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吊儿郎当

第四十一章 吊儿郎当

林夏一怔,这辞久小姑娘拿的什么武器啊,那分明是一把残缺不全的凡铁剑。再看自己的弯月刀,这可是特级武器。

寒碜,雷霆公主的朋友寒碜得很。她林夏的第一个男人拿的武器都比凡铁剑上档次。

有那么一瞬,林夏想收招,不是不舍得杀辞久,是觉得掉了价。

刀剑相交,叮当一声,一股巨力传来。林夏手腕一麻,被打得倒飞回来。那把凡铁剑在她眼中越来越远,也越来越清晰。它确确实实是把凡铁剑。

怎么可能?一个中级,用一把断刃的凡铁剑把她打飞了?自己脏器还好好的沉在肚子里,血也没留多少,按理说没有轻飘飘的吧?

如此看来,只能说是辞久这个小姑娘实力不凡。但那又如何?不过是仰仗蛮力的莽夫。

林夏嗤笑一声,看着辞久追杀过来,身侧的云守也不甘落后,独昭漓一人立身原地,冷冷看着。

“你们听说过的吧?雷霆公主恶斗八首古蟒,却被八首古蟒定住。眼看即将身死,有一个黄袍少年出现,救她于水火之中。你们,有黄袍少年吗?”

此言一出,她目光一闪,领域以最大强度开启,血管暴涨,几滴脑浆溅了出来,她却肆无忌惮的大笑。

辞久与云守吃了一惊,身体却已不受控制,被镇压得摔落在地,陷入沙土中,昭漓也动弹不得。

浑身血污的人一步一步拖着躯体走到辞久面前,挥刀直砍,但“当”一声,弯月刀飞了出去,这个小姑娘临时举剑挡住了。

林夏几乎就吓得后跳了,但发觉辞久再无动作后,知晓她已无余力。

“真是厉害啊,我以为你不举的,真让我刮目相看。”

她揶揄了一句,夺过凡铁剑,一把斩掉辞久右手,“这算报了一剑之仇......不,你当时是双手持剑还是单手?”说着又一剑切掉辞久左手。

辞久失了双手,目光冰冷,却无惧意。林夏脸贴着脸看她,心中讶异非常。常人受此折磨,有几个能不惧,不怨,不怒?

这小姑娘,日后必成大器。林夏已经在考虑要不要直接杀了她,但心中还记着师命——蛊惑雷霆公主的朋友,作为保险。

犹豫再三,林夏踩过湿黏黏、红彤彤的沙子,走到云守面前。这个美男子跟雕塑一样,无一不完美。林夏丢了凡铁剑,伸手摄来弯月刀,舔了舔嘴唇。

“云守,我的男人,我留不得你了。昭漓说的不错,你是祸害。再不杀你,那我就该被你杀了。我的男人,你可有遗言?”

云守无话可说,只是眼珠翻了翻。他在如此重压之下,思维都变慢了。别说张嘴讲话,连暗中传音都办不到。

林夏温柔一笑,稍稍解了对他脑袋的束缚。云守终于开得口,“果然只有伤痛能让你恢复理智。”

林夏的笑容又趋于放肆,“我现在快乐得很,无忧无虑,无病无灾。”

云守却似乎放下心,“无忧无虑就对了。你摸摸自己脑浆,看是白的还是绿的。”

“脑浆哪有绿的。”林夏搞不懂云守怎么会想要说废话来拖延时间,但她舍得为他浪费时间,便依其言蘸了些许脑浆来看。

——指头上是一坨软绵绵湿哒哒的绿色玩意儿,因为混了些红色,所以颜色偏暗。

这并非是自己熟悉的白色脑浆。林夏蒙了,自己中毒了?但怎会毫无所觉?

“云守,我的男人,你好狠的心,连我也忍心药死吗?”

“我反倒纳闷了,林夏大师姐居然会中毒。”

林夏一想也对,云守不像是会下毒的人,他那么可爱,那么正经。他可是自己的男人啊,她相信他不会下毒。

那难道是辞久?感觉更无可能了。且先不说她的性格如何,仅从财力方面来看就知道她办不到。那个小姑娘衣衫破旧,洗的泛白,一把凡铁剑折了都换不起。她身上最值钱的应该就是亵衣。

那难道还是昭漓?这位师妹从头到尾都碰不到自己一根手指头,她如何下毒?

“混蛋!”左想右想,就是没有头绪,林夏气得摔了弯月刀,取了一堆瓶瓶罐罐猛的灌入口中,末了还拿出两颗落日余晖,自己吃了一颗,将另一颗递到云守嘴边。

“这个很好吃的,有调养魂灵,通顺五脏之能。”

云守目瞪口呆,“原来这个能吃吗?”

“自然,还美味得很。你先撕破外皮,液体就汩汩流出,真是多水。这还未完,此果肉质柔软粉嫩,咬一口,它自己就溜进你嘴里。来,云守,该吃果了。”

云守使劲摇头,林夏咯咯一笑,白皙的手捏住他的嘴巴,迫使其张口,落日余晖就要塞进来。

但“咻”的一声,远空一支铁翎箭射来,目标直指林夏项上人头。林夏目光一寒,挥手拍飞铁翎箭。定睛看去,却是一白发女子拎着长弓,正笑嘻嘻的望来。

“阁下何人,也敢掺和杂事?”林夏怒道。

白发女又搭上一支铁翎箭,弯弓,“我若是孤自一人,自然不敢以身试险。但我还带了三个好汉。”她招手,身后冒出三位战士,都是白雪城不可多得的好手。

云守心下大定。此刻林夏毒发,又有四个高级围杀,相信这女色鬼定会伏诛。

林夏却出乎意料的大笑,“劳烦你远程引来强援。”言毕,向那三位战士递了个眼神。

林夏的反应太过淡定,似乎还和白雪城的战士熟识,这令白发女疑惑的歪个头,心说难道我搞错了?这位小姐姐才是友军?

她身后的三位战士却已齐齐出手,拔刀向白发女劈去。形势变化之快,云守只来得及大喊“小心”。

白发女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向前一扑,还未落地已瞬移出去。三位战士穷追不舍,大有群狮逐兔的味道。

他们亲历刀山血海,深谙杀敌之道,虽与白发女同境界,但每一个人对上她,赢面都超过六成。剩下的四成败率,还是因不知她底细。

白发女的底细果然了得,随手甩出两朵花,花瓣飘摇,每朵各罩住一人,光线将他们锁在里边。今时不同往日,她此次要杀敌,不再只是困敌,光线附带了切割之术。

那位战士也不是好相与的,都拿出了地牌,疯狂破阵。剩下的战士大刀阔斧,将白发女砍得遍体生津,仅片刻就添了几道伤口,眼看支撑不了多久。

云守:“......”

林夏:“......”

昭漓:“......”

辞久:“......”

新弟子:“......”

林夏转头,手又掐住了云守的嘴巴,“我的男人,别看她,看我。”竟又将落日余晖塞过来。

云守喘了口气,冷声道:“你变弱了许多,你就没发现吗?”

林夏一愣,云守已扑了过来,撞入她怀里。两人跌在地上,林夏一头塞入沙中,脑浆和黄沙搅拌在一起,当即痛得一刀砍去。

但如此近距离,刀不好使,云守格挡住,顺手夺了过来。林夏趁机一爪刺穿了云守月匈口,在里边摸索片刻,却找不着心脏。

她光记着心脏在左边,却忘了云守和她面对面,她一爪下去,抓的却是云守右边。林夏找得不耐烦了,干脆就要撕裂云守,但手没有知觉了。

辞久的身影映入眼帘——她只记得云守,却是忘了这个家伙同样能够挣脱领域的束缚。

林夏知道自己那只手许是断了,但眼前的辞久双臂齐全,真不知道她怎么接续的,按理说寻常高级都未必能够重续断臂。

辞久已一剑刺下来,用的正是缺刃的凡铁剑。林夏呵的冷笑一声,瞬移离去,在三里之外现身,直接一屁股坐地上。

“怎么,怎么我没力气了?”她晃了晃头,眼前出现了一个云守,三里外的原地有一个云守。眼前的云守毫无疑问是幻象,但原地的云守越来越模糊,这让她不敢确定何为现实,何为幻象。

眼前的云守看了过来,他好像在一片森林中,又像是在一间闺房里,坐在纱账后。那是她的房间,那是她的床,她的男人在朝她招手。

幻觉!林夏醒悟过来,但魂力流淌迟滞,她的视觉被幻觉侵袭。纱账后的云守缓步行来,如火的目光望进她眼里。林夏从他瞳孔中看到了自己,脑袋完整,身披白袍,几缕秀发垂落,美若天仙。

这是幻觉!林夏心中怒吼,幻境片片崩碎,云守似乎遗憾的叹了口气,悲悯的看她一眼,缓缓散去。她还是坐在地上,心中空荡荡的,似失去了什么。

三里外的云守和辞久在说些什么,两人只是冷冷的看她,像是看着一个濒死的猎物。这是云守,这个才是真正的云守,她的男人——可她不是他的女人。

品尝过被爱的滋味,就知道失去爱的寂寞。林夏呆愣了许久,直到远方传来一声怒吼唤回她的意识。

是那三位战士,其中两个向她赶来,还有一个已经死了。那个白发女不知使了何诡计,竟牵制他们那么久,还斩杀了一个。

“林夏大人,我等先撤退吧。回去就派人灭了他们,管叫他们不余活口。”

林夏看着眼前的两位战士,莫名其妙的,他们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云守。这回她不再抵抗,朝云守走去。她还没走到近前,手臂却被人抱住了。

她不要这样!她不要受到外界的阻挠!林夏再一次脱离幻境,发现自己正被其中一位战士扛着走,另一位并排前行。

云守和昭漓在对抗她的领域中消耗了太多力气,已不足为虑。白发女也疲惫不堪,身被百创,正在疗伤。那些恢复自由的中级弟子只会大喊大叫,有形同于无。

辞久却依然生龙活虎,追击甚快。即便她追不上,但若教她紧随其后冲入白雪城中,再嚷嚷一嘴,后果不堪设想。

手边的战士停了下来,喊道:“你等先行,我来杀了她。”

“如此甚好。”背着林夏的战士须臾不见。

辞久大急,她速度已远超同阶,却终究比不得瞬移。要是再给人阻拦,那万事皆休。

战士见过她的实力,心中也怵她三分,只远远的骚扰,就是不肯近前,又不舍她。

辞久看看,林夏早不见身影,不由心头火起,那位战士却突然不骚扰了,安安静静的站着。

辞久心疑,一剑斩去,正正斩为两半,体内却无鲜红液体溅出。

“人死都死了,你还斩他作甚?”身后传来人语声。

辞久大惊,猛转身,一个浑身腐烂的人形吊儿郎当的坐在地上,在啃一颗落日余晖,那景象,悠哉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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