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就叫小白吧
隔壁黄婆婆是个很温和的老婆婆，她很喜欢叶一清，无论家里做了什么好吃的，得了好玩的，她都会给叶一清也送一点过来。
黄婆婆还有一个儿子，住在京城里，黄婆婆因为舍不得这郊外的老房子，就一个人留了下来。偶尔，那个住在京城里的儿子会带着孙子回来探望半日。
叶一清一路想着已经来到黄婆婆家门前，她抬起手拍了拍那扇虚掩着的破旧的木门，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黄婆婆正坐在院子里那个熟悉的摇椅上，晃晃悠悠的晒着太阳，昏昏欲睡。
“黄婆婆~”叶一清站在门口乖巧的喊道，接着便快步走了过去，她很担心黄婆婆睡着了，就忘记了要呼吸。
“哦，是一清啊。”黄婆婆睁开因为年迈而耷拉着眼皮的眼睛看了看，才笑着说道，“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啦，今天可没有听见你家师父的狮吼功呀。”
“黄婆婆，我告诉你，今天是我的生日哦。”叶一清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说道，小脸也有些涨红。
“哦，原来今天是小一清的生日啊。”黄婆婆若有所思的说道，然后她双手撑住摇椅，有些艰难的站了起来，转身往屋里走去。
“黄婆婆，你去哪儿。”叶一清愣愣的问道。
“来，快进来，婆婆给你拿一个礼物。”黄婆婆回头冲愣在院子里的叶一清招了招手。
叶一清乐呵呵的跟了进去，虽然她很想知道黄婆婆的礼物是什么，但是她知道，她只需要一顿饺子庆祝生日就够了。
当然，她也没有忘记师父交给自己的任务。
叶一清将黄婆婆扶着坐下，才兴奋地说道，“黄婆婆，我不要礼物，我是来邀请你与我一起庆祝生日。”
“原来是这样呀，那小一清需要婆婆帮忙做些什么吗？”
“嗯！”叶一清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道，“黄婆婆，我师父说，要给我包饺子哦。”
“那太好了。”
“可是……师父说还缺一些麦粉。”叶一清有些着急的说道。
“哦，这样啊，你等着，婆婆这就给你拿去啊。”
半晌，叶归尘正在院子里悠闲地练着剑，叶一清扛着一兜麦粉，东倒西歪，步伐踉跄的走了进来。
叶归尘收起剑，伸手接过兜子，掂了掂。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点了点头说道，“素馅饺子搞定~”
“师父，可是我想吃肉…”叶一清撇着嘴说道。
“放心，师父自有妙计，还记不记得师父交给你的第二个任务是什么？”
“记得。”
“那为师的乖徒儿快去快回，为师在家等着你哦。”叶归尘挥了挥手，便拎着麦粉往厨房走了过去。
“唉…”叶一清叹了一口气，年仅十岁的她在心里更加坚定了要赚钱的想法。
不过为了吃上饺子，叶一清还是乖乖的转身出了院子，又往李婶婶家去了。
李婶婶家有一条大黄狗，整日趴在门前，叶一清有一些担忧。
到了李婶婶家门前，叶一清才发现日日拴在门口的大黄狗没在，她这才长吁了一口气，放松了紧绷的心，慢慢走了过去，拍了拍门。
没过一会儿，叶一清便听见里面传出脚步声，来开门的是李婶婶的儿子，一个圆乎乎的小胖子。每次看见他，叶一清都想掐一掐他的脸，“这得吃了多少肉啊，”她有些心疼的想到。
“一清姐姐。”小胖子有些木讷的喊道，又打开门让叶一清进了院子。
“李婶婶呢？”叶一清探头四周看了看，没发现李婶婶，也没发现那条大黄狗。
“大黄要生了，我娘亲正在后面等着呢。”
“生？”
叶一清一时间有些疑惑，小胖子想来也是解释不清楚，便招了招手，转身往后院走去。她也跟着小声地走到了后院，便看见那条大黄狗正痛苦无力的躺在一堆沾满血的干草上，奄奄一息，仿佛下一秒就要停止呼吸一般。
原来一个新生命的诞生这么可怕，原来生的下一秒随时可能会是死。
叶一清有些恍惚，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也不记得有没有完成叶归尘交代的任务。
再回过神的时候，叶一清感觉自己的手湿湿的，痒痒的，一低头，才发现一个小号的大黄正缩在怀里，闭着眼睛舔着自己的手。
“咦？你怎么在这儿呀。”叶一清从秋千上跳了下来，把小狗抱了起来，兴奋地大喊道。
“瞎叫唤什么呢，你说你一天天能不能像个可爱的小姑娘一样。”叶归尘狠狠地叹了一口气，又摇了摇头，从厨房走了出来。
“师父，师父~”叶一清屁颠颠的抱着小狗，乐呵呵的扑到叶归尘的怀里。
叶归尘一把将叶一清和小狗接住，又放回秋千上坐好。
“你乖乖在这里坐着，师父给你包饺子去。”叶归尘点了点叶一清的眉心，说罢便转身返回厨房。
“师父，”叶一清突然大叫道。
“徒儿，何事咋咋呼呼的？”叶归尘对于徒弟的一惊一乍之举颇有些无奈。
“师父，你说它叫什么名字好呢？”叶一清苦恼的歪着头问道。
“就叫小白吧。”叶归尘看着小狗白白的肚皮说道。
叶一清坐在秋千上若有所思，摸了摸小白的头，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竟偷偷的笑了起来。
突然，叶一清双脚用力蹬了一下地，秋千便飞快荡向高空，怀里的小白果然因为突然的失重惊吓不已，躲进叶一清的怀里，嗷嗷乱叫着。
“一清，”半晌，叶归尘得意的声音悠悠的从厨房传了出来，“快来看看为师包的饺子。”
“来啦。”叶一清抱起被折腾了半天，正缩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小白，一阵风似的冲进了厨房。
叶归尘看着叶一清风风火火的样子，颇有些头疼，若来日嫁不得心仪男子，他该如何向久卿交代呢。
“清儿，你过来，为师有些话想跟你说。”叶归尘想了想，决定还是稍作些许提点较好。
“做何？”叶一清看了看叶归尘笑意盈盈的脸，抱紧怀里的小白，警惕的往后退了退。
叶一清一连串的动作让叶归尘有些哭笑不得，年纪尚小，警惕心竟如此强。
“清儿，为师认为呢，作为一个亭亭玉立的闺阁女子，是否应该注意一下形态问题呢。”
“师父，为人已十分艰难，舒适足已，这不是你教我的吗？”
“呃……”叶归尘一时间竟无语反驳，满腹说教之词生生憋回，只得讪讪笑着。
“师父，饺子饺子，饺子呢。”叶一清并不顾叶归尘的话，一边流着口水一边围着叶归尘嗷嗷叫着。
叶一清怀里的小白仿若通晓人性般，也跟着嗷呜嗷呜的叫着，模样甚是可爱，竟一点也不像隔壁家凶悍的大黄。
“唉，”叶归尘轻叹了一口气，故作为难的说道，“你个小馋猫，以后没人要你可怎么办哟。”
“那我就一辈子跟着师父呗。”
叶归尘揭开锅盖的手顿了顿，随即大声笑道，“好，跟着师父。”
叶归尘一边说着一边揭开锅盖，白白胖胖的饺子在沸腾的水中翻腾着，一股香味瞬间弥漫开来。
“师父，黄婆婆和李婶婶呢？”叶一清天真的问道。
“一清姐姐！”叶一清话音未落，隔壁小胖讷讷的声音便从院中传了进来。
“小胖，李婶婶，黄婆婆，还有……大黄！”
夜晚，大黄安静的趴在京郊外的破木屋里，舔着身旁酣睡中的小白。
“一清姐姐，”小胖扬着肉呼呼的脸，天真的问道，“今日，你可有什么愿望？”
“愿望吗？”叶一清狠狠地想了想，认真的说道，“我希望快快长大。”
“为何？”小胖一脸不解，在他肉肉的小脑壳里，已经长大的娘亲和大黄都好辛苦好辛苦，所以他一点也不希望快快长大。
“因为，我想要赚很多很多钱，这样我就可以每天都吃到美味的饺子，嗷呜~”叶一清说着忙又一口吞下一个。
小胖低着头若有所思，也不再与叶一清搭话，他有些不明白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姐姐，到底在想些什么，遂干脆也学着叶一清狼吞虎咽的模样吃着饺子。
叶归尘亦有些沉默，他突然对这个尚且十分年幼但却十分懂事的徒弟有些愧疚之情。
“小胖，你来，给你叶伯伯和黄婆婆展示一下你新学的书。”许是觉得气氛颇有些压抑，许是觉得这份压抑与刚才小胖的一番问题有关，李婶婶笑着对小胖说道。
“哦，好的，娘亲。”小胖乖巧的起身，朝众人作揖示意。圆乎的身材加上一本正经的模样，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
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
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
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
……
众人的欢笑并不打扰小胖的雅兴，轻轻鞠躬作揖便将新学《三字经》郎朗念来，做派竟也宛如一个圆润的少年书生。
适才般压抑的气氛已瞬然烟消云散，大黄也摇着尾巴呼哧呼哧的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