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好马不吃回头草(一)
刮擦事故后的第二天,程可与对方车主约定好了下午见面。吃过午饭,程可开着车就往快处快赔中心去了。
一走进办事厅,全是人。果然生活中处处有事故,不过程可发现了比较尴尬的一点。过来处理事故的大部分都是男车主,即使有几个女车主,也都是有男性陪同的。唯有她一人,单枪匹马地来“战斗”。
“大哥,请问你现在过来了吗?”等了20分钟还不见人的程可忍不住打了电话。
“你急什么急罗,反正会过来的。”程可一听这个回话,怎么感觉那么不靠谱呢。她刚准备说点什么,对方就已经把电话挂掉了。
“这人不是想赖账吧。”程可有些小紧张和小担心。她打算再等个十五分钟左右,万一这位仁兄还不来,她就去找那个小交警。
还好十分钟之后昨天的那位男车主悠悠然然地过来了。“美女,我昨天跟你这么一撞,我的行驶证被扣了,驾驶证也被暂扣了。”
程可听了哭笑不得,感情他还以为这是她的错?“大哥,你的证件被扣跟我没啥关系吧?那是你自己违规了。一码归一码,你的那码归不到我头上”。
“是的,我也知道,不是不懂道理,不过这么一说。”黑色车主大哥明显情绪有些烦躁。
程可想了想,在这样充斥着争吵,推诿,谩骂的办事场所里面呆久了,估计人的情绪会受影响,这事儿就不好办了,最好是速战速决。
想到这儿,她果断的喊着黑色车主走向了一个事故认定服务窗口。
“警察同志,你好。我们昨天是在天心区秋云路段的路口发生刮擦事故的双方车主。”程可把昨天拍的手机照片递了过去。“我们现在就需要出具一个事故责任鉴定书。”
老交警看了一下照片,“你的呢,你的照片呢。”他朝着黑色车主点头发问。
黑色车主也赶紧掏出手机,调出昨晚出事时的拍摄相片。
“你们双方是什么意思?”还有这种操作?程可从没出过交通事故,不知道这其实是快处快赔中心交警例行问话。双方如果对交通事故的责任认同没有太大分歧,在下事故责任认定书和赔偿标准时会容易沟通一些。
不然就会出现旁边处理窗口现在的情形,两男的拍着桌子吵架。程可仔细一听,犯事的是两个女车主,但出面的争执的一个是老公,一个是男朋友。再看看自己,程可莫名有些委屈,转念又觉得好笑,委屈什么呢?当年没离婚,类似这种事情也是自己在做。
自己一个人选房,一个人买房,一个人跑建材市场,一个人找装修公司,一个人开车做产检,一个人进产房生孩子,什么都是一个人,那一个人也应该习惯了,何苦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遇到这种事情免不了繁琐,好在如果责任明确办起来也快,不到半个小时,一切搞定。黑色车主对程可说:“美女,再见啊。”
旁边的老交警说:“再什么见,像你们这样的不要再见最好。”
呵呵,程可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位警察也是个神人。
程可今天出门是找了借口的,本以为很麻烦要老长时间,没想到这么快,剩下的时间是难得属于自己的。想了一下,去做个美甲吧,换一下心情。
说起美甲,程可还记得和易木从同学变成恋人之时曾经谈起双方过往情史。她问易木以前有没有过相亲,易木说回老家爷爷给介绍过一个,是个小学教师。本来听职业他觉得还ok,结果第一次见面后就不想再联系。程可问他为什么?他脸上的表情到现在程可都还记得很清楚,那是一种带着不可理解又很鄙视的面孔,“她一小学老师十只手指甲涂得乱七八糟,不像个好女人。”
如果是现在,程可一句话就怼过去了,“你看上去长得像正人君子,干的事也不地道啊。凭啥人女生做一美甲就被扣上大帽子。”可当时为什么就没反应,还去附和了他的观点?明明那个时候自己也很喜欢美甲!程可对几年前的自己特别不能理解,感觉就跟一二缺似的。
你说他是长得帅吸引人,不是!是特有才华让人崇拜,不是!是超有钱砸晕了自己,更不是!反正不管怎样,程可总是找不出来原因,也没想明白为啥嫁给了他。
不过这不影响现在了,程可停好车,迈着轻松的步伐走进了常来的美甲店。
“程姐,过来了,今天做个什么款?”熟悉的美甲师迎上前来。
“你给推荐一下吧。我懒得自己挑,做个让心情轻快点的就行。”
“快进夏天,要不做个亮一点的,马卡龙色系的可以吗?”
程可接过IPAD,看着上面一个个款式,指着其中一款说:“就这个!”
美甲其实是一个既花时间又花精力的事情,程可心想这要是没离婚,这笔开支倒是可以省,不过生活中的一点小乐趣和心情转换方式又少了。想想这样也不错!
人就是经不起念叨,刚想着与易木离婚后的生活差别,手机微信响了,信息点开一看,程可心情瞬间down到了极点。
有时候程可觉得易木像阴魂不散,尤其是离婚后。离婚前是她找他,离婚后掉了个儿,而且常伴着让人心生反感的突然袭击,譬如现在。
“端午节和儿童节隔得很近,我已经预定了到时候回来的高铁票,希望能和你好好陪着孩子一起过节。我们虽然离婚了,但是希望不要对孩子产生太多影响。”
我去!程可看到微信很想骂人。易木就是这样,明明错在自己,也能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对别人指指点点,一副全天下就自己最正确最清明的样子。
这都算了,主动权在自己,你可听可不听,可信可不信,可做也可不做。最烦的就是安排已经做好,跟你没有半点商量,如果不撕破脸,只能被动接受的局面。
安排的人爽了,那被迫接受安排的人,感受是极其憋屈的,就像一份极其厌恶的饭菜却不得不咽下去。程可觉得以前自己智商为零的时候接受就算了,如今抽身出来的她可不愿意继续只当个应声筒。
她空出的那只手在手机上开始点点点:“你回来探视孩子需要提前跟我协商,不要每次搞突然袭击。你说你预定车票了,什么意思?要我必须配合你?我说我们端午节要出去,你又如何呢?下次少搞这些小动作!另外每次不要把凡凡扯进来,既然知道离婚对孩子有影响,当初为什么提离婚?现在不知道还以为是我的原因?怎么想来想去觉得不妥,准备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
这估计是程可从认识易木以来最激烈的一次回话,点击发送后想到易木可能有的反应,程可居然莫名笑出来。
我还是没有完全放下。程可有点惆怅也释然,不是没有放下易木这个人,是没有放下离婚这件事。哪怕她在武汉好友面前一片洒脱,在父母面前情绪自然,在工作中激情饱满,但如果真正放下了不会有这么满篇的怨气,不会一想到他就烦躁。
可那又如何?她再如母亲说的冷情,也不意味对过往那段婚姻没有感情没有付出,不然当年也不止只有易木追她,为何她会答应。既然有过心力付出,有怨亦是自然。
人人都说,没有爱哪来恨,程妈劝她不要离婚的时候就用了这个由头。程可当时怎么反驳的,恨到深处并不是因为爱到极点,往往是因为知道所爱非人,心灰意冷之下还想要往下走的人总要找点支柱,否则如何支撑自己。有些人挺不过去,因为发现最后的错在于自己识人不清,没有足够勇气和信心从头再来,于是只能了结自己完事。
“我对他没有恨,如果照你的说法就是我不愿意把爱再浪费在他身上。”程可清楚地记得自己讲完这句话时母亲惊讶的表情。“要说还有什么情感,现在只有怨,但我也会尽快清空它的。所以不用担心。”
当时的冷静现在回想起来也许有些硬撑的意思,所以到如今看到易木的微信才会这样回话。可不管怎样,回到过去那种生活程可是一百个不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