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〇六十七章:临贵人的疑问
“伤着倒是没有,只不过是喜鹊太过警惕了些。”
常乐从小石凳上站起,双手拢在袖子里。
“你怎么还没把大须给绑起来?还让它这么乱跑?真是嫌它活的时间太长?”
“谁知道它的翅膀才好就飞出来折腾,实在是你出现的不是时候,我还没来得及再把它给绑上。”
见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大须都有些听不下去地低低叫唤了两声。
也不知道是谁一天问它八百遍,常乐有没有出现,有没有来后宫,你赶紧飞啊,飞去找她呀。
它这次及时地飞出来,结果还是被当成替罪羊。
到底,它就是个工具罢了。
常乐也不怎么信临贵人的胡诌,不过也懒得计较,直接给了喜鹊个眼神。
后者一松手,大须就扑棱着翅膀飞到了临贵人的肩膀上,一双眼睛还是殷切地盯着常乐,准确地说是盯着常乐的胸口。
“临贵人也找到大须了,还是早些回去罢,你这模样实在是太过随意了。”
临贵人满不在意道:“没关系反正也没人看,我还有件事要问你呢,别急着走啊。”
说着,她直接拉起常乐的胳膊往旁边的亭子里赶,还特意叮嘱喜鹊不要跟上。
喜鹊在常乐的目光示意下停在了原地,远远地关注着她们。
半途中,大须就直接从临贵人的肩膀上跳到了常乐的肩膀上,脑袋抵在常乐的下巴处,朝着常乐的胸口低低地叫唤着。
常乐瞟了它一眼,暗道它还真是个通灵的,心底高兴。
毕竟这样就能证明,百里大爷的气息确实还在,他本人确实还活着,那么恢复只是迟早的事情,也让人安心了不少。
谁知,临贵人突然给了大须一巴掌,直接把大须给扇蒙了,常乐都受牵连的被打到。
“你这大须什么时候成了色鬼了?”
“你想打我就直说,别用这种隔山打牛的方法。”
常乐按住因大须稳住身子而被抓疼的肩膀,又揉了揉脸。
“这是误伤。”临贵人有些尴尬地解释,为了掩饰又立马转移话题,“我表哥要来大氏了。”
“……嗯?”
常乐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她说的人是舒尔单。
算起来确实有一年没见过舒尔单了,从朋友的角度还是挺想见上一面的,如果从别的角度还是有些尴尬。
本来以为是好基友,结果是一朵烂桃花,她也不知道舒尔单放下没有,如果对她没执念了倒还是能见上一见的。
想这么多,常乐还是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他来干嘛?”
“当然是为了你啊!”
临贵人的脱口而出让常乐多少还是蒙了一下,简直是毫无悬念又让人无奈的答案。
“为了我什么?总不是还想着来带我去育国罢?”
“对啊!”临贵人肯定点头,“表哥听说你在大氏过的格外凄苦,心痛难忍,就决定亲自来大氏带你回育国,在我们育国肯定没人能欺负你。”
顺便也把她给带回去。
她终于能回到做梦都想回去的大草原了,又可以在草原上策马奔腾。
常乐瞧着她眼睛里闪烁的希望的光芒,拧眉道:“我哪里过得凄苦了?”
“你都被人污蔑是妖孽,连百姓都在唾骂你,你的店不是都被砸了吗?这还不凄苦?就差直接把你架在火上烤了。”
“……你知道的还真多。”
“虽然我出不了宫,但后宫到处都是关于你的事,你都不知道那些妃子说你这么惨的时候有多开心,真是让人恨不能直接撕了她们那张嘴。”
常乐瞅着她义愤填膺的样子,心情复杂,不知道该对这件事表示云淡风轻还是气到跺脚,最后只能有些麻木地点头应和。
后宫妃子讨厌她想来也是正常,只是没想到大家都这么光明正大地表现出对她的讨厌,还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临贵人显然对她的反应也不怎么满意,偏了偏脑袋问,“你怎么一点都不生气?”
“也就这样罢,你跟你表哥说,让他别来了,我过得挺好的,不想去育国的大草原,我还没变心呢。”常乐格外坚定地说着。
“你赖着陛下也是给他添堵啊,你看看你现在是个大奸臣,陛下护着你就是与天下作对不顾百姓,不护着你那就是对你不上心。”
临贵人格外认真地给她分析着局势,企图用自己不太利索的口舌将常乐说动。
然而常乐从第一句都听不下去了,“谁是奸臣?你才是奸臣呢。”
“你现在在百姓眼里就是个大奸臣,你别不想承认了。”
“谁不想承认了?明明没有的事儿,我懒得跟你说,你赶紧回去罢。”
常乐摆了摆手就要走,却是又被临贵人给拉回去坐下,对方别扭了下暂时退了一步。
“我也懒得跟你争,反正表哥已经跟陛下递了文书,不久便送贡品到圭都,到时候让表哥跟你说。”
“你表哥是不是太随意了?”常乐头疼。
临贵人哼了声没理会,左右一看,暮色沉沉没有旁的人,这才放低了声音问。
“我还有一件事要问你。”
“你哪儿来的这么多事儿?”常乐嫌弃地想要结束聊天,见她模样鬼祟,更加嫌弃,“你要说就直说,偷偷摸摸地干嘛?”
“咳,我问你啊……”
常乐等她嗫喏半天,也没听见她说下半句。
这话是烫嘴怎么着?
“说不说?”
“说,你别急。”临贵人往她身边靠了靠,就快要贴上了她的耳朵,“你觉得女人喜欢女人这件事,是不是很奇怪?”
常乐初听不觉有什么,很快又反应过来有大问题,瞪大了眼睛看向近在眼前的临贵人。
她难不成是……
临贵人被她炽热的目光盯到脸红,看出她眼中的意思,立马手足无措地摆手。
“不是,不是我,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这么问?”常乐满是不信。
而且居然是问她,她和临贵人的感情很好吗?居然能谈这么深入且私密的问题了。
临贵人涨红了脸,“是我一个朋友。”
哦,无中生有。
常乐非常懂得点了点头。
发现她的敷衍,临贵人再次强调,“真的不是我,是我的一个朋友!”
“嗯嗯。”常乐也拿出自己的真诚点头。
瞧瞧,她急了她急了。
懂得,无中生有这种套路都不愿意让别人知道是自己。
说起来难怪,看起来她没有半点宫斗的心思,也没看出来她想要勾搭陛下,原来她是冲着司伯言的后宫来的。
真是绝妙的想法啊!
临贵人明知她给自己的信息不是自己想要的信息,还是无奈地没有继续辩驳下去,直接进入正题。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你的问题?”常乐往上倒了倒问答情况,这才想起来,“我觉得没问题啊,很正常的事情。”
临贵人惊诧地看着她,“你觉得没问题?”
“当然!”常乐无比肯定地点头,给足对面的人自信心,“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喜欢就是喜欢,性别怎么能成为阻碍呢?”
“难道你也喜欢女的?”临贵人震惊发问。
常乐愣了下,怕打击到她但又不想违心承认。
“我不排斥这种情况,但是你也知道我有喜欢的人嘛,是个男的。”
良久,临贵人才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这真的很不奇怪吗?”
“他们男子都有喜欢男子的,还有人喜欢妖精的,女子为何不能喜欢女子?这种事虽然在这个时代不能随意宣扬,但肯定不是可耻的,要相信自己!”
听出常乐鼓励的是自己,临贵人再次拧眉强调,“说了不是我,是我的一个朋友!”
“哎呀,不重要了。”常乐摆摆手,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
临贵人气急,“很重要!”
常乐点头,“好的,不是你,我知道了。”
临贵人泄气,犹豫地一遍遍看常乐,很想再问常乐她知不知道格里斯喜欢她,转念又觉这样暴露别人隐藏的秘密很是无德且没有良心。
“如果你知道你的朋友喜欢女人怎么办?”
“正常看待就好了啊,什么怎么办?难道她喜欢的是你吗,你要有这么大的反应?朋友愿意跟你说件事的话,肯定是真的很信任你,你如果表现的跟看见怪物似的,肯定会很伤她的心。”
临贵人沉思着带着大须离去,逐渐消失在黑夜里。
常乐无奈地笑了笑,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表情凝滞。
她的朋友会是谁?
临贵人的朋友会是谁?
只能是谁?
在回去的漫长道路中,常乐不停地思索着这个问题,答案的对象一直在她熟悉的那个人身上徘徊。
怅然抬头,正对上不远处的宫灯,灯烛默默地散发着光和热。
昏黄的光芒逐渐幻化成金色的长卷发,随后浮现出格里斯那张脸,惊诧地摇了摇脑袋,望向天上的明月,白的像是格里斯的肌肤,温柔的光辉如同那双蓝绿色双眸里散发出来的光芒。
耳边突然回响起司伯言说过的话。
“你把她当女子,她可不见得把你当女子。”
常乐脚下猛地顿住。
与格里斯相处的种种全都从脑海里涌现出来。
不是罢?
格里斯该不会真的是喜欢她罢?
那她之前还故意用和司伯言的事情试探,就太过分了点。
“常典客,怎么了?”喜鹊轻声打断她的思考。
常乐有些局促地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加快了脚步就往三华苑赶,现在只想回到床上睡一觉,等太阳升起就没这些烦恼了。
要平常心对待……
之前没有说过、做过太混账的事情罢?
应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