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探病

竹灵听着他的回答，才算作罢。出差都比较辛苦，不跟她联系很正常。何况是她自己和他们断了联系，如果是自己，可能都不会再理他们。

明明以前张超的话最多，活跃气氛也是能手，可是现在他自顾自的坐下，拿出手机，看微信。在竹灵的角度看过去，他好像不太愿意多跟她讲话。可是张超心里面想的是昨天晚上送秦立航回去的时候，下车前他说的一句话。“每天都去看她。”说完，头也不回的走掉。

谁去啊，还要每天都去，好歹我也是老总级别，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我也很忙的，好吗？于是，开完会本该直接回公司接着开会的人，现在坐在这个用手机处理工作。会议延迟一个小时。

张超发完一封邮件，抬起头，正好看见竹灵在看一本经营管理类的书，他不由惊讶，她竟然在看这么难的书。通过这几天的接触，他已经知道当初她真的没有上大学，后面具体做了什么，经历了什么，现在还不是问的时候。

他感觉气氛有点僵，主动找话题。“你伤还没好，多休息，少看点书。等后面好了，时间很多。”这句话终于让他们找到一点老朋友的感觉，竹灵抬头，看着他说。“我看你在处理事情，怕打扰到你。”说完，还是把书放到床头柜上。

“你今天精神看着好一点，那我们来聊聊这次车祸的情况。这次的主要责任在我，所有的费用我来承担。你的车子基本上报废了，修理的费用还不如买一个新的，等你好了，看看喜欢什么样的，我们再去看。”他说的很认真，像在谈判桌上。

竹灵听着，他的意思是要买一辆新的给她。“不用了，本来那个车子也修了好几次，报废就报废吧，我有买保险，可以报的。”竹灵的意思是拒绝了他的提议，怎么说，她都不可能接受的。

张超知道自己这样说的比较官方，可是因为当年的事，他也热络不起来。“那这些先放着，我们后面再说。我还有这事，要先回去，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或者让阿姨打也行，你多注意，空了我再来看你。等下我去医生那里问问你的情况，就不再过来了。”一席话说完，他站起身，准备离开。

“张超，我想问，我……算了，没事，你快去忙吧！”她没有勇气问他，也许他早就忘了自己。

张超看着她欲言又止，知道她想问谁，又装作不知道她想问什么。

“没事，我就先走了，再见。”这下，说完，没再给她说话的机会，拉开门走了。

竹灵看着他离去，心里面是伤感的。这场车祸好像慢慢的把曾经的人又带回到她年前，可是又不是以前那样熟悉，就像张超，看的出来，对她是带着防备的，就像对待自己的客户，疏离而客气。

张超回到公司，距离开会还有十五分钟。他直接去了秦立航的办公室，只看见他的背影，站在窗前，正在抽烟。这些年，烟瘾倒是越来越重。用他自己的话说，酒少喝，还不允许抽烟了。

“明天要看你自己去，我去了都不知道说什么，弄的整个氛围都很尴尬。”他一股脑的抛出自己的问题。

秦立航头也没回“你专程过来就为了说这”，他不悦的说到。

又接着调侃他“我们张总人称聊天小能手，能把客户吹上天，会找不到话说，稀奇啊。”

张超无语，你自己去试试。“明天我要去A市出差，真没法去了，护工那里我打好招呼了，别说我没告诉你。”说完，看了看手表，开会时间玩到了，转身往会议室去。

会议比较重要，秦立航也旁听，整个会议围绕产品开发的前期调研，张超简直是侃侃而谈。这不是能说会道嘛？怎么就不知道说什么。

第二天一整天，秦立航都待在办公室处理公事。整个人看起来异常认真，跟平时没什么差别。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效率比平时慢了。原因很简单，张超出差了，没有人给她汇报竹灵的情况。之所以叫张超每天都过去看一下，就是想每一天都了解她的情况，恢复的怎么样。而他自己，暂时不想和她见面，这个小没良心，这么多年，不知道还记得他不。

竹灵这一周过的格外安静，原因是张超和蚊子都出差了，每天就护工阿姨陪着她。刚好是月底，唐唐也非常忙碌，每天加班都很晚。对了，唐唐现在是一名会计，果然如当初所说，她去学了会计，并在为她的会计事业奋斗。

只要医生允许，每一天，她都要让阿姨推着她到花园里面去散步，呼吸新鲜空气。她总认为病房里面不透气，并且好几年没休息，连轴转的工作，一歇下来，自己都不习惯，虽然她现在是在养伤。

这天晚上十二点，秦立航在回复完毕最后一个邮件后，终于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他揉揉酸胀的脖子，闭目休息。

大约十分钟后，他拿上外套，直奔停车场。司机见他下楼，赶紧下车给他打开车门。

“去二医院。”秦立航吩咐。

“秦总，你是哪里不舒服吗？”司机林叔关心的问。在秦家开车多年，他还是能说上一两句话。

秦立航闭着眼睛“去看个朋友。”然后不再说话。林叔看他累了，便没再多问，稳稳的开车前行。

到达医院已经是半个小时后，很多人都已安睡。他走到竹灵病房在，悄悄推开门。护工阿姨听见有人进来，坐起来一看，原来是每天晚上都来的秦先生。刚要开口，秦立航比了个“嘘”的动作。

他轻轻地走到床前，坐在旁边凳子上，看着已经熟睡的人。小小的尖尖的脸，已经褪去了当初的婴儿肥，几缕头发挡住额头，他伸手帮她捋了捋，动作很轻柔。然后握住她还留着置留针的手，摩挲着手心，手掌上几个茧摸起来有点硬，他的心也跟着手上的茧巴被“吭”了下，女孩子都是很注重自己的手的保养的，而她手心都有了薄茧，对于缺失的这七年，他要怎么才能补起来，他们的感情还能拾起来吗？

他默默的陪了一会，走的时候叮嘱阿姨，不要告诉她有人来过，阿姨点头。

半夜的时候，竹灵醒了，她感觉仿佛有人来过，可到处又很安静，只有隔间阿姨浅浅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