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三十一章 无心之失?
“常乐。”淑妃握住她的手,眼眸清澈水亮,“我知你与皇上两人情意,我从愿意留宫,只是想协助你,并未对皇上有非分之想,你明白吗?”
常乐心下感动,握紧她的手道:“明白的。”
“婉清,会好起来的。”
二人对视,展露笑颜。
常乐陪着淑妃聊了会,安了安她的心,才起身离去。
出了清宁宫,小蜻蜓一改往日叽叽喳喳,沉默不语。
“这是怎么了?”
“阿常姐,淑妃娘娘好可怜。”
常乐叹了一口气,摸了下小蜻蜓的脑袋,“走,我们再去看看玉嫔。”
二人一到宫殿门口,就听到一阵摔东西的声音和哭泣声。
“这是怎么了?”
众宫人见状纷纷惊慌行礼,“见过良妃娘娘。”
坐在榻上揉着眼睛的玉嫔见到常乐,一下穿着从榻上奔了下来,“常乐!”
常乐瞧着她通红的眼眶,拉着她坐下。
“常乐,你相信我,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嘴巴一张,就将那话说了出来。”
玉嫔红着眼眶,一脸的清纯无辜。
常乐盯着她瞧了片刻,点了下她的额头,“好了,别哭了。”
她目光四处瞧去,没有什么脏东西,再看看皱着脸一脸委屈的玉嫔。
常乐皱了下眉,无心之失?
“呜呜,淑妃娘娘不会生气吧?我给她去赔不是。”
常乐拉住人。
“好了,她不会生气的,你啊,以后注意些,不要乱讲话。”
“好,好。”玉嫔连忙点头。
常乐见她无事,便起身准备离开,目光扫过窗台,“你这牡丹开得真好。”
“是吗?这是淑妃娘娘前几日送我的。”
“哦,怪不得眼熟。”
————
清冷的月光照得四处惨白惨白的,幽黑的井口,鬼气森森的。
秀云挑着一盏灯,粉白的绣鞋在地上传来磨蹭地面的声音,她步子越走越快,很快就到了冷宫。
风吹着,发出呜咽的声音,好似女人的哭声。
秀云熟门熟路进来,关上破门,将灯挂在一棵树上,然后蹲下从怀里拿出一叠黄纸和银钱,还有一套红纸糊的漂亮衣裳并一双绣鞋。
她面无表情从袖中里摸出火折子,一吹亮,点着这些东西,火焰慢慢烧了起来,冒出烟来。
秀云红着脸,咳嗽卡在嗓子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很快那些纸糊的衣裳、绣鞋,全都被烧成了黑灰,秀云攥着领口,掐着自己的手指,忍下了嘴里模糊的哽咽。
哎,有什么好哭的,人死如灯灭,她同杜鹃是表姐妹,一同入宫,可那丫头心却太软,她看不上。
看不上她那心软又好糊弄的模样,两人相看生厌,之后的五六年,也未再联系过。
宫里的女人最为可怜,有的死得不清不白,死后化成一把灰,便什么都不剩了。
有的死得太凄惨,就像皇后跟前的榆儿姑姑,死了连尸身都找不到,连一把灰都没有。
她同杜鹃好歹有点儿血脉关系,自是要趁着夜深人静,祭拜她的。
她不想杜鹃去了下面,太过可怜了,烧些钱两,也好让她少受点磋磨。
秀云叹气一声,瞧着火灭了,她站起来用脚飞快地踩了踩,又去墙角弄了一捧土来,弄到地上,同那灰烬搅在一起,脚又踩了踩,待看不出什么来了,她才站了起来。
望着这棵树,秀云上前手转到后面去摸,很快就摸到了五道痕迹。
抬头看了看荒芜的宫殿,她眼底划过一抹阴冷,她在这个地方曾经住了五年。
曾经的少年,温润如玉,见到豆丁大的小宫女被罚跪,还会上来逗弄问一番,可如今那少年却长成了九五之尊。
呵。
他温柔的目光看向了别人,再也不会看她了。
谁让她跟了倒霉的主子,没有承宠,就因为蠢,失去了一切。
抹去眼角的微凉,秀云取下灯,一步一步往前走去,走到门后,她回头瞧了一眼黑漆漆的宫殿,嘴角勾了勾。
她会成功的,曾经的少年也会再次看向她。
毕竟她已经死过了一次。
门咯吱一声推开,秀云踩着清冷的月光走了出去,再未回头。
————
晚上,常乐躺在司伯言身侧说起白天的事情,完了还来一句,“你说奇怪不奇怪?”
司伯言闻言将常乐往怀里一揽,“别多想了,既然你亲自看过没有问题,那就没有问题,再说江番和玉恪两人已经除掉了,我已经着昌立方加强了皇宫防卫,不会有事的。”
常乐听了心中总觉有些不安。
“再说了,玉嫔性子活泼跳脱,说不准真是她不小心说的。”
“哎,你是没瞧见,今日淑妃脸色难看的样子。”
司伯言手指抚着常乐的肩膀,道:“依我所见,不如明日我正式下一道旨意,让淑妃协助你管理后宫事务,免得有人趁乱坏了规矩。”
常乐一听,便觉得好,淑妃为人她是信得过的,再说她肚子日渐大了,许多事情未必能够顾得上。
“嗯,不早了,赶紧睡吧。”
“嗯。”常乐蹭了下司伯言的肩膀,贴着他人安心睡了过去。
待她呼吸平稳,司伯言轻手挪开常乐,掀开帘子下了床。
外室金刀正躬身候着,他见皇上出来,立马躬身禀报今日之事。
司伯言听了一遍,又问金刀几句,便歇了再追问的意思,相处了久了自然会有矛盾,就像他和常乐,两人也曾有过矛盾。
虽然不符合玉嫔的性子,但是凡事都有可能有意外,也没必要大惊小怪。
“嗯,继续盯着,保护好良妃。”
“是。”
金刀身影悄无声息地离去,司伯言身着单衣,站了片刻,才转身回到了床铺上。
第二日一道圣旨,在后宫中为数不多的女人中溅起了一点水花。
淑妃恭敬接过圣旨,着人打赏了传旨的太监。
圣旨的意思写得很明白,从即日起,淑妃协助良妃娘娘管理后宫事务。清宁宫的宫人这回可是格外激动。
说是协助,可现在良妃娘娘不是还怀孕吗?
这整个后宫还不是她家娘娘说了算。
淑妃倒神色淡然,不过眼眶下,却有一片乌青,瞧着就没有睡好。
“娘娘,您没睡好?”
“嗯,你们先退下。”
“是。”宫人恭敬退去。
淑妃脚步轻晃了两下,手一把扶住桌子,快步走到床铺前坐下。
她一瞧那窗台,立马想到了昨夜借着月光看到的人影。
是她眼花了吗?
淑妃攥紧手中的帕子,垂着眼眸,神色疲惫。
她靠着被褥眼睛刚眯上,梦里却又想到了昨夜的人影,吓得一下子又坐了起来。
“娘娘。”
“秀云。”
淑妃抓住秀云的手,脸色有些难看,“你怎么进来了?”
“娘娘,我看你脸色不好,给熬了些安神汤。”
淑妃有些诧异,目光盯到秀云脸色,瞧了片刻,才接过来,“你有心了。”
“娘娘,趁热喝了才有效果。”
淑妃没再说什么,端着碗一口喝尽,将碗递给秀云,便躺了回去。
她白皙的脸,一头乌发漆黑,秀云盯着瞧了片刻,嘴角诡异地弯起,转身出去了。
————
常乐正在顺宁殿闭着眼养神,心中谋划着自己的商业帝国,她要把自己的画坊和书局开到全大氏去。
想到日后书局开张,总要有新作品出世的。
常乐便起身来到桌案前,开始构思新故事,宫人见状均退了下去,一时无人打扰。
不过常乐动笔没多久,就皱眉停下,一瞧,抬手将纸揉成团扔了。
“哎~”
几次之后,常乐蹭着笔杆,思来想去,没有半点想法。
她无奈只得搁下,想了想,又拿起笔,给冯之韵写了信,书局和画坊之事还有些细节需要敲定。
“娘娘。”小蜻蜓匆匆走来,神色有些着急。
“出什么事了?”
“阿常姐,我给你说,咱们前先就不该去看那玉嫔的!”
“简直太可恶了!”
“嗯?怎么了?”常乐不解。
“那玉嫔端着碗补汤,身姿妖娆地去御书房找皇上了。”
常乐闻言一愣,随即闷笑出声,“去就去呗,我们皇上啊,就一钢铁直男,肯定欣赏不来温香软玉在怀。”
“阿常姐,你不担心?”
常乐坐正身体,随口问:“担心什么?该担心的是玉嫔。”
不过以前怎么没看出来玉嫔有这个心思,常乐扯了下嘴角。
玉嫔去御书房给皇上送汤献媚的事情传得很快,不到半日,整个后宫都传遍了。
“呜呜呜,我没脸见人了。”玉嫔在自己的殿里哭得可怜巴巴。
身旁的宫人劝慰不已,玉嫔拍着脑袋,现在还能想起司伯言那张冷漠的脸。
她扯着自己的宫人,泪眼婆娑。
“我也不知道当时我怎么了,脑子一闷,就往皇上身上扑了。”
等她再回过神来,她已经被推到了地上,司伯言满脸冷漠地叫人把她拖了出去。
“小主,等过一阵皇上就消气了。”
“出去!”
玉嫔捂着自己的脸,把宫人都统统赶了出去。
她坐在大殿内,满脸恐慌,缩着肩膀,没人知道她当时多害怕,她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身体都不受她控制了。
封住的宫门,让玉嫔感受到了一丝安全感,她微舒一口气,就嗅到一股子花香味,淑妃送的花开得似乎更艳了。
垂下头,微醺的花香吹得她脑子闷闷的,没过多久,她脑子里似乎响起另一道声音。
“他不是你的。”
“不,他为什么不能是我的?!”
“我要得到,就要得到!”
玉嫔红着眼眶,神色看起来有些癫狂。
她一个人独自坐在偌大的宫殿里,赤红着眼眶喃喃自语,看上去有些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