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夜访者
从恶梦之中惊醒的沐春,接过安神汤饮下,婢女玉钟不动声色的伸手用丝帕,拭去沐春额上的冷汗和嘴角的汤汁。
饮下安神汤之后,沐春惨白如纸的脸色稍稍好转了一些,摆手回说自己没事,彩袖仍不不放心的问道:“郡主,要不要吃一颗七珍丹?“
沐春摇头:“我没事,只是发恶梦而已。“
候在一旁的玉钟,默不作声的将装有参片的碟子递到沐春近前,沐春捻起一片含在口中后,问说:“什么时辰了?“
彩袖回道:“已是亥时了。“
说完,彩袖便问沐春是否用晚膳?
沐春道没什么胃口,而就在主仆三人正说话间,房顶忽然传来一声瓦砾的声响,彩袖立刻抬头喝问了一声“谁“,而机警的玉钟,已经身形一晃,冲了出去,飞身跳上房顶。
夜幕之下,玉钟立于屋顶之上,只见周围宫殿内隐约可见荧荧烛火之光,却不见半个人影。
玉钟没有追到人,便从房顶一跃而下,回到屋内复命。
此时,沐春已经披衣下地,见玉钟独自一人回来,便问说:“没追到人吗?“
玉钟点头,彩袖追问道:“那可曾看清面貌?“
玉钟摇头,彩袖有些丧气道:“可惜,让人跑了。也不知是哪个不开眼的小贼,竟然敢来这华仙苑撒野。肯定白天见咱们宫内收了不少的好东西,动了歪心思。“
“什么贼敢到皇宫内偷窃,而且此时已过了下钥时辰。玉钟都未追到的人,可见身手不凡,定不是普通的小太监,极有可能是这大内的侍卫。“
大内侍卫?夜访咱们华仙苑做什么。难不成,是贪恋咱们郡主的美色不成?“
性子机灵活泼的彩袖,心思单纯的觉得没有丢东西就好,不由得拿沐春打起趣儿来!
彩袖从小便跟在沐春身边侍候,沐春一直拿她当妹妹看,早已习惯了她的没大没小。
不过,此时的沐春却是一脸严肃的黛眉轻蹙道:“左不过是这宫里别有用心的人。只是没想到,会有人这么沉不住气。“
彩袖道:“都传郡主入宫与圣上立储有关,这宫中盼了许久的人,自然是火烧屁股坐不住了!“
说完,又补充道:“闹腾点儿好。闹腾的人多了,就没有人注意咱们了,这样咱们做事儿也方便很多。“
沐春听着窗外不知从哪里传来的鸟叫声,扭头看向彩袖和沐春道:“咱们此番入宫,必成众矢之的,想要躲也躲不过。你们两个平日里小心机警些,不要让人挑出咱们华仙苑的错处毛病。“
说到这里,沐春看向彩袖道:“尤其是你,不要似从前那般口无遮拦,心里藏不住事儿。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人给算计了。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彩袖听到沐春的告诫,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道:“看白天送礼的情形就知晓,这宫中的贵人们,全都上杆子巴不得与咱们交好,我就不相信,有谁脑子不好使的故意来咱们宫里面触霉头,找晦气!“
沐春没在继续理睬彩袖,对站在一旁默不出声的玉钟道:“玉钟沉稳,以后你多提点儿一下彩袖,她年纪小,脾气又躁,你帮我看好她。“
玉钟闻听沐春此言,微微点了一下头。
彩袖不服气的噘嘴抗议道:“郡主,你就是偏心,玉钟姐姐什么都好,我什么都不好。那以后,有什么活儿,你都交给玉钟姐姐做好了,我就闲着陪在郡主身边吃吃喝喝,反正我这个笨蛋也做不了什么大事儿!“
如若是从前在沐王府的时候,彩袖若是向沐春这般撒娇,沐春早就笑着轻点彩袖的额头,笑骂彩袖这个机灵鬼。
可是此时,沐春却是轻叹一声,举目望向窗外格外阴沉幽暗的夜色。
谷雨时节,天已渐暖,但今日风更大,呼啸声震耳,似夹了沙子一般,拍在人脸上,好似被狠狠的扇了一巴掌!
“这宫里,要变天了,都做好准备吧!“
是夜,彩袖侍候着沐春歇息,而玉钟立身于屋檐下的阴暗角落处守夜。
半夜寒风变得更加猖獗,似鬼哭一般,令宫中很多心怀鬼胎的人,彻夜难眠!
晨曦的曙光缓缓的,一点点的驱走黑暗,无论夜色曾经有多么的沉重!
沐春早早便起身了,由彩袖侍候着洗漱完毕,便坐在了妆台前。
彩袖拿起篦子,轻顺沐春的满头青丝,瞧见“银镜“中沐春的脸色十分苍白,微微心疼道:“郡主脸色不太好,咱们今天就换个发髻样式,多别几支簪钗吧!“
沐春看了一眼银镜之中自己憔悴的面容,声音平淡道:“还是梳平时的囚髻,别素银花簪。“
“郡主,这宫里的女子,哪个不是将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光彩照人。就连那些个低等的小宫女,也知道在头上插几朵颜色鲜艳的绒花,说不定运气好,就能入了某位皇子或是当今圣上的眼。反倒是你,穿戴得如此素雅,就是这京都的普通老百姓,穿得都比你华丽亮眼,就更别提宫中那些装扮华贵艳丽的贵人们了。“
“我又不想讨好圣上和皇子,打扮的那么出挑做什么。不过若是你看上了哪位皇子贵胄,同我说,我便求皇后娘娘将你指给他。“
彩袖听到沐春打趣儿她,脸刷的一下子就红了,娇嗔自家郡主坏心,就知道取笑她。
说完,又一脸正色道:“女婢谁也不嫁,这一辈子都陪在郡主身边。“
“我并非同你说笑话。女子,总归是要嫁人的,我不能自私把你留在身边,那样会耽误你一辈子。“
彩袖闻听此言,再欲开口表示她不想嫁人的决心。但此时外面传来荣曦姑姑提醒的声音,催促彩袖快点服侍沐春用膳,然后好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以免晚了失了礼数。
彩袖忙应了一句,手上加快了速度,很快就侍候着沐春用过早膳,然后搀扶着沐春,前往贞观殿。
当今皇后刘氏,并非是庄宗的结发正妻,但是因为庄宗的喜爱,破例成为了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