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越国公府
“我看你此去的方向,是要到长安吧?如果你还是不愿告诉我,那也可以,只不过下一次再有人要杀你灭口,我可就没那么巧刚好路过了。”
穆青云的话让明扬神色阴晴不定,他这一路两次被高手截杀,那些人为了什么,明扬心里很清楚。这次刺杀未遂,难保不会再有下一次,如果身边没有高手保护,只怕他是很难顺利到御史台的。
思忖至此,明扬眸中闪过一丝决绝,心中像是下了什么决定般,缓缓抬头,“我是洛州营中一名百夫长,我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前天夜里上峰忽然交给我一封信,命我火速赶往御史台,以此信为凭,投状上告。”
“需要交由御史台的密信...”穆青云眉头微皱,发觉此事定然没那么简单,御史台负责监察与弹劾百官,这封密信极有可能牵连到朝中的某位要员。而这,也就能解释得通为什么会三番五次有高手来取这个百夫长的性命了。
可就算明扬顺利赶至御史台,谁又能保证御史台中没有和那位朝廷要员相互勾结的人呢?一旦密信落入奸人之手,那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穆青云将自己的担忧告知了明扬,明扬也明白他说的有道理,可现在除此之外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试一试,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如果你相信我,就随我一同进京,我保证能让这封密信顺利交到皇帝的手中。”思量许久,穆青云忽然抬头,神色极为认真道。
“皇...皇帝?”
这两个字一入耳,令得明扬呼吸都有些沉重。他不过是军中的一个末流小官,平日里想要见大都督一面都是难如登天的事,可面前这青年却说他有办法把信交到皇帝手中。
见穆青云点头肯定他所听无误,明扬稍稍沉默,很快便猛然点了点头,“好,我相信你!”
明扬这么快就答应下来,并非是他为人不谨慎容易轻信他人,而是他现在已经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再者说,他思来想去都找不出穆青云诓骗他的理由。若说穆青云是为了信,那他大可现在就把自己杀了,而后将信取走,又为什么要这般大费周章呢?
“走吧!”明扬答应后,穆青云冲其露出一个灿烂笑容,而后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上马同时向长安疾驰而去。
长安帝都,天子皇城。
自大秦建国并迁都以来,长安城日趋繁华,短短数年间,便成为了北地最繁华的城市之一,即便是燕都蓟城与之相比怕也是稍逊一筹。
长安城内贵胄如云,王侯将相,世家豪门,皆齐聚于此。这也就导致了城中寸土寸金,外来百姓想要入长安定居,可谓难如登天。
位于长安东市青龙街的越柳巷,在整个帝都中都是较为知名的。因为这一整条巷子里就只有一座府邸,乃是越国公柳玄的居所。
这位越国公当年跟随先帝南北征战,大大小小战功无数,声名显赫,威震朝野。然其本人深知功高震主的道理,自前皇太子薨,淮南王继立时,柳玄便已察觉到危险将要临头。淮南王生性多疑,残暴嗜杀,从不将任何人放于眼中。将来若淮南王顺利登基,那手握重兵的柳玄自然便会首当其冲。
于是柳玄在先帝重病时,极为识趣地提出自己年迈,不再适合统兵上阵,主动交出了兵权,自己因此也得以保全。
淮南王登基后,为做表面文章,大肆恩赏先帝旧部,加封一些看似荣耀却毫无实权的爵位,柳玄就是在那时因战功累累被封为越国公,许永居长安,并且其府邸所在的一整条巷道以其封姓为名,称越柳巷。
虽说这位越国公并无实权,可毕竟是皇帝亲封的正一品国公,一应礼遇从不缺少,逢年过节皇帝也会派人送来例赏,可以说生活的是相当优渥了。
此次穆青云与明扬的目的地正是这越国公府。
“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
这是一座气势恢宏,坐北朝南的巨大府邸,朱门紫匾上,从右至左以篆书书写着“越国公府”四个大字,门前两尊辟邪石狮一左一右静立,为整座宅院都增添了几分正气。
阶下两名守卫见穆青云二人驾马而来,连忙上前一步,阻拦道。
闻言,穆青云翻身下马,自怀中拿出一只系着金丝绳的翠玉玦,向前一递,“把这个拿给你们家老爷,就说故人来访。”
守卫半信半疑地接过玉玦,上下打量了一会儿,方才道:“在此等候。”
大约过了半刻,只见一面鬓角稍白,面容严肃,身着深棕色袍服的老者大步向府门处走来,其身后还跟着一名面目温和的年轻人。
老者走至门口,脚步猛然顿下,双目仔细打量着站在对面的穆青云。
在老者打量自己的同时,穆青云也同样看向他。这位老者年岁约莫五十,五官轮廓细看之下与其义父柳如风有几分相像。
“你...是青云?”
片刻后,还是老者率先打破了沉寂,开口疑声道。
“小侄穆青云,见过大伯父!”
穆青云向前一步,欠身对老者施了一个大礼。
“好好好,不必多礼。”老者脸上浮现出几分笑容,连忙将穆青云扶起,“月前如风就已来信,说你近日会到长安,没想到今日就来了。”
旋即老者身子一侧,右手指向身旁的温和年轻人,“这是你堂兄,柳泽。”
“见过堂兄!”
“自家兄弟,何需如此多礼!”柳泽点头微笑,“以前总是听父亲提起堂弟,今日一见果然一表人才。”
“兄长过奖了。”
“哎,都别在门口站着了,来来来,快进府叙话。”
穿过前院,众人一路走进前堂,分主宾落座后,早已侍于身后的婢女齐刷刷地向前奉茶。
“荆南距长安千里之遥,我年老体弱,行动不便,因此与你父亲相见甚少。记得上次见你时,还是十多年前,那个时候你可是调皮捣蛋的紧,没想到现在竟变得如此沉稳了,甚好,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