,不知他在看什么。

这几日师父不是闭关炼药就是翻看成堆的医书,桌上这几本全都是他今日看过的,而方才那本《伤寒杂病论》则是师父找书时顺手给他拿的,美其名曰,若他闲来无趣,可以用作“消遣”。

这话倒也不差,的确是用来消遣的,因为这几日华阳那老不死的仅有的几本奇闻怪谈已经被他挨个挨个全看完了,他实在无所事事,现下,也只有看看医书了。

过了一会儿,水似已看完手中的书,却依旧没有一丝头绪,他合上书,感觉头脑有些疲惫。

他不是没注意到江河去偶尔偷看他,或者有时还会心不在焉地四处乱看,他却没有说出来,也没有多管。

这里的书,以江河去现在的基础,还难以读懂,而自己如今忙于替晚晚解毒,没空教他,他是想着若他愿意看,就可以自己先看看这些书,也好有些了解,所以才给他找了一本书。

可看他样子,分明是不感兴趣,而江河去并没有说出来,一直都装成一副很认真地在读的样子。

他齐好桌上已翻阅过的几本书递给他:“帮我放回书房吧,顺便去看看碧血她需不需要帮忙。”

江河去接过书干脆利落道:“是。”心下抑制不住地一阵喜悦,如释重负一般,可面上仍强自镇静。

江河去走后,水似有些无奈地摇头,他这徒弟,武功虽好,天资也高,可这玩性……和晚晚几乎是一样的大。

他倒了一杯茶送到唇边,茶的清香顿时使他的大脑清醒了许多,放下茶杯,举目四望,卧龙天潭的红叶越来越多,落的也越来越多,四周的山,已几乎全红,看来冬天快要来了,而他却毫无冷意。

一叶知秋,他也只能通过树木的变化,感知这世间的春夏秋冬了。

良久,他才起身,沿着长桥往宅子里走。

江河去遵照水似的吩咐把书放好后,心情愉悦地甩着腰间的玉佩在长廊上打转,却始终不见碧血。

去了晚晚的房间也不见晚晚,他不禁纳闷,找到正在后院里抓鸡的乞儿,四周鸡叫不断,鸡被乞儿吓得上房梁,下池塘,鸡毛遍地飞,他嫌弃地摇摇头,看来他肯定是不知道了,还是自己去找吧。

转过一个转角,隐约听到了有人在说话,凑近了些,才听出是晚晚的声音,隐约可以听到晚晚在叫碧血。

原来在这儿啊,他正欲推门而入,却又觉得不妥,手放在门环上犹豫了一会儿。

“你干什么?”碧血抱着一件女子的衣服站在走廊的对面,冷冷地盯着江河去,那样子,简直要把他盯出俩窟窿。

江河去吓了一跳,匆忙收回手,落入碧血眼中,就成了做贼心虚的表现。

碧血快步走来,一把抓住江河去的手,人赃俱获。

江河去一脸懵逼,任由她把他的手举地高高的,然后听见碧血的再次质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江河去一头雾水,他能干什么?他干什么了?

而此时,水似也刚好从对面的长廊经过,碧血抓着江河去就到水似跟前去,而不明真相的江河去也没有反抗,随她莫名其妙地拽着他走。

“怎么了?”水似看到迎面而来的二人,第一眼就发现了碧血死抓住江河去不放的手。

碧血终于撒开手,就像从赌场里拎回一个执迷不悟的败家子一样,毫不留情地往水似面前一丢:“公子,他为什么会在晚晚洗澡的房间外面?”

水似顿了顿,面上有些尴尬,将目光移向江河去,似乎在等他一个解释。

江河去顿感冤枉,原来晚晚是在里面洗澡!他就说为什么她会跑到那个房间里去。

他立马辩解道:“我没干什么啊!”既是在跟碧血说,也是在跟水似解释。

“我又没说你干什么了,你那么激动干什么?”碧血冷道。

“你……”江河去气结,却有口难言。

水似突然想到方才是他让江河去来找碧血的,或许江河去真的只是经过而已,别无他意。

于是他替江河去解释说:“是我让他去找你,看看你需不需要帮忙的。”

“所以他没来找我,却跑去偷窥?”她不依不饶道,要不是她来得及时,晚晚早就被这个登徒子给看了,若真是那样,她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我说你这女人怎么那么不讲道理啊?什么叫我偷窥啊?我只是路过而已!”

“可是看你的样子是想推门而入吧?”

“我那是在犹豫要不要进去!”

“呵,你还真的想过要不要进去啊?”

江河去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这是怎么在说话的?这么个小事都解释不清楚,他张着嘴欲语还休,似乎想不到平时话不多的碧血居然也这么咄咄逼人。

他还想解释,却又被碧血开口抢了先机,碧血一副苦主的样子跟水似道:“公子,若不是我出现得及时,恐怕晚晚已名节不保,不管他是有心还是无意,都应该惩罚,希望公子公断!”

江河去竟无力反驳,食指指着碧血,却说不出话来,他现在是不管有没有那个贼心,都要受罚了。

他乞求地看着水似,水似沉默了一会儿,面上冷若冰霜,没有一丝犹豫地说:“限你三日之内背下《伤寒杂病论》,并且承担乞儿所有的事。”

话毕,他转身拂袖而去,江河去瞬间崩溃,恨不得把碧血掐死,可是他只能自己掐自己。他咽下这口气,哀叹一声,罢了罢了,还是认命吧。

房间内,晚晚泡在水池子里,雪白的肌肤裸露在外,她的目光没有焦点,双手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水面漂浮的花瓣。

听见了“吱呀”一声,门开了又关,她开心道:“你怎么才回来啊?水都凉了!”

碧血把衣服放在一边的桌子上,道:“遇到个不长眼的,已经让人收拾了。”

“谁啊?江河去?”晚晚擦干身上的水,开始自己摸索着穿衣服。

“嗯。”碧血淡淡道。

“他怎么了?”她突然忍不住好奇,这江河去是犯了什么事,竟惹得神医大怒,出手惩罚他?

“你要想知道,就自己去问。”不过猜也知道江河去不会把这种事说出来的,公子更不会说,所以晚晚不可能知道这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晚晚点点头,回头可得跟神医好好打听打听,说不定她还可以去火上浇油一把,好好戏弄戏弄那厮。

嗯,就这么办了。她下定了决心,得意地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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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归烟销耳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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