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漂着的死尸

哒哒哒哒，急切地走路声。

欧阳玉枫刚才因为有外人在压下了心中的怒火没有发作，总不能当着医生和护士的面跟他们说你们面前的这个人是假的，不是真正的医生而是一个解剖怪物。

欧阳玉枫直眉怒目，握着他的手有些生疼，直接将人拽回到了病房里。

严辰一进去就挣开他的手，恼怒加气愤地躺回床边，黝黑的眸子望向窗外。可能因为刚才折腾了半天的缘故，又是拿手术刀又是走路的，胸前包裹着的伤口有些开裂，渗出斑斑血迹，他就在那无声地躺着，不喊疼，不吱声。

欧阳玉枫这会儿才看出来，单薄的病服套在身上，看上去整个人都有些消瘦，换了一个人格，同样的脸，体现出的状态都不一样。

本来严非看着面善了一些，因为生病的原因更温和了，这一会儿换成严辰，阴沉着脸，给人一种暗黑系的感觉。

欧阳玉枫追过来，即使不同的人，但还是一如既往的发了脾气：“你没事乱跑什么，受着伤呢，你没看出来”

随后严辰就被他紧紧地按着，叫来医生跟护士给他仔细检查伤口，幸好没有特别严重，但是欧阳玉枫还是被医生训了一顿。

“怎么受伤的”严辰喑哑着声音问。

欧阳玉枫一头雾水，摇着头“我也不知道，他没说”

“如果你不能好好地保护他，那么请放他走”

“他是自杀的，自己捅了自己，我当时不在身边，不清楚原因，你若是知道什么，可不可以告诉我”欧阳玉枫语气里有些无奈，但同时又有些期待，希望严辰能告诉他一些事情。

“你们俩的问题，自己解决，请不要来问我”

欧阳玉枫郁闷，我也想自己解决，一个打死不说，这还怎么解决。

另外这个人为何就那么让人不舒服，不管是说话还是怎样，本来顶着自己媳妇儿的脸还想好好待他，可是怎么看怎么觉得不是严非，并且没法跟他好好沟通。还有这个人是真的不正常，谁没事看着尸体会两眼发光啊，疯子吧。

欧阳玉枫有很多事情不明白，比如严辰这个人格怎么会突然出现。还有自己刚刚做的梦，欧如果小时候遇到的那个小孩叫子皓的话，那严非是不是就是当年那个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孩，那他又为什么会改了名字，这些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见了自己又不认识。

严辰躺着闭目养神，完全没注意身边的人思虑万千，想事情想的整个脑子都要疯掉。他缓慢的睁开眼睛，观察着低头思考的欧阳玉枫，每次看他这人一直都是皱着眉的，最起码他几次碰见是这样的，至今还没发现其他的什么表情。

欧阳玉枫抬起眉眼，认真又严肃的问道：“我有件事想问一下，你可以告诉我吗”

“什么”。

“严非跟那个叫宫本太郎的是什么关系”

“你知道吗，那个人令他坠入了无尽的深渊，那里漆黑无比，我看着他蜷缩在黑暗里，披荆斩棘，飞蛾扑火，一直等待着那个照亮他世界的人，直到现在.....”

欧阳玉枫静静地聆听着，不放过任何一点信息，即使严辰说的笼统，可他还是听出了些蛛丝马迹。

“他恨他吗”

“恨？应该吧，那些埋藏在漆黑夜里的情感，无人知晓、绝口不提的，大概只有他自己明白吧”

“你呢，你恨吗”

“当然，我恨不得杀了他，如果让我见到，我会跟他同归于尽的”

欧阳玉枫看到他笑了，说完这句话后，脸上的表情明显不那么僵硬了。浅浅地，却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欧阳玉枫忽然明白严非为什么会自杀了，“杀不了，却又不想在他身边，那只好我自己死了，希望这样可以解脱，可以重获自由”

像是知道严非心底的话一样，就这样说了出来。

两个人沉默了许久，直到严辰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欧阳玉枫回了家，最近特案组没什么案子，他也算清闲，所以干脆跟陈局请了年假，方便照顾严非。

杨帆跟他说过的话他依然记得很清楚，进玄关换了鞋他直接去了以前父母那间主卧。

还是原来的样子，这些年虽然不怎么在家，但也一直会抽空打扫这个房间，毕竟是自己父母住过的。

整个房间找寻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线索，仔细回忆了一下父亲也没跟他提过什么A计划，或者什么项目，所以，那些人所说的实验数据到底是什么，他真的有些想不明白。

卧室没找到，他又去了书房，书房也早就改成了自己喜欢的风格，钥匙有什么东西，怕是也已经不在了。

翻了翻父亲留下来的几本大脑研究资料，那真的就是资料书本，什么都没有。

难道父亲真的什么都没留下，全部销毁了，在那一场爆炸中.......

宫本太郎和韩宸是趁着欧阳玉枫不在来的医院。

推门进去就看到熟睡的严非，当然他们不知道，此刻躺在床上的不是严非而是严辰。

两个人轻手轻脚的坐在床边，无声地看着他。

宫本太郎伸出手来，抚上昏睡着的人苍白的脸，严辰一下子便惊醒了。

“是你”严辰看着他面无表情地问。

“你是，严辰”

严辰冷着一张脸，没有开口，但身边的人却也感受到了跟严非不一样的气场。

他颤巍巍地坐起来，想要做点什么，却被忽然过来的韩宸抓住了手。

韩宸按着蠢蠢欲动的他，抚慰着：“严辰你冷静点，你听我说”

“我不想看到你，你走吧”

“你就这样对我说话，你忘记是谁把流落街头的你带回去的，你.....”

“不然你还是走吧，我跟他说，我是心理医生，让我来”

宫本太郎悻悻第走出病房门口，关上门前还不忘看了他一眼。

“为什么拉着我，我想杀了他”

“你仔细想想，他这么多年也没对你做过什么，即使以前很过分，那也不过是想让你成长，让你更加坚强，你摸着良心问，他对你是不是跟对别人不一样，你一直都是他的精神寄托你知道吗，以前他是疯子，魔鬼，可是这两年已经在慢慢忏悔了，你不能给他一个机会吗”

“疯子，悔改，魔鬼，从善，你觉得这可能吗”严辰嗤笑。

“所以他重启A计划，不就是为了帮助你，帮助更多的人吗”

“我不相信什么计划，什么研究，既然做过了就要对做过的事负责，如果只忏悔，那些死去的人，那些被他迫害过得人怎么办，这是忏悔就可以解决的吗，我父母的死就可以抹杀掉吗，韩宸，我和严非都拿你当朋友，你也应该知道我暗中调查他的事情，我不知道严非为什么自己伤害自己，但只要他还活着，我就不会消失，总有一天我会取代严非，亲手将那个人送上断头台，严非我会好好保护好，他对这个人还有一丝怜悯之心，但是我不会有，因为我知道真相，而他不知道”

韩宸默默的叹了口气，“严辰，你为什么要如此固执，你明知道你动不了他”

“严非也不过是看到他做的那些事，觉得他是魔鬼，不可救药，他是为了帮弟弟报仇，而我知道所有的真相，我是为了爸妈还有因为那件事牺牲的所有人”

严非的记忆不过是车祸后醒来的记忆，并且断断续续的，关于严辰做过的事情他是一概不知，比如严辰知道当年父母车祸的真相，还有欧阳杰他们的死也跟他有关，但是他却不知道欧阳玉枫是欧阳杰的儿子。

虽然严非现在也渐渐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一些事情，但他不知道，自己一直跟着的这个是自己的仇人。

不同的人格，记忆却不是相同的。

韩宸没有在病房里多做逗留，跟宫本太郎早早就走了。

“欧阳玉枫，你干什么，别杀他，你回来，快回来”，他拿着刀，停顿了一下，并没有看清身后的人，但是声音却很熟悉，他记得他很喜欢听那个声音呼喊他的名字，让他觉得很温暖，但他并没有迟疑太多，径直朝着那个穿着警服的人走去，他很想看清那个人的样子，可是不管自己多努力，就是看不清楚。

那个人身材有些矮，不像是年轻气盛的样子，他看到欧阳玉枫就跑，但却因为腿部中枪，并没有挪动多少，身后人的喊声并没有停止，反而越来越高，像是要喊醒他。

欧阳玉枫没有停下来，脚步反而更急切，追上那位逃跑的人。

“不要，不要”他听到身后撕心裂肺的声音，但却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一刀插进了身旁人的腹部，那个逃跑的人倒了下去。欧阳玉枫俯下身，想要去看他是否还有气息，却又听到了一声。

“咚”，身后传来倒地的声音，瞬间让他清醒过来，转身跑过去将倒下之人拥入怀中，注视着怀中之人，“为什么，为什么杀他”怀中的人看着他，嘶哑着问。

欧阳玉枫没有回答，抱起他朝门外走去，嘴里说着什么，但听上去口吻里特别急切。

严非抬手抚摸着他的脸，“你杀了他会后悔的，我们回去，去救他好不好”

“你受伤了，我带你去医院”

“欧阳，我们回去救他，求你，我不想你犯错，这条路要走也是我去，不能让你……咳咳”

“你累了，躺在我怀里好好休息，不要担心，我会没事的”

一梦惊醒，欧阳玉枫从沙发上坐起来，木呆呆地看了看手表，脸上血色全无，眼神恍惚，脑海中想着刚刚梦中场景，让他有些怀疑自己是梦着还是醒着，心中不免疑问:怎么会这样，我那是怎么了，严非又为什么会在那里。他不是迷信的人，但是梦境真实的有些可怕，就像他真的做过那样的事，慢悠悠地站起来，想去厨房做饭，顺便给严辰带过去，虽然那家伙挺气人的，可是媳妇儿的身体还是重要的，毕竟那个人占着媳妇的身体呢，不得不伺候。

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是慕云霆的电话，“欧阳，有案子，赶紧来市局，哦，不，我发你地址，你直接去现场”

“大家好，我现在所在的地方就是临川市护城河岸边，半个小时前，有人反应，在岸边散步地时候发现了一具尸体，有关人员已经报案，侦查人员正在赶来的路上，让我们摄像大哥给个镜头，我们来采访一下知情人员”

“您好，请问是您发现的尸体吗”

一位中年老妇人看着摄像，有些拘谨地说“我和老头子吃完晚饭去护城河边散步，然后就看到河面上漂着什么东西，就喊老头子来看，这仔细一看呀，发现是个死人，这才报了警呀，那人在那漂着可吓人了”

“谢谢您的描述，也非常感谢您的报案，现在我们的警察人员已经到了，我们今天的节目先到这里，就不妨碍我们的警务人员办案了”

傍晚，出来散步的人不少，人一多就喧闹了起来，说什么的都有。

“哎呦，这是谁啊，怎么这么想不开呀”

“这是男的女的啊，死的怪惨的，呀，那是没了一只手吧，看着真可怜”

“哎呀妈呀，太吓人了，赶紧走，别看了，看这个你不怕鬼上身嘛”

叽叽喳喳的。

现场迅速被赶来的工作人员围了起来。欧阳玉枫率先赶到，亮了下证件就去了尸体旁。

可能因为浸泡的缘故，浑身散发着恶臭，皮肤早已腐烂不堪，尸体残缺不全，没了左手，面容发黑，双眼被挖了去，只剩下黑漆漆的两个洞。

看样子并不是最近被杀害的，照尸体腐烂的程度看，大概有20多天了，看这样应该是刚刚被人丢入河中，目的应该是希望被人发现。

全身的衣服破烂不堪，几乎没有什么遮盖，依稀可以看到是个男人，并且年纪应该不小了。

欧阳玉枫掩面走出去，正好碰到法医鉴定人员带着工具赶过来，慕云霆等人也跟在身后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