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算病症
大师差点没笑出来,“小伙子呀,摆卦摊可不是这个样子的。我看你年纪轻轻还是糖葫芦更适合一些,那个能吆喝,你年轻嗓门也大。”
苏黛余摇了摇头,“多谢提醒。可是算命来钱快,还是给卖糖葫芦的大姐多留点客源吧。”
说着她掏出一块糕点津津有味的吃起来。老道士给气乐了,得了。他这个样子怎么可能有人来。苏黛余掏出几张黄纸用毛笔刷刷点点开始画符。那先天八卦精妙无比,其中的符箓篇记载了保命、驱邪、替身等多种功效的符箓制作方法。
她心里默念口诀,一气呵成画好了几张驱邪符。老梁头看的直点头,还是人家小伙子有创意。自己没事儿多画几张也能降低成本。年轻人有思想,梁老头顺了顺道袍上的褶子又问道。
“你这东西多少钱一张呀?”
苏黛余伸手五个指头。
“五十钱?”梁老头眼珠子瞪大了,小伙子真敢要啊!
苏黛余摇了摇头,她画这符箓几张下去就筋疲力尽,想必是消耗精力的。能够保命的东西哪里会这么便宜。
“莫非五两银子?”梁老头上上下下的审视着苏黛余,感觉对方有点太浮夸。
“五十两。买的多倒是可以便宜一点。大叔,您有没有兴趣来一张?”
梁老头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这小子脑子有问题吧?谁买谁才有病!五十两,富贵人家都不会轻易掏出来这么钱。糊弄钱也得有个限度吧。梁老头摇着头坐了回去。
一下午的时间,街道上来来往往很多人。不少人经过苏黛余的摊位时都好奇的端详一会之后走掉了。两边的大师们一个个都开张了,唯独苏黛余那里无人问津。梁老头挑着眉毛看了看她笑着说。
“小伙子,你看吧。你这么搞是不行的。我劝你呀,明天跟这儿支一个糖葫芦摊子,肯定能开张的。”
正说着话,对面来了两人。一人是三十多岁的男子,身着缎子长袍。另一人是五十多岁的一名妇人,穿戴华贵,举止颇为典雅,她白皙的劲中带着一枚白玉的佛像,看起来应该是笃信神鬼之人。他们二人定是个富贵人家。那男子一边搀扶着妇人一边劝道。
“母亲,贵儿的病只是风寒造成。大夫都说需要好好的将养,你来弄这些神呀,鬼呀的不但浪费了时间,而且还耽误病情。”
他对母亲来算命的行为极为不满,儿子小贵都已经卧床七天了,大夫也请了许多,但是所有大夫都是切脉之后很是迷茫。说儿子小贵气血充沛,但是症状却是极度虚弱的虚病。定是那些庸医没有见识,但是母亲却一度把病症归咎与神鬼之说,岂不是更加添乱嘛!
他拗不过母亲,只能捏着鼻子当一回冤大头。从几个摊位前走过,老道士们全都放下揉珠,藏起来鼻烟壶和刚刚进行的如火如荼的牌九,一展道袍风飘扬,微微一笑尽在不言中的职业素养都展露了出来。
来者正是沧州府里的绸缎庄老板顾青山,他闯荡多年见惯了这些仙风道骨,走着走着他眼前突然一亮,看见了苏黛余低着头正在专心致志的饿画着符箓。他急忙搀扶着母亲在众道士的目瞪口呆下走了过去。苏黛余显然与那些老道截然不同,他面目俊美,唇红口白,翩翩美少年谁不喜欢。顾青山生病的儿子与苏黛余年龄相仿,是以看到苏黛余莫名生出许多的亲切。
他的母亲张氏稳稳的坐在苏黛余的对面笑容可掬的问道:“孩子,今年多大啦?”
苏黛余抬起头来,两只眸子闪亮俊秀,“夫人好,我今天十一岁。您是来问卦的吧?”
张氏微微一笑,“是的。你这里算卦多少钱啊?”
“问卦一两银子,符箓嘛,今天大促销只要二十两。”
顾青山心想自己家的孩子别说是来这人来人往的太阳地下晒着了,就算是在家躺着都要嫌热,不抱着冰窖里的西瓜绝不会依,再看眼前这位这么小就跑出来挣钱,不过这个方式就不敢恭维了。他忍不住说道:“看你穿的也是上好的绸缎,怎么跑出来干这个了?莫非是跟家里吵架了?”
苏黛余摇了摇头,“这倒不是,小子家境贫寒。听说沧州府里人见人看衣装,所以这身衣服也是借来穿的。我会些占卜、相面挣了钱好贴补家里。”
这话说的张氏的鼻子就一酸,多懂事的孩子呀。顾青山掏出一两银子来递过去,“小孩子还是不要四处跑的好,沧州府里人员复杂不是你能应付的了的。你拿了银子就回家去吧。”
苏黛余有些无奈,她接了银子后说道,“谢谢您,我能应付的了。只是不能白要您的钱,既如此我就给您占卜一卦吧。”
顾青山见她如此执拗只得摆了摆手,“好好好,你快算。算完了就收摊回家,别让家长着急。”
苏黛余微微一笑,她望了望夫人说道:“那我就为夫人起一个面相卦吧。您此来应该是为了府中的小公子,看您的额纹和鼻尖近期家里犯小人。至于伤处嘛,应该是令府公子卧病在床。”
顾青山听到这些话不以为然,算命占卜靠的就是察言观色,言语旁敲侧击。能说出这些话来,只能说明眼前这个少年老于世故而已。
苏黛余看着顾青山的表情的就知道他的想法,她并不在意而是接着算道:“这事儿得从长了说,夫人您家里的老爷应该有三个弟弟吧。二弟幼年夭折,所以全家上下对三弟极为宠爱。但是……事儿就出在这个三弟身上。”
顾青山一听这话笑了出来,他的眼光犀利起来看着苏黛余,“好啦,小伙子你说错了。家父只有一个弟弟,二弟夭折什么的你猜错了。行了,拿了银子回家吧。我们不算了。”
顾青山正等着看苏黛余怎么收场,可是张氏老太太却惊的长大了嘴巴,他拉住苏黛余的手说道:“没错!这位小师傅说的没错。你父亲确实有过一个二弟,原先我也是不知道的。有一次你父亲喝醉了跟我说漏了嘴,我才知道。你那个短命的二叔死了并不光彩,所以顾家上下对此讳忌莫深无人提起。”
顾青山听得眼珠子瞪得溜圆,不可思议的听着母亲的话。母亲是绝对没有理由欺骗自己的,莫非这小子真的猜中了?这么巧?饶是如此,顾青山依然半信半疑。天下事无巧不成书,这个小子的运气可是这真好。
张氏拉着苏黛余的手,殷切的说道:“小师傅,你千万不要在意。我儿子就是这么个人,你别跟他一般计较,你看我的面子上接着好好的算算。”
苏黛余抿着嘴角笑着说道:“老夫人不要担心,我不在意的。只是……”
顾青山一听她拉长了音儿立刻警觉起来。来了!该卖法器、符箓之类的了,估计得狠狠的要价一番。他担忧的看了看母亲笃信的目光心里七上八下。
苏黛余坦诚的说道:“老夫人如果信得过我,今晚回家之后去令公子的房间。从门口向正东行二十五步,然后就向下挖。撅地三尺定然会挖出一只木盒,记住!万万不可打开来看,一定要将其掩埋到房后的大槐树下。我可以保证次日令郎就能苏醒。做此事时一定要注意不能被第三个人发现,否则令郎的劫数会更甚一倍。”
这一番话把两个人听得云山雾罩,顾青山心里乱成一团。她这么说很容易被检验出来,只要回家试试便知。莫非她真的是不世出的高人?苏黛余收好了银子,一望天色不早,便卷起摊子抗在肩上。
“两位告辞。最后我说一句不当讲的话,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天灾人祸之中最令人猝不及防的乃是人祸,尤其是身边的人。再会。”
苏黛余扬长而去,留下两个人原地发愣。旁边的老道士们心里暗自点头,不错,不错。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赶旧人呀。这小子有下子!单这察言观色,制造神秘感这一块就非常的专业。自捧自逗姿势正确,话说一半,留一半正是我辈中人的基本功。就是最后那句话乃是败笔!哪里能笃定的说着话呢?人家回家之后一挖,压根什么都没有怎么办?以后还能在这里摆摊子吗?这不容易被人砸场子嘛。莫非她是流动作案?嗯,肯定是!有心得。
话说这顾青山带了母亲回家之后,两个人果然对此事三缄其口。待到夜半三更之时,顾青山独自一人带了铁锹数着步数向前走去。从厢房开始二十五步正好走到了自家大门外的墙角下,他抡起铁锹就挖了起来,越挖他的心越往下沉。
这土出奇的松软,要知道道路上的土壤被常年踩踏应该十分坚实才对。这说明不久前有人在这里埋过东西!半个时辰挥汗如雨,约莫三尺深处,铁锹噹的一声碰到了坚硬的东西。他收了铁锹用手扒开浮土,果然一只漆黑如墨的木盒子斜着埋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