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大龄童生见闻
稷下学宫的秀士院很大,学院内都是年轻人。
有多年轻呢?
绝大部分人大概只有十三四岁。
像钟纬这样二十出头的人,还腆着脸来报名的,实在是凤毛麟角。
“你打算来秀士院读书?”负责报名的人看了他一眼,随即递出一块表格,“先填表,今天真是邪门,居然来了那么多的大龄童生。”
大龄童生很多?
钟纬心中嘀咕了一句:古家在水间郡外的官道设卡,故意拦截前来求学的大龄童生,就这样还有很多漏网之鱼来报名?
我怎么越听也不对劲呢?
按照这些年写网文的经验,钟纬总结出一条很重要的定律——非凡(麻烦)特性相互吸引定律。
但凡是有主角气运的那些人,各种各样的麻烦都会有意无意向他靠拢。
今天也不例外,他好像又卷入了某些奇怪的阴谋当中。
“嗯?简体字,你是学宫域外之人?”看过钟纬填的表格,负责报名的男人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墨刀行,你是受墨门余荫庇护的人?”
整个灵玄境内,只有道境、阴阳云笈宫和稷下学宫还使用繁体字。
墨门追求效率和便捷性。
他们认为字是用来承载信息的,减少笔画还能表示的信息,何必多费油墨气力去画蛇添足?
兵锋堡里全是军人,用简体字的原因是简单好认。
在传递军情时,无论是写还是认,都有着极大优势。
百草药庐里都是医生,采用简体字写草书都嫌太慢,更加对繁体嗤之以鼻。
负责人一看钟纬书写的字体,便知道他不是在学宫域内长大。
“我跟墨门没有什么关系,”钟纬实话实说,“只是恰好姓墨而已。”
负责人收起他的表格,丢给他一块木牌:“拿好你的号牌,大龄童生进修的秀士馆在东南边。”
因为是外域人士,钟纬不得不缴纳的“高额”的学费——他从地球上带来的玻璃球,全部充当学费上缴。
满满一盒的各种纯色玻璃珠,是他用来跟卓缈缈玩跳棋的道具。
现在只剩棋盒,一粒棋子都没了。
他和卓缈缈从报名处出来,正巧遇上了两个熟人——孟冥修和他的夫人。
孟冥修脸肿得像是猪头一样,腮帮子全是成片的淤血青紫。
看见钟纬和卓缈缈出来,孟秦氏又惊又喜,就要给两人磕头:“恩公——”
“孟夫人不必行此大礼。”卓缈缈上前一步扶起她,“救你们的恩人,是谋士院的田致远,我们只是顺道路过而已。”
听见卓缈缈谈及田致远的名字,孟冥修很是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孟秦氏有些抱歉的向两人深鞠一躬,随后小心翼翼的扶住丈夫往院子内走去。
古家私兵和古千言一死,原本设立的关卡自然不复存在。
差点掉入无间地狱的孟家夫妇,因此侥幸得以生还,避免了沦为他人玩物的命运。
只是田致远看不上孟冥修,救他是顺手而为,并没有像保护钟纬这样一直送到秀士院门口。
在过来的路上,看钟纬顺眼的田致远,顺道指点了他一些常识。
孟冥修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他挨了古家私兵的一顿耳光饱餐,体力上精神上都有些不支。
夫妻俩走一段歇一段,走走停停很久之后才来到这里。
有了之前的遭遇,孟冥修在路上走得是心惊胆颤,直到进了秀士院的大门才放下心来。
他很清楚一点:进了秀士院,从此便是学宫弟子,享受学宫的庇护。
古家势力再强横,也不敢对学宫弟子动手动脚——每一个学宫弟子无故死亡,都会惹来巡狩宫弟子的调查,古家没有胆子挑战高高在上的三宫权威。
至于古千言的死,古家只能是打落牙齿往肚里吞。
田致远手中掌握的证据,不仅仅是能让古千言死一千遍。
他拿着东西申诉到巡狩宫,完全可以让古家脱一层皮。
至于说古家会不会因此鱼死网破?
那倒不至于,顶多是弃车保帅。
有道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弃车保帅对古家来说,问题其实不大。
古家犯不上为此拼命。
何况田致远是谋士院三席,而且马上就会成为郡师院弟子。
更别说人家在谋士院的亲传座师,是有着“疯儒”之称的州牧院弟子——北辰狂。敢动他的弟子,没挨过“疯儒”的打,想要尝尝破家灭门的滋味是吧?
此刻焦头烂额的古家,不会做出如此不智的举动。
就算古家想拿他孟冥修泄私愤,也得等到风波结束之后才对。
不过到了那时,孟冥修就不再是秀士院弟子,很有可能已经成为了策士院甚至谋士院的弟子。
那时古家想动他,就必须掂量掂量后果。
田致远迟早都要因为今天对他的轻视,付出惨重的代价。
想到这,孟冥修突然露出一抹阴狠的微笑。
或许是因为笑容牵扯到脸颊的伤处,他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实际露出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孟秦氏一直在小心观察着丈夫的表情。
看见他脸疼到变形,女人赶紧柔言抚慰道:“你没事吧?是不是伤口又裂开了?”
“我没事。”孟冥修瓮声瓮气的回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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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纬在库房领了几套秀士院的院服,又陪卓缈缈在附近租了个独门独户的院落。
如此一来,两人大隐隐于市的藏匿计划,算是初见成效。
只要再买些锅碗瓢盆回来,感觉就是个温馨小院。
“笃、笃、笃。”
两人正打算收拾屋子的时候,小院的木门突然被人敲响。
“谁这么没有眼色?”钟纬和卓缈缈对视一眼,他快步走向大门处,略带戒备的拉开大门。
门外站着的是孟冥修夫妇。
“怎么又是你们?找我有什么事?”钟纬的语气有些不善。
“墨师兄你好,”孟冥修冲他深深鞠了一躬,“我,闷这词来,是,时由……”
他两腮受伤严重,说话都有些漏风,说了半天钟纬都没听懂一个字。
听得不耐烦的时候,钟纬赶紧摆摆手道:“行了,行了,听你说话太费劲。你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情让你夫人跟我义姐去聊。”
卓缈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钟纬身后,她看着孟秦氏道:“我来了,你们有话直说。”
“墨姑娘,您好。”孟秦氏脸色微红,她吞吞吐吐的解释到,“这是我和冥修厚颜前来,是想跟两位打个商量,能不能跟你们合租一个院子?”
卓缈缈疑惑的望了望门外,她不解道:“为什么要合租?牙行的中人明明说过,这附近的空房还有很多啊?”
“我们的盘缠有限,整租一栋独门小院的花费颇高,实在难以承受。”孟秦氏露出为难的表情,“若是跟其他人合租,又担心因为不知对方根底发生龃龉。”
“想来想去,只有恩公和墨姑娘与我们有过一面之缘。看见两位在这居住,这才上门相求。”
卓缈缈不假思索的答应下来,她指了指东边的厢房道:“行吧,这边可以让给你们住,但是房租你们要付三分之一。”
“谢谢墨姑娘。”孟秦氏千恩万谢,对卓缈缈不住道谢。
卓缈缈笑着扶住对方,她慢条斯理道:“先别忙着谢我,我的话还没说完。我和小弟对厨艺一窍不通,所以厨房也归你使用。但是你每天做饭的时候,要替我们多做一份。每月的饭钱,两家均摊。”
既然要大隐隐于市,而且是在学宫旁边大隐于市,卓缈缈当然不敢每天出门晃悠。
万一撞到个熟人,自己身份曝光倒没什么。
耽误了钟纬的谋划,那才最糟糕的事——卓缈缈不能容忍自己犯下这样的低级错误。
如今有了孟秦氏做幌子打掩护,她能够最大限度的降低曝光率,静待钟纬大功告成的那一天。
面对卓缈缈的要求,孟秦氏满口答应下来,一点迟疑神色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