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〇五十八章:王家自相残杀
小雨淅淅沥沥,将燥热除去,却也响的让人心烦。
王家老夫人坐在房间,看着外面夏雨连绵,心头烦躁的坐立不安,恨不能让人将这雨给断了。
“好端端突然下什么雨?真是晦气!”
“娘。”
大媳妇儿倩娘端着一盅粥走进来,身上被缠绵的细雨濡湿,也不管顾,将粥放在桌子上又去扶老夫人。
她一靠近,身上的一股子凉意便铺面而来,惹得老夫人打了个寒颤,不悦将她推开。
“我自己走就行。”
倩娘在原地愣了下。
适才她才被那瘸腿的夫君赶出门,现下又遭嫌弃,不经意间便回想起了嫁入王家之后受的种种委屈。
心头一股邪火隐隐,望着老太太因悲伤过度而蹒跚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愣在那儿干什么?还等着我动手啊?”老夫人瞧着这笨拙的儿媳妇儿心头就火大,语气也恶劣了些。
倩娘眼神一闪,慌然上前,一勺勺为她将粥舀出来。
动作慢的让老夫人发急,长叹一声就开始埋怨。
“王家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媳妇儿,做事拖拖沓沓的,这四哥儿走了,连主持个丧事都到处是毛病,这些年还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也不知道要你有什么用,成天只会给我添堵。”
舀着粥羹的手一顿,勺子摔进碗里,敲出清脆的响动。
老夫人皱眉,正打算指责,却见倩娘猛然偏头,一双好看的眼睛狠厉地盯着她,隐约发红。
见着做事不到位还敢有脾性了的儿媳,这怒火一下子就蹿了上来,指着她便骂。
“你这样看着我是想干什么?我说你还说的不对了?你干、干什么?”
一碗热粥迎头浇来,滚烫的热度将她脸皮都烫的要掀起来,惨叫声抑制不住地从喉头冒出来。
倩娘冷言瞧着一个翻身摔倒在地的老夫人,也未上前帮扶,将手中的瓷碗往桌子上轻巧一放。
“你看我不过眼,我也早就不想受这委屈了。嫁到你们王家,我什么时候过过好日子?整日受你这恶妇人刁难不说,还要受你那蠢儿子的打骂,四哥儿死的活该,他那种淫子还想着占我的便宜,跳井死了都是便宜他了!”
老夫人盯着她那张开合不停的红唇,越听越受刺激,心脏像是被人紧紧捏住一样,又气又疼。
“你这贱人!原来你早就心藏恶心,我今天定然不能留你!不能留!”
老夫人怒吼着起身,不顾浑身的狼狈,盯准了桌子上削水果的刀,一个猛扑过去拿起,转手就照着倩娘的胸口刺了过去。
后者猝不及防,被刺了个正着,一股子热血将两人脸面和上半身染尽。
御史夫人听得老夫人的惨叫匆忙赶来,临到门口又听见倩娘的惨叫,着急赶进去,便见着倩娘将满面是血粥的老夫人推倒在地,从胸口处将刀一拔,直接朝老夫人扑了上去。
“住手!”
喊声晚了半拍,老夫人连叫都没来的及叫一声,闷哼一声将惨叫咽回喉咙,人也跟着断气了。
倩娘趴在她身上低低的笑,笑声怪异,缓缓地站起身。
御史夫人已经瞠目结舌,惊在原地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着倩娘转身。
血红的人像是从地下爬上来的恶鬼,咧嘴桀桀怪笑着,森白的牙齿沾染着鲜血,像是吃人的妖怪,她胸口处的伤口还在汩汩往外涌着热血,浓重到乌黑。
御史夫人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受惊的下人忙回过神将她扶住,警惕地盯着倩娘瑟瑟发抖。
下刻,倩娘身形一晃,倒在了地上,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
威胁解除,下人们扯着嗓子大喊。
“来人啊!救命啊!出人命了!老夫人和少夫人死了!”
……
天色昏暗,一辆青色的普通马车在王家门外停下。
随行的侍卫面容谨慎上前,将车帘掀开,打起油纸伞支在前棚边缘,替常乐挡着雨水。
常乐下得马车来,季太医令跟在后边,侍卫站在两旁给他们打着伞,承着伞上滑下来的雨水。
“我自己来就行。”常乐从侍卫手中接过油纸伞,叮嘱道,“你们也打着伞罢,免得着了风寒。”
今日一下害得几个侍卫没了性命,现在都是愧疚难安,对这波替补人员,难免上心。
侍卫只是将伞交给了她,依旧是坦然地行在风雨之中,更加谨慎周围的情况。
他们也是长时间跟随常乐的,自然清楚常乐的行事为人,便是因着常乐遭骂之后他们也跟着被欺辱,唯一想着的也是可惜不能替常乐反驳解释。
一行人还未到门口敲门,便听得里面杂乱无章的动静儿。
正是疑惑,宅门被人猛地打开,一个下人扑出来,看都没看他们直接冲进雨里去,嘴里还细碎的念着什么,像是受惊过度。
门口无人,里头乱成一片。
常乐和季太医令对视一眼,决定也不打招呼了,直接进去,听得下人们慌乱无措的议论。
“怎么办?夫人把老夫人给杀了,御史夫人也晕过去了。”
“是老夫人把夫人给杀了,夫人又把老夫人给杀了,大公子还晕在床上,这下算是完了。”
“真是邪门儿了,好端端的一家子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侍卫立刻抓了个下人到面前,厉声质问,“此处出了什么事?”
“常典客?”王家的老管家闻讯过来,见着常乐就冒雨跑上前,“丞相老爷呢?丞相老爷在哪儿?出大事了!”
常乐面色凝重,“丞相老爷没来,到底出了什么事?”
听闻冯希仁没到,老管家兀地目光狠厉,手腕一转从袖中抽出把刀来,直接朝常乐刺了过去。
季太医令慌忙将常乐往后一拉,侍卫及时一脚踹在老管家的手腕将匕首踢飞,反手将他的胳膊一擒,将他整个人压在地上。
他的一张老脸被狠狠地按在地面上,雨水顺着他的脸话落和地上的脏水交融,他一张口便能顺进去一口污水。
便是如此,他仍是红着眼声嘶力竭地大喊着。
“妖女,都是你害的!是你这个妖女诅咒了王家,是你!我要替老夫人报仇,替四公子大夫人报仇!我要杀了你这个妖女!”
压着他的侍卫,怒吼一声“大胆”,手下稍微加些力道便能将他的脖子拧断。
常乐已经定神,挥手道:“把他绑起来,先把嘴给堵上。”
“是。”
侍卫利索地按命令办事。
谁知,周围的人像是被火星波及的干柴,莫名其妙地也烧了起来,大吼着就朝常乐冲过来,嘴里喊着和管家一样的话。
常乐拧眉,立在原地不动。
剩下的五个侍卫齐齐出手,衣袍上下翻飞之间,那些冲过来的暴徒齐刷刷被踢飞出去,雨水四溅。
片刻,侍卫将那些下人驱赶到角落围起来,抽出手中的利刀以示威吓。
领班的侍卫赵山走到打着油纸伞的常乐面前。
“常典客,这些人怎么办?”
“等丞相老爷来了再处置罢,你们先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常乐吩咐着,待侍卫去盘问下人,瞄了眼正前方的灵堂,询问季太医令。
“我们先去看看这王可行罢?”
“正有此意。”
季太医令颔首。
他看了下角落里那一群眼睛发红的下人,确信这尸体肯定是有问题的,对于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也格外谨慎。
进了灵堂,季太医令放下医箱,从里面取了一块白布方巾蒙面,又取了双白手套戴上。
“常典客,以防万一,你还是不要靠近了。”
“没关系,我今日已经来过,并未感觉到任何不适,应该对我没什么作用。”
季太医令瞧了她一眼,“此地晦气,对你不好。”
实际说的是对胎儿不吉利。
“你快查验罢。”常乐笑了笑,听话未上前。
见状,季太医令这才放心地看向棺中躺着的男子,将他上下查验过后,忽发现他脑后有什么异物。
将他的脑袋一转,摸索着将他的头发扒拉开,便见着一红点,惊讶地来回摸了两下,转身去医药箱拿了工具。
常乐忍不住靠近半步,“太医令这是发现什么了?”
“等一下。”
不多会儿,季太医令取了个血淋淋的小细刺儿出来,从怀里取出个白布,把小细刺儿往上一搁,仔细翻看。
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儿,心头发慌发燥,甚至想骂人。
“这什么东西?”
“滚远点儿!”
季太医令恼怒将常乐一吼,搞得常乐一头雾水还有些讶异,下刻季太医令反应过来,压下烦躁解释。
“此物有问题。”
“看出来了。”
常乐瞧着满脸是怒气的季太医令,小心翼翼地从他手上把白帕子拿过来,见他明显泄了一口气,这才好奇地打量那小刺。
“这是什么玩意儿?”
“此物会引得人心绪波动,易怒,你今日那般暴躁应当也是受了它的影响,还有外面那些下人。”
说着,季太医令便要将她手中的东西拿回来,常乐侧身躲过,有些不好意思地撇了下嘴角。
“我今天生气跟它没关系,我那是积怨已久。季太医令您还是别动了,只怕这是个邪气物什。”
“邪气物什让你拿着更危险了!”
“我身上有护身符护身呢,没事儿。”常乐好奇地看了看他,“我拿着它,您还想生气吗?”
季太医令仔细感受了下自己的情况,摇了摇头,“倒是没什么感觉了,没准儿真像你说的,你身上的护身符把它的邪气给压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