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四十七章 分头行动
冯之韵沉吟片刻,开办教授画画的学堂,这事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好事,能够将他们的书局和画坊宣扬出去,是个好机会,日后那些人若是有所成就,对他们来说,百利无一害。
“阿常,你先别担忧,若是你想要教画画,总是会有办法的,我们找些天资好的孩子,再减免他们一点束脩,总会有人学的,实在不行,还有那些善堂中无亲无故的孩子,也可以学。”
冯之韵一脸认真。
常乐闻言,脸上的神情高兴了几分。
“嗯嗯,若是能将漫画流传下去,也不妨是一件好事,既然如此,这件事之韵你多打听下门路,到时候我们办个学堂来。”
“好。”冯之韵点头应下。
“博览书局的事情你不必担心,他们撑不了多久,夏日一过就是雨季,到时候纸的价格就会上涨,他们不可能继续再做这样亏本的生意。”
“好。”
此事眼下已经有了对策,冯之韵不觉面上一松,眼中带着几分笑意,同常乐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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圭都城街上,吴庸着灰色红底的官袍,一双黑色官靴,从人群中走过。
人群自动避开,这是天子脚下,每日能碰到当官的大老爷太多了,不过像吴庸这般五六品的小官,百姓还是没那么怕的。
他们再怎么样,也不敢当街欺辱老百姓。
百姓们最怕的是那种骑着马的,或是青天白日坐着红顶轿子的大人,一见着他们这些当官的过来,街上乌压压的人会立马让开一条道来。
吴庸走到一家酒楼门前,小二穿着灰布粗衣,肩膀上还搭着一条白布巾,卖力地吆喝拉拢着客人。
他脚步顿下,转身走了过去,小二看到来人,顿时眉开眼笑,“哎,这不是吴大人吗?快请,快请!”
人格外的热情,态度熟稔。
吴庸脚步站定,啥也没多说,只是将袖中的票据给小二,低声道:“订好的。”
小二接过一瞧,“哎呀,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马上就做好了,吴大人稍坐片刻!”
吴庸嗯了一声,过去在桌前坐下。
小二忙拿着票据疾步跑了。
吴庸也不着急,自顾自地倒了杯茶水,随意瞥着大堂内的几人。
不是饭点,人也不太多。
“张哥,你今日就回去?”
“嗯,哎,这城中是不是出事了?今日一早这一开城门,就冲出来许多官府之人,个个骑马远去,吓了我好一跳,我还是早些出城好了。”
“呵呵,瞧瞧你这胆子,官府之人关你什么事儿,哪天还没跑了?”
“不是啊,我看他们都凶神恶煞的,瞧着不像是普通的官兵,那身上青一色的绯红官袍。”
“哦,那些人是大理寺的!”
“嗯?”
“就是前几日发生在大理寺门前的事啊,闹得沸沸扬扬的,他们定是去那蒲县查案了。”
“哦,是这事啊,听说是派了大理寺丞周明大人去查案?”
“是……”
吴庸喝茶的手微顿,他搁下茶杯,现在这个时候,赵迁应该已经到蒲县了。
不知道他查到什么了没有?
“吴大人,准备好了!”小二拎着食盒过来。
吴庸嗯了一声,小二忙笑着道:“吴大人,我给您送去。”
瞥了一眼小二,吴庸掏出银子,除了这顿饭钱,他还多给小二付出去了些跑路费。
小二瞧着银子,嘴角乐呵呵的,忙跟上吴庸抬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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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赵迁和林昭分头行动。
赵迁换了身便装,打听好了朱富贵家,便找寻了去。
他一路从巷子走来,四五户人家门都紧紧关着,巷子里也没有什么人。
赵迁走到一户人家,停下脚步,门也是紧关着,他侧头往右瞧了一眼,那是周大田家吧?
“叩叩!”他敲了两下门,没什么动静。
他抬手正要再敲时,院内传来脚步声,紧接着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是谁?”
赵迁闻言,沉默了片刻,他开口:“官府之人!”
院内安静了片刻,很快脚步声逐渐走近,门哐当一声打开了。
赵迁目光对上,整个人怔住了,倒吸了一口气,眼前的女子皮肤白皙,唇红齿白,眉眼弯弯,一双眼睛红肿着,还垂着泪意,身形消瘦。
粗布麻衣都掩饰不住她的清秀和温柔,是她害了朱富贵?
赵迁又有些吃不准了,如此一个瘦弱的女子怎么能对付得过自己的丈夫?他的目光随即落到朱氏头发上,看清楚她的头发色泽,赵迁眼底划过一丝失望。
朱氏的头发带着一丝微黄,有些干枯,像秋日黄了的草。
他眼底闪过狐疑,不是!居然不是朱氏的头发,那是谁的?周大田?!
朱氏双眼清亮飞快垂下眼,给赵迁让开位置,柔声道:“大…大人,请!”
赵迁回过神来,心中微紧,他张了张嘴,“你是朱氏?”
女人微俯了下身,“是,奴家朱氏。”
赵迁瞥开眼,嗯了一声,抬脚走了进去,院子不大,几间土房子,收拾得很干净。
赵迁瞧见屋内摆设简单,除了几口箱笼和柜子,桌椅板凳,也没什么值钱东西。
地上的小凳子上还坐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她看到院子里的赵迁,瞪着圆眼睛,噔噔地跑到朱氏跟前,紧紧抓住了她的衣袖。
“大…大人想问什么?”
赵迁看到朱氏紧张,才意识孤男寡女,有些不妥。
“我想去看朱富贵出事的那间屋子。”
朱氏低低应了声好,指了个方向,赵迁大步走了过去,掀开帘子,推开门进去,就见屋子很大,分了隔间,里头有张床,放了被褥,地上那滩刺眼的血迹,依旧在。
他蹲下身查看,血迹靠近床的位置,距离门口倒有三四步的距离,那夜的情况应该是朱富贵先进了里屋,那人紧接着尾随而来,从背后袭击了朱富贵。
“大人!”朱氏在门口红着眼眶,捏着帕子黯然拭泪。
赵迁闻声站起,“朱氏,当日深夜你在何处?”
“回大人,我……我在……”朱氏垂着头,脸窘得通红,她咬了咬牙,“我在沐浴!”
赵迁也没想到是这样,他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之色,低咳了一声,道:“你是何时听到动静的?”
“是在亥时三刻。”
赵迁一下抬起头来,眯着眼睛,“你为何记得如此清楚?”
朱氏被噎了句,脸色微微发红,“我听到了打更声。”
“说一下当时的情况。”赵迁道。
朱氏抹去眼角的泪痕,轻声道:“那日他回来,我热了饭,他吃过之后,便回了里屋,然后我就去……”
“多久之后你听到了动静?”赵迁又问。
朱氏愣了下,茫然地摇头,“我不知道,等我听到动静,找过去时,他…他已经倒在了地上,我看见周大田拿着刀子!”
女人呜咽了一声,继续捏着帕子擦去泪,道:“他看到我之后,就向我追了过来,之后他们就冲进来,制住了周大田。”
“那你们跟周大田平日有过节吗?”赵迁问。
朱氏摇头,眼泪吧嗒吧嗒往下落,她哭着摇头,“我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
赵迁目光扫了屋子一圈,道:“朱富贵是个泥瓦匠?”
“是的,大人,他平日会四处找活干。”朱氏道。
赵迁嗯了一声,四处随意瞧了瞧,“你们的屋子也是他盖的?”
“这哪能啊,他一个人可干不完,都是叫了相邻来帮忙的。”朱氏垂着头道。
赵迁闻言,点了点头,往外走,朱家日子过得也不富裕。
“大人!大人!”朱氏匆匆地追出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赵迁闻声皱眉转身,“你这是?”
朱氏泫然欲泣,“大人,定是那周大田杀了我丈夫,还请大人做主啊!”
女人脑袋磕在地上一下一下的,赵迁脚步顿住,“朱夫人,请起!”
“大人!”朱氏掩着帕子痛哭,呜咽着道:“大人,其实是那周大田,他见我有几分姿色,总是骚扰我们母女,被我丈夫碰到过几次,次次被教训,他定是怀恨在心,所以才会这么对我们,我可怜的夫君啊!
大人,你瞧瞧我们孩子,她还这么小,我们娘俩该怎么活啊?!”
朱氏一把扯过身旁的小姑娘,将她扯着跪下来,苦苦哀求赵迁要替他们做主,惩戒真凶,不能放了周大田。
赵迁被哭得脑壳嗡嗡作响,只得走过去,将朱氏和孩子扶了起来,安抚道:“朱夫人,你放心,我们来就是要查清楚案子的。”
朱氏呜呜地哭着点头,对着赵迁一个劲的道谢,送赵迁到了门口。
“朱夫人,再等几日,必然会抓住真凶,告慰你丈夫的。”赵迁道。
“多谢大人!”朱氏俯身一礼。
她眼眶中泪水打转,雪白的皮肤上,映出红红的鼻子和双眼,看上格外的惹人怜爱又无辜。
发髻梳得整齐,皮肤雪白,眼角有细碎的皱纹,人有些憔悴,可依旧看得出是个清秀美人的模样。
赵迁目光掠过她发间一朵好看的绢花时,表情怔了下,他撇开眼,目光又落到了朱氏那双粗糙的手上。
察觉到赵迁的目光,朱氏不着痕迹地往后缩了下手,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
赵迁瞥开目光,道:“朱夫人,打扰了。”
他抬脚转身离去,片刻后,身后的门啪的一声关上了。
谁死了丈夫,会在头上别漂亮的绢花?
赵迁心中泛起一阵疑惑,可又有些想不明白,若真是朱氏动的手,那她一个弱女子,如何悄无声息地杀了自己的丈夫,又如何让周大田甘愿顶罪呢?
还有她为何要杀自己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