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真相原本就是结局(三)

第九章 真相原本就是结局(三)

第九章(三)

10

听到这里,我见她的脸像一张宣纸,白得有些吓人。我惊愕地望着他,问:“你……怎么能做这样的傻事呢?”

她喃喃说道:“那个时候,我已完全陷入了绝望之中,觉得活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我只想一走了之。”

“后来呢?”我问。

她喝了一小口可乐,说:“爷爷无意中发现了我的药瓶,他给爸爸打了电话。爸爸匆忙赶回了家,他从一个古铜色的木盒子里取出一条项链和一个玉坠,将它挂在了我的脖子上,说这是你妈妈留下的。我的脸上流满泪水,爸爸和我聊了整整一天。他给我讲了很多道理,直到我重新燃起活下去的勇气。爸爸说要把我转到别的学校去上学,还说高考时可以报考他所在的学院。我说我的数学太差,怕是考不上。爸爸跟我说只要专业考试能过关,文化课稍微差一些,他也想办法将我录取。”

我喃喃地说:“于是,你就转去了乐安七中读书?”

她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我低着头,也一声没吭。

我俩沉默了许久。周围的餐桌已有客人吃完饭离开。我俩只顾说话,桌上的菜还几乎没有动。

她定定地看着我,说:“程越,你知道让我重新拾起生活勇气的人是谁吗?”

我愣愣地看着她,摇了摇头。

她用一种怪怪的目光看着我,说:“是你,在乐安七中上学时,是你让我重新找到对生活的热爱,让我再次燃起对生活的希望。”

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依然沉默不语。

吃饭的顾客已经很少了。彩色的霓虹已经换成了白炽灯,白茫茫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

我的胸口又是一阵刀割般的疼痛,若是郑家的怪病魔咒果真在她的身上应验,这将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可是,怪病的魔咒在郑氏家族中遗传的事却是不争的事实。

我忽然发现,郑雨溪的脸渐渐像春雨后的桃花,红润起来,想不到在此种情况下,她的脸颊还能露出这样温润的气色。

她再次喝了一口可乐,冲我笑了笑。她居然还能笑出来!我吓了一跳,我以为,因长期压抑,她的精神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她继续说道:“程越,之前我之所以不能接受你的爱,正是因为深深地爱着你。若是我和你在一起,我怕将来自己会全身萎缩而死,从而剩下你一个人孤零零待在这个世界上,这该是一件多么凄惨的事情啊!我怕连累到你,所以我一直不肯接受你的爱。我原本是想将自己将来可能会患上怪病的事说出来,又怕你离我而去。我的内心充满极端矛盾。”

原来是这样!我恍然大悟,心中顿时烧起一团火,身体似乎马上就要被烧成灰烬。

11

她粲然一笑,说:“不过,一切都过去了,噩梦已经醒来。现在,我终于可以大声地对你说——我爱你!终于可以对你说——我要和你携手一生!”

我仿佛一下子掉进云雾之中,彻底蒙了。我惊愕地看着她,并没有听明白她话的意思。

我用颤抖的声音,问:“你的意思是……”

她居然扑哧一下笑起来,说:“妈妈郑然根本不是郑家的亲生女儿!”

我一脸愕然,我知道,我此刻的脸色绝对要比晒干的倭瓜还要难看。

她眨巴一下眼睛,问:“程越,你知道香港冯氏集团的冯空鹤吗?”

我惊慌失措地点了点头。

她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反常表现,说:“妈妈并不姓郑,她的亲生父亲是冯空鹤!也就是说冯先生是我的外公。他这次从香港来,除了为母校捐资外,另一件重要的事就是为了找到我!”

说这句话时,她的脸上露出了几分自豪。可是,我的脸依然是猪肝色。

她神秘兮兮地说:“你知道吗?外公已经把事情的真相全告诉我了。”

我一脸漠然,吃惊地看着她,只是稍稍点了点头。

接下来,郑雨溪说评书似地将她传奇般的身世讲了出来。

原来,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

冯空鹤上学的时候,对班里一名叫小兰的女生产生爱慕之情,并双双坠入爱河。可是,冯父不同意这门亲事,他不顾家人的阻挠,坚持和小兰在一起。

后来,小兰有了身孕。他以为生米已成熟饭,家里人就会接受他们的爱情了。

可是,冯父是个爱脸面的人,未婚先孕这种事在那时更是一件让人不齿的事,父亲一气之下,将冯空鹤两个人逐出家门,并扬言与他断绝父子关系。

小兰家在当地也算是名门望族,两个人本来以为小兰的家里人会接受两个人的婚姻。可是,两人千里迢迢赶到小兰家时,也遭到同样的命运。两个人走投无路,身无分文的他们,只有靠卖画为生,那个时候的画本来不值钱,两个穷学生的画更是一文不值,有时候画的价钱比废纸贵不了多少。

两个人还没结婚,小兰就整天腆着大肚子出出进进,经常招来一些流言蜚语。

于是,小兰想打掉肚子里的孩子。可是,冯空鹤坚持不同意。他叮嘱小兰,以后不要再出去了。

冯空鹤为了赚钱养家,白天去矿上干苦力,晚上待在出租屋里画画。他原本是一个白面书生,尤其是矿上的苦力活,又怎么能干得了?可是为了能让孩子顺利生下来,他咬紧牙关坚持挺了过来。

12

小兰生下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她从脖子上取下一串挂着一个不规则五边形玉坠的纯金项链,流着眼泪将项链绑在小女孩的脚上。

这条项链是小兰家祖上传下来的,是祖母临终前送给她的。

冯空鹤仓皇之中把小女孩送给一户姓郑的人家。那时,冯空鹤并不知道这户人家正因为一种怪病魔咒而犯愁。

将女儿安顿好后,等小兰养好身体,他和小兰去了南方。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两个人去了香港。并且在那里打拼出了一番事业,创建了声名显赫的冯氏集团。

这个小女孩就是郑雨溪的妈妈郑然。

这户郑氏人家意外得到了这个小女孩,惊喜异常。小女孩的到了,终于可以为他家破除怪病魔咒的困扰了。他们为小女孩取了名字叫郑然。

因为怪病魔咒的事,郑家人对郑然像亲生女儿一样对待。

郑然的童年是在幸福和快乐中度过的。大概因为郑然身上流着的是冯空鹤的血的缘故,她从小就非常喜欢画画。郑家人也非常支持她学画。

十八岁那年,郑然考上了一所师范大学,学的是美术专业。

郑然和班上的一名男生产生爱慕之情,男生姓杜,叫杜松石。两个人很快就确立恋爱关系。杜松石就是现在的杜院长。庆幸的是,这次双方的父母都十分同意这门婚事。

两个人毕业后,一起在一所中学找了一份工作,在那里做美术教员。

可是,正当两个人就要走向幸福的婚姻殿堂的时候,郑然在一次放假回家的时候,一个偶然的机会,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郑家的女子身上罹患一种遗传性怪病的几率非常高。也就是说,她很有可能会在十几年后患上一种全身肌肉萎缩的不治之症。

知道这件事后,她经常夜里失眠或是做噩梦,脑海里经常浮现出多年以后自己瘦成一把骨头痛苦死去的情景。

她想起,自己死后,和她相守一生的人孤孤单单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对他来说,这的确是太不公平了。

于是,郑然决定将这件事告诉杜松石,那是一个金色的十月。下午放了学,她炒了几个拿手好菜,还到镇上买来一些散酒。杜松石爱喝酒,她是知道的,只是平时不准他多喝。今天是个很特殊的日子,为他破了例。

杜松石见了酒,如同馋猫见了腥,一口气喝下两大杯。郑然心里却十分难过,一声不吭地只顾往杜松石面前夹菜。

那天晚上,杜松石并未看出郑然脸上的异常,他信誓旦旦地说了很多与郑然携手一生的话。郑然很受感动。

在那个月朗星稀的夜晚,郑然含着泪水把自己将来极有可能患上不治之症的事,告诉了杜松石。

杜松石酡红色的脸变得愈加难看,酒顿时醒了大半。他匆匆安慰了一下郑然,便迅速离开郑然的宿舍。他的匆忙离去,让郑然好一阵伤心。

第二天醒来,郑然感觉这件事似乎有些不太靠谱,从小到大爸妈从来没有向她提及这件事。

这件事也不过是她听到的一些传闻罢了,居然也信以为真。她感到很困惑,那时还没有电话,消息闭塞,联系不方便。于是,她立即赶回家,流着眼泪向爸妈证实这件事。爸妈怕女儿伤心,只好把当年有人把一个幼婴放到自家门口的事说出来。

虽然郑家的确存在怪病魔咒的事,可是,郑然知道了自己并非郑家的亲生女儿。她急切地赶回学校,想尽快把这个喜讯告诉杜松石。

13

她到来学校时,已是傍晚,只好直接去了杜松石的宿舍,结果是铁将军把门。

她十分着急,很想在第一时间将这个喜讯告知最心爱的人。可是,她在校园里找了个遍也不见杜松石的影子。

她问了几个同事,他们都说一整天没有见到杜松石。无奈之下,她只好敲开了校长家的门,见到郑然,校长的表情显得很怪异。

郑然问:“校长,松石去哪儿了?”

校长无奈地长叹一声,说:“也不知什么原因,杜松石今天早上莫名其妙地找到我,执意要辞掉工作。我留都留不住他。”

郑然那颗火热的心顿时被浇了一盆冰水,嗫嚅着问:“他去了哪里?”

校长摇了摇头,吃惊地望着郑然,说:“他收拾完东西,今天上午就走了。唉,临走难道也没向你打个招呼?”

她愣愣地摇了摇头,一脸木然地回到宿舍。

那天晚上,郑然哭了一整夜。仅仅是一天之隔,居然会是这样的结局。假如,杜松石再等一天,假如,再晚一天将实情说出来,她和杜松石之间必定会演绎一场完美的爱情故事。

可是,一天之隔,故事的结局却变得如此凄惨。

那时,其实郑然已怀了杜松石的孩子。那天晚上,她说完自己将来有可能患上怪病的事,原本再想把她有了身孕的事告诉杜松石的。可是,杜松石匆匆而去,没有给郑然把这件事说出来的任何机会。

心爱的人离开了她,而她有了身孕。肚子里的孩子该怎么处理?经过一番苦苦思索,她决定要把孩子生下来。孩子是无辜的,不仅是自己的血肉,还是一个鲜活的生命啊。

那时的通讯条件比较落后,一个怀有身孕的弱女子,要想在茫茫人海中找到杜松石无异于大海捞针。况且,杜松石已离她而去,郑然也不想再见他。

几天后,郑然到校长那里辞了职,又跟父母撒了谎,只身一人去了远方的一个小镇,并且在那里住下来,想等孩子生下来后,再做打算。

后来,郑然生下一个女孩,这个女孩就是郑雨溪。为了将孩子养大,郑然靠卖画为生,她的画很受当地人欢迎,况且她人也长得漂亮,她的画每次都能卖个好价钱。

郑雨溪随身携带的那幅“枫叶图”,就是郑然在女儿两岁生日那天画的,尽管那幅画有不少人给她出了很高的价钱,可是,没舍得卖,她的确太喜爱那幅画了。

感情的打击,生活的窘迫,心情的压抑,久而久之让从小在顺风顺水中长大的郑然,渐渐地在精神上出了问题。

郑雨溪三岁那年,在一个风雪之夜,郑然站在出租屋的窗前看着窗外的雪景一次次泪流满面。那一刻,精神极度失常的她最终吞下了大量的安眠药。

郑雨溪的哭声惊到了楼下的邻居刘嫂,刘嫂喊人来破门而入时,郑然已经停止了呼吸。刘嫂收养了郑雨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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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让爱多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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