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许嘉玄终于忍不住,揉着眉心说:「闭嘴!别说这有的没的。」
「是是,不管那群娘们。」鲁兵终于扯过这话,和许嘉玄说,「副使,那个女的也没有怀身孕,就是设好套,等着二少爷钻呢。那女的最后受不了招了,已经指认是四皇子,还说出了四皇子不少的阴私事。」
许嘉玄听到他们逼供逼出了个四皇子,和莫正清那儿查到的南辕北辙,一拍脑袋。
——鲁兵这个棒槌!
他老脸都丢光了!
鲁兵被自家上峰一脚踹出去的时候还懵着,站在门口好半天,也没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好在六喜机灵,先请他到前院坐,再回来打听,然后把主子发脾气的话原原本本说了。
「世子说,南镇抚司已经先一步查明。」
居然是被人捷足先登了!
鲁兵双目圆瞪,怪不得副使生气,敢情被人先抢了功劳。是那莫正清听墙角,然后抢先报上去的?
他出来的时候,莫正清就走了。
「——小人!」
鲁兵气得啐一口,转身离开了侯府。
许嘉玄此时回到里间,一抬眼就见到梓妤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刚才鲁兵那些不敬的话她肯定听到了。
他嘴动了动,到底是要维护属下的面子。
「那人既然指认出四殿下,供词里亦言之有物,想来是对四殿下了如指掌,也更好印证这就是平王父子在装神作鬼。多半是要让皇子们先自己内斗,乱成一团,他能收渔翁之利,却正好给我们一次将计就计的机会。」
许嘉玄把属下被蒙骗一事转化成了计谋,梓妤扯着嘴角笑笑。
也亏得北镇抚司还有个许煞神不是全靠狠戾和打打杀杀,算是有勇有谋,不然那帮子只知使蛮力斗狠的,早被人一锅踹了。
梓妤就有些同情许嘉玄。上回鲁兵也是中了别人的计闯祸,是他带着登门道歉,才没让她外祖父在皇帝那里告御状。
她也没把鲁兵地话往心里头去,左右她是娘们,至于莫正清要怎么去收拾人报私仇,她就不管了。
她说道:「世子此计可行,现在不合适打草惊蛇,起码要闹明白平王世子或者平王此举的意图。」
一个蕃王,暗中谋划皇子们,当然是不臣之心。
就不清楚这个不臣之心中,他们藏着怎么样的实力。
通过先前的事情,梓妤是担心的,毕竟他们这些人都被算计了……如若不是出了这么个陈楚楚,恐怕还查不出清。
只是这破绽露得太快,让她又觉得不太像是先前那种局中局设计者的精明与深沉。
是不是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
太子总算是欣赏够了手中的兔子,将它轻轻放到桌上:「许同知所言甚是,却也急不得。我们现在就四弟的事情给拱上去,反倒会有一种此地无银的感觉,怕是会叫对方又起警惕。」
许嘉玄却已在这短时间想到了,亦有了对策,说道:「四殿下既然是在漕运上动的手脚,我们让事发就是,这本来就须要时间去布局。正好陛下如今恨死了贪墨的大臣,我手上有一批名单,能把导火线牵引过去。」
倒是事事都打算好了。
太子思索了片刻,点点头道:「极好,详细的就等同知进宫时再与我说了。我该回宫了。」
已经出来不少时辰。
许嘉玄想要送,梓妤却在这时说:「莫千户,劳烦你护送殿下回宫。」
「不敢,这本就是属下的职责。」
一进沉默地莫正清拱手,再朝许嘉玄一礼,随着太子离开。
太子离开前看了眼桌上那只玉兔子。
小东西在梓妤回来后就被她锁了上链子,此时见人都走了,抬着脚朝喊小鱼:「放了,放了。」
梓妤见它刚才安静乖巧,就依了它。才刚放开,它就飞到窗台和将军一块儿,她索性开了窗,让两只小东西都到外边去。
许嘉玄终于能歇口气,到她身边坐下来:「用了刑,那怡娘……多半是活不了了,你不用担心。」
她有什么好担心,不就是和她长得相像。
「你心里膈应?」
许嘉玄脸色当即就沉了下去。
是被她说中了。
兄弟曾经跟这么一个女子有苟且,又常常在府里见到她,有没有什么别的臆想,他又不能撬开对方脑袋去看。他当然会在意和不舒服。
梓妤双眼一弯,伸手去圈了他脖子,把自己挂在他身上。他顺势就将人搂到腿上坐着,自己不说话,也不让她说话,低头吻她的唇。
他像是找慰籍的小奶狗,一通带着浓郁占有欲的深吻后又将头埋在她脖颈间轻嗅,良久不也松开她,腰都被他掐酸了。
终于,他从温香软玉中抬头:「二弟还在父亲那里,这事情也该告诉父亲一声,让他知道要如何处理。」
是罚是别的,自然是由长辈做主。
梓妤从他膝盖下来,转身去衣柜里翻了一张小额的银票出来。
许嘉玄理理衣服,抬头就见她将银票递了过来说:「那个陈楚楚,可恨也可怜。她家里人要把她卖了,回去恐怕就没活路,你着人去她家,买了她。」
他没动,眸光闪烁不定:「你还买她做什么?」发这善心做什么。
陈楚楚即便是被哄骗做下此事,也是因为她心有贪念,即便没有此事,她家人要卖她还是得卖。所以她下场都是一样,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觉得一点也不可怜,不过是回归她本来就该面对的事情。
梓妤把钱塞他手里:「五十两,他们家人肯定卖。我要把翠红放出府,让她帮我管外祖母给的庄子铺子,陈楚楚就在她跟前帮忙伺候着。」
许嘉玄还是不愿意。
她就笑了,凑到他跟前说:「就当给你买个教训,让你记得以后莫要再犯傻了。」
许嘉玄:「……」
他咬牙把钱往袖子里一塞,一把抱了她的腰狠狠吻她这张总叫人叫吃亏的嘴。
松开的时候,还冷着脸哼笑一声:「唯有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梓妤在他身后笑得花枝乱颤。
再难养,偏他还要养着啊。
许嘉清还跪在正院院子里,已经摇摇欲坠,咬着牙坚持。
许嘉玄大步走进来,一眼就对上堂弟愧疚又期盼的眼神,他神色冷厉,径直越了过去,一字也没与对方说。
随着正院房门的开关声,许嘉清一颗心沉浮不定,紧张得眼前都有些黑。
不知道又是熬了多久。
等待的时间如同一把烈火,不断炙烤着他,这种煎熬几乎能击毁一个人的意志。
终于,许嘉清又听到开门的声音,伴着一声‘父亲莫要太劳累了’,许嘉玄走了出来。
许嘉清终于忍不住,在他经过的时候,跪着走了两步喊:「大哥!」
许嘉玄看着这个儒雅的堂弟,再一次明白什么叫人心隔肚皮,见惯狠毒和尔虞我诈的事情,他现在想想堂弟这些手段,也是心惊的。
这可是读圣贤书的人!
他闭了闭眼,淡淡地说:「往后,你好自为之。」
如若不是怡娘身份特殊,就凭许嘉清杀人一事,他必要拎着人到皇帝跟前请罪。如今,也只能说是许嘉清幸运。
话落,他便不再理会人还想说什么的堂弟,快步离开。
威武侯身边伺候的小厮将人喊了进去。
没多久,许嘉清便被人扶着离开,回到客院收拾东西,有侯府的侍卫跟着他出了府。
而许嘉玄此时去了小林氏的客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