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血煞
鼻腔里有什么东西,叫小刘氏难受得紧。她打了个喷嚏,原本暗黑的眼前逐渐显出光来。
面前圆脸的姑娘笑嘻嘻地,“你可醒了?”她对着小刘氏挥了挥手,在试探着她是否清醒。
小刘氏瞧着她眼生,正想问什么,眼前那张圆脸却突然间变作了柳叶眉的银盘脸,红唇轻扬,一只染了红色丹蔻的手伸近她的面前。
“姐姐!”小刘氏喊出这一句,便再撑不住,又昏死过去。
尖锐而带了明显惧意的声音将外间几人都引了进来。
乌鹭收回手,瞧着后头闻声进来的文娘子和张氏摇了摇头,“魇着呢,那东西不肯走的。”
文娘子恩了一声,又瞧见张氏煞白着脸,不敢靠近,便吩咐道,“去把那日交给你们的棋谱带过来。”
张氏是动不了身子了,整个人都靠着苏嬷嬷搀扶,只好让大丫头祈风去了。那东西就依着文娘子的交代,放在里间那八宝架子上。
丫头匆匆将竹简取来,递到文娘子的手中去。那竹简顺势摊开,文娘子看清了张氏落在上头的子,一直没什么表情的面上终于有了一丝松动。“你是个聪明人……”
文娘子将目光落在张氏身上,一双眼睛里带了雾气,让人捉摸不透。
乌鹭凑过去,只看见竹简上熟悉的一片黑色,正打算问什么,却看见文娘子已经将那竹简上连着的丝线解开,竹简便散成了一片片的竹片。
张氏看着文娘子的动作,只觉得一颗心都揪起来了。她丝毫猜不透,这个文娘子在想什么。
“拿去,烧过后灰烬兑水,每个人都喝一点下去。那两个孩子就不用了,只用一点涂在额间便是了。”文娘子将竹片递过来。
丫头祈风将东西接过来,那竹片发出异常的滚烫,叫她几乎吓得扔在地上。
“娘子!”竹片被祈风带下去,自然会按着文娘子吩咐的去做,这边张氏遣散了丫头婆子,只留下一个苏嬷嬷在身边陪着。
她拔高了声音,小小的里间里都回荡着张氏的叫声,当文娘子回过头来,一双杏眸定在张氏身上的时候,张氏觉得自己的心跳似乎漏了一拍。
文娘子的眼睛里好像是有另一个世界,会将人都给吸进去。
“娘子,”张氏狠心掐了掐自己,“小刘姐姐……还有救吗?”她越过文娘子,看向了软榻上昏迷不醒的小刘氏。
“去取一面铜镜来,要她平日里常用的。”文娘子没有正面回她,只是说了一句叫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这里只剩下苏嬷嬷一个人了,自然只能她去。张氏让苏嬷嬷安心过去,她一个人也不会有什么事情。
终于苏嬷嬷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失去了倚仗的张氏却好像轻松了许多。
文娘子坐在软榻边上,乌鹭便跪坐在她旁边,一脸好奇地瞧着小刘氏。“娘子,她的情况有什么不同?似乎不是一般的血煞啊。”
说着伸出手去,想要戳一戳小刘氏的脸,被文娘子一巴掌拍下来,便笑嘻嘻地收回去。
张氏立在两人后头,似乎在害怕着什么,尤其当听到乌鹭口中的血煞两字时候,几乎又跌倒在地上。
她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也竖着耳朵听那文娘子的回答。
“血引在她的身上而已。”文娘子又拍了拍乌鹭不安分的手,“你阴气过重,离她远一些。”
张氏听不懂这些,可是却忘不了刚才看见的一幕幕。就在方才,屋子里只有她和文娘子的时候,张氏亲眼见到文娘子从小刘氏的手腕上掏出一枚红色的指甲盖来!染了红色的丹蔻,哦莫名的,叫人想起刘氏。
文娘子似乎是这时候才想起来后头还有个张氏,便又回过头来看着她,“你若是害怕,出去等着就是了。”
张氏摇摇头,也不开口多问。
文娘子乐的清闲,只要他们不随意插手,她也懒得去管这些。
外头又是一阵脚步声,苏嬷嬷快步走进来,松弛的脸上有着跑后的酡红,她将手中的木匣子递上去,“这是文娘子您要的东西!”
文娘子就着打开,里头是一面精巧的点翠铜镜。将镜子取出来,黄色的镜中映出文娘子如玉的面庞,文娘子将镜子朝下,铺在小刘氏的身上。
“你来,”她起身,让开软榻边上的位置。
张氏知道是在唤自己,她害怕,不想过去,可是身体早已经过去了,心里头她担心自己,可是实际上,张氏明白,小刘氏她必须救。
“左手放上去,”
“将镜子往左,转三分。”
“唤她的名字。”
张氏一一照做,在喊名字的时候。她似乎有些犹豫,“刘氏子依……”
文娘子皱了眉,“坚定一些。”
张氏深吸了口气,“刘氏子依!”
那镜子应声而碎,原本昏睡的小刘氏忽然从软榻上坐起身来,张大一双眼睛,惊恐地看着四周。
“醒了!”乌鹭跳起来。
张氏被那股巨大的力量推到在地,此刻看着醒来的小刘氏,便觉得心中的大石头更松了一些。
昏了一天的人总算醒过来了,王家大院上下都缓了口气。
文娘子和乌鹭从里间出来,张氏陪在她们身边,三人都沉默不语。
在快踏出王家大院外门地时候,张氏停下了步子来,看着身前两位半大的姑娘,“文娘子大恩大德,我张氏无以为报。到底我是个俗人,给不了娘子别的什么。”
她说着,自怀中掏出一包东西来,那是早就让苏嬷嬷备好了的金银。
张氏恭恭敬敬地递过去。
文娘子抿了唇,把那东西往张氏怀中推了推,“我过来不是为这个。”
张氏有几分意料之中,早听说这文娘子不同寻常,这次她肯来,定不是为了阿堵物的。“娘子想要何物?”
只要不是那虚无缥缈的东西,张氏觉着自己都应该给人家找来。毕竟,文娘子救得,可是一家子的命。
文娘子指了指后头,“你昨日打碎的牌位,明天送到我府上来。”
说罢,便带了乌鹭,两人一道出了院子,徒留下一个满脸错愕的张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