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摘下面具
“那确实是有些奇怪，”淳于亦道，“如你所说，第一次见面时还病得很重，第二次见面竟能施展轻功，这可不合情理。”
“或许，是他本身底子好？”苏沫问道。
淳于亦摇摇头，“我略懂些医术，根据你描述的症状，他很像是得了阴阳不和之劳症，这虽不是什么绝症，却能在三五年内渐渐耗空一个人，既然元九公子已然病了好几年，分明应该油尽灯枯才对，断不可能在几天之内好转这许多。”
“那你的意思是？”
“他这种情况，倒很像是受了严重的内伤….”淳于亦皱眉道。
苏沫闻言点头，“有道理，毕竟我听说他十三岁时就名动天下，或许真是练了葵花宝典…咳咳..之类的绝世秘籍，不小心走火入魔也说不定啊！”
淳于亦笑道，“不对，这样更不合理。”
“为什么？”苏沫忙问。
“他受了内伤，他家人不寻高手为他疗伤，却到处去请治病的大夫，还来庙里求神拜佛。做这些没用的事，你觉得合理吗？”淳于亦捏着下巴答道。
苏沫连连点头，“对啊对啊！这很不合理啊…但他家都拿他当宝啊，不可能故意耽误他，而且就算他家里人不懂，他自己还不懂吗？任由他家人瞎忙？”
“看来，这元九倒是很有意思嘛！”淳于亦莞尔，“若是知道他的生辰八字，我倒是可以起上一卦，或许能窥知个中因由。”
苏沫撇撇嘴，“这谁知道…”
淳于亦打了个呵欠，“算啦，富贵人家的公子矫情得很，懒得猜度…对了，待会儿你打算让我怎么迷惑你家四小姐啊？”
苏沫嘿嘿一笑，“这个嘛…”
…
午时刚至，元忆樱便出现在了出入宝佛寺必经的山道上。为了能顺利成行，她特意没让花枝跟来，又在厅中诵完经后偷偷卸掉了脸上的妆容，趁众人吃饭的功夫，顺利地躲过府中人耳目混出了寺门。
秦思让元忆樱出寺后注意往山道两边的树丛看，她会躲在树丛里等她，然后便带着她去看白河。
元忆樱走在山道上，心中既是激动又是胆怯，一面新奇地观察着四周的景色，一面着急地寻觅秦思的身影。
整整七年，她都没有出过元府。躲在那张奇怪的面具背后，忍受别人的嘲讽和冷眼，在夹缝中生存。母亲的忽然消失是她心中永远无法释怀的痛楚，也是她命运的转折，她做梦都想再见母亲一面，问问她为何要撇下自己。
“或许…”元忆樱喃喃道，“或许我在花海里呼唤母亲，她就会再次出现。”
走了许久，元忆樱也没有看到秦思的身影，她渐渐着急起来。
眼前的山道忽然变得格外的崎岖漫长，本应是下山的道路，偏偏越走越荒芜，不但不见半个人影，反而越发寂静起来。
焦灼之下，元忆樱热得浑身开始冒汗，她抬起衣袖擦了擦，“奇怪，在轿上的时候，明明没感觉有这么远啊，而且…”元忆樱左右四顾，“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有呢？
山道没有岔路，所以自己不可能走错。
正当此时，元忆樱却感觉四周一暗，抬首一看，不知何时两片乌云竟遮住了头顶，天色竟然说变就变。
四周起了淡淡的薄雾，眼前的山道变得有些模糊不清，元忆樱害怕起来，她转身欲往回走。
就在她转身的一刹那，眼前晃过了一片白幕。
元忆樱愣了愣，复又回过头去，这才发现不远处竟然出现了一大片花海，一如九天上的浮云坠入尘世，又如八月飞雪遍染山峦，幽香裹身而来，空气更像是被染了蜜。
“我的天！”元忆樱看着那片白色花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朝前走了几步，揉了揉双目，确定那不是幻觉之后，她便开始朝着花海狂奔。
是白河，真的是白河！
离得近了，元忆樱热泪盈眶，这种花她再熟悉不过。那色泽，香味和体态，便是城中最好的花匠也种不出这样婀娜的白河月季。
元忆樱在花海前慢慢停下了脚步，她不敢再前进，生怕这花会从眼前消失，就如同七年前她的母亲一般。
…
就在她的身后，一抹紫影遥遥注视着这一切。
“有意思…”紫影喃喃道，“这四小姐竟是…”
…
“樱儿…”一声低唤，元忆樱浑身一僵。
她寻声望去，只见那漫天花海中，有一抹窈窕粉影若隐若现。
“母亲？”
元忆樱不敢相信，她怔怔地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那无时无刻不出现在梦中的人。
“母亲！”元忆樱朝着那身影狂奔，泪水奔涌，她几乎看不清脚下，可她一刻也不敢停下。
但她怎么也无法接近那身影，仿佛她在跑的同时，粉影也在远离一样。
“樱儿…”粉影呢喃道，“我的樱儿长大了，真漂亮。”
元忆樱泣道，“母亲，我好想你，你去哪儿了？”
那粉影却不回答。
“母亲，跟我回家吧！我真的好想你。”元忆樱跑不动了，哭着坐倒在地。
“樱儿，母亲喜欢你现在的样子，像极了年轻时的我…”粉影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元忆樱着急了起来，“母亲，你别走呀！”
“做自己。”粉影低语，“记住母亲的话，做最真实的自己，不要怕…我的樱儿是很漂亮的！”
“母亲，母亲，求你别走！你不是喜欢我现在的样子吗，你再看看我呀！”
粉影消失了。
元忆樱哭晕了过去。
…
苏沫站在寺口附近的树丛中，焦急的看着寺口。
她从巳时末刻便站在这里，寺口人来人往，但她一刻都没有松懈，午时将过，却始终没有看到四小姐的身影。
“莫非她脱不开身？”苏沫奇道。
她和淳于亦商议好了，她在这里等元忆樱，淳于亦则在下方道路等两人，等自己带着四小姐过去会假装与她失散，元忆樱从小府中长大，又七年没出过府，肯定会急得不知所措，到时淳于亦再出现，安慰她的同时送她回府，一切便顺理成章水到渠成了。
“快看快看，那女子好美！”
“哟，这是哪家的美姝？”
苏沫听见人群的议论，好奇地转头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