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云深不知归处 第一百一十章 神度营的真相(贰)
通往神度营营地的道路比起之前的孤老峰那条小路还要曲折难行,紫南离被人五花大绑,犹如山猪一般的绑在一根粗壮的木棍上,由两名跟他差不多的男孩抬着他,就这样近乎屈辱一般的被扛往了神度营的营地。
对于不用自己步行在这样几乎不能称作道路的山间小径上,他还是很满足的,只不过跟在他一旁,被这群娃娃兵称呼为燎的男孩,会时不时在他偷瞄四周环境时,给他的脑门上来那么一下。
看似岁数不大的男孩下手还着实不轻,紫南离在心里盘算着对方好几次只是想将他打晕过去,可是眼瞅着自己手中粗重的木棍敲了好几下了,紫南离却依旧饶有兴致的左瞅右瞧,小男孩顿时有些恼羞成怒。
“喀嚓”一声,手臂粗细的木棍砸在紫南离的头上应声而断,木屑四射之间,扛着他的两个男孩和周围的娃娃兵们都是一愣,这支神度营的队伍立马停下了脚步,众人的目光都不由的投向了名叫燎的男孩身上。
“燎,下手轻点,别敲死了,长老需要一个活口”一个岁数稍长的男孩皱眉说道。
燎举起手中的木棍看了两眼,随后丢在一旁,小家伙穿着一身对他而言,略显肥大的蓝色铠甲,他抽出手中的短剑,冲着紫南离比划了两下,说道:“不会的,这家伙耐揍的很,这两下子要不了他的命”
燎俯下身子,贴在紫南离的耳畔接着说道:“就是不知道你这家伙挨不挨的住我这一剑”,说罢他还舞了两朵剑花。
紫南离冷冷的望了对方一眼,即便是被人倒吊着,好像猎物一般绑在木棍上,他也没觉得这有多羞耻,早年间他那个时代的人们看重的那些荣耀名誉诸如此类的东西,在他成为阴差后便被他抛进了忘川河里。
连人都不算了,面子上的这些又要来何用呢?可即便是不知羞耻为何物,浑浑噩噩虚度人生几百年的他,也无法容忍一个小屁孩连续往他脑门上敲这么多下闷棍。
“你叫燎是吧,在动下手信不信我把你打的连你老娘都认不出你来”紫南离冷笑着威胁道。
燎眼中一寒,一言不发,手中的短剑狠狠的便向紫南离的咽喉处刺去。
一道寒芒这时架开了燎手中的短剑,之前提醒过燎的男孩手持长矛,满脸怒容的说道:“你疯了,长老说了要活口”
燎非常凶狠的瞪了紫南离一眼,岁数稍长的男孩顿了顿手中的长矛,燎才不甘心的还剑入鞘。
“你最好老实一点,否则你这位健陀罗的公子哥下半辈子就只能趴在床上玩女人了,长老虽然需要活口,但我想只要不伤及你的性命,他是不会介意我们带回去一个没有双脚,或者没有双手的俘虏的”岁数稍长的男孩眼中闪着寒芒,威胁似的将目光投向紫南离的双腿处。
“小兄弟,你瞅瞅我现在的样子,我想不老实也没这个能力啊”即便在这样的环境下,紫南离依旧不会改变他那近似调侃的说话方式。
周围的几名神度营的娃娃兵们脸色一冷,紫南离顿感周围的气氛变得有些凝滞,他还不清楚为何会有这样的变化,脸上便一阵钻心的疼痛。
长矛在他的脸颊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手持长矛的男孩,面如寒霜,眼中闪烁着嗜人的目光。
“我们永远不会跟健陀罗人做兄弟,在敢这么称呼我,我就阉了你”男孩咬着牙说道。
紫南离冷冷望了他一眼,说道:“你们会后悔的”
“是吗?等到了长老那里,你会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后悔”男孩一边狠狠的踢了他一脚,一边用这命令的口吻向周边的几人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回营地,长老还在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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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度营孤悬在孤老峰后的石台上往下便是深藏在群山里的万丈深渊,通往神度营的道路也被修葺的崎岖难行,健陀罗人有意将路造成这样,便是为了防止神度族在某一日血性迸发之下,攻打霧若城。
即便神度族连样趁手的兵器也没有,历任霧若城的城主也不愿在自己当差时,有这样不光彩的事情发生。
至于为何会对神度族防范如此之深,被绑在木棍上的紫南离也能猜个大概。
中洲九国为了彻底断绝神度族那近乎逆天的血脉,居然想出了初夜权这样极尽龌龊的法子。
神度族的每位女子当成年时,她的初夜都只属于当地的城主或者总督,这两类当权者可以在这天享用这个女人的身子。
这夜过后,如果被城主或总督带来的白绢上没有那一抹鲜红,女子将要面对的便是健陀罗人的火刑,他们会将她献祭于伽蓝火神,以火神的烈火来洗涤掉她的罪孽。
这样荒诞而又残忍的初夜权居然还被健陀罗人写进了律法,而自认为对神度族善心一片的光明帝也并没有丝毫的阻止。
这使得那些总督和城主们更加的无所顾忌,他们在玩腻了神度族的女人后,会将自己的初夜权卖给其他同僚、好友、亲属。
甚至是将初夜权交给自己府内的心腹仆从,以此来显示对自己手下的恩赏和慷慨。
而已然国破家亡的神度族,只能在长夜中默默的承受这一切,他们期待一丝光明能够越过那群山,降临刀他们头上。
可惜这般吃吃的期盼已落空了数百年,直到最近蛮族进攻霧若城的消息传进了神度族的耳朵里。
在这片月耆山上的神度族人才发觉以往至暗的人生突然有了一丝光亮。
必死之人一旦发现了一点生机,便会搏命似的将其牢牢抓紧。
紫南离很清楚神度族现在的想法,他闭起双目,不再向先前那般左右环顾,即便是脸上被破了相,他也没有丝毫的愤怒。
他的内心格外平静,眼下就等见到那位神度族的长老了,在这之后,周遭的几个半大不小的男孩将会明白什么叫后悔。
他还没有那般做帝王的大度,即便是此刻他成为了阳晁的神王,他也没有丝毫做帝王的气量。
在中洲这片世界里,他还只不过是个被放逐了的二世祖罢了,帝王的胸襟了气魄,得等到他制霸了这片天地之后他才会拿出来。
耳边的风声渐渐停歇了下来,紫南离闻到了一股浓浓的烟火味,还有掺杂在其中,挥之不去的血腥气。
他已然到了神度族的营地,可他却依旧不曾睁开双眼,他还在等,等那位神度族的长老现身。
他的脸上猛的一疼,好像有什么东西粘在了他的脸颊上,耳畔边突然传来了无数怒吼和咆哮的声音,还有几道女人歇斯底里的哭喊声。
“都散开,长老需要这个俘虏”紫南离听到那位岁数稍长的男孩在扯着嗓子嘶喊着。
“暮,我向你保证,这个健陀罗人要是死的话,一定是你由来挖出他的心脏”
这是燎的声音,紫南离闭着双眼在心底暗道。
“爷爷受伤了,伤的好重,三大说爷爷快不行了”
稚嫩的声音哭喊着说道,紫南离觉得说这话的孩子恐怕也就七八岁的年纪,可这话音里的那丝绝望却绝不该出现在这般年岁的孩子身上。
“快走,快走,别愣在这了”岁数稍长的男孩急忙说道。
紫南离顿觉扛着他的两人加快了脚步,在脸上又挨了不知几下之后,他觉得四周嘈杂叫喊的声音终于安静了下来。
“恩,这里的气味好闻多了”紫南离耸着鼻头,在心底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