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坦白
靖安侯府别院与其他家族的别院都坐落在城外的前上,要去这个院子,必须经过京城外的官道。
可巧的是,这几日城外边多出了一群难民,日日守在城门处。偏偏皇帝对之视若无睹,各大家族救助也不是,不救助也不是,便许多人干脆连别院也不去了,就在在各自的府里待着。
这群难民虽然可怜,但于此刻的陈钥来说却是来得正好。
她心里喜悦胜过怜悯,这群难民是谁,从哪里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为她所用。——她大可以打着“荣国公府”的旗号将那些烫手的玩意用在这些难民身上。
正所谓“斗米恩,升米仇”,得了好处的难民自然会去纠缠荣国公府。而那些御赐之物的流出也会成为她荣国公府埋藏下的惊喜。
同时,她救济难民的消息也会传入陈思宇的耳中。她这位哥哥定然是要揪着她不放的...
这可真是一箭四雕,再划算不过的买卖。
想着,她对靖安侯夫人说:“母亲,我是个俗人,那单子上的宝贝我也不喜欢,不如都拿去换了白花花的银子,您觉得如何?”
这番话让靖安侯夫人哭笑不得:“别个都是花银子买宝贝,你倒好,拿了有价无市的宝贝去换银子。”
“也罢...左右是你自个的东西,将来不要后悔即好。”
那些宝贝虽然好,可毕竟是用自己爱女的声誉换来的,她瞧着总有几分不喜。
陈钥主动提出换成银子,她是不赞成也不反对的。
当然,她并不知道陈钥拿银子做什么,如果她知道陈玥要拿全部的银子去救济难民,她一定会反对到底!
陈玥微微笑着,她就知道母亲会这么说,等到她把事情都已经做了,母亲就是不同意也无济于事。
怎么样打着别人的旗号给自己刷好名声,顺便破坏别人的形象,这事儿她前世简直不要太熟练。
等到了别院,陈钥即找来了几个精明的管家婆子,将东西都交给她们说:“就是价格低些也不要紧,只管快快地将这些个玩意给换成了银子来。”
其中一个婆子诧异道:“我的姑娘啊,这怎使得?大件或是贵重的物件那可都得慢慢的变卖,若急着出手,那些个烂心肠的商家可不会给出什么好价钱。”
陈钥笑了笑,说:“这个妈妈们放心,就是价格低了些也不打紧,我不会责怪妈妈们,反而若是办得好,办得快,我这里还有重重的赏。”
不可否置,即使是在治家严明的靖安侯府别院,重利之下,纵是再有什么不合理之处也没得人讲究。
这几个婆子走后,陈钥又叫了一批小厮来。
难民这样好的机会当然要好好利用,旁人不知道贤明的君王留着这些难民不理睬是为什么,她却知道得一清二楚。
这回她不叫荣国公府那老妖婆即失了里子又没了面子,那她前世那三十六年也算是白活了。
“你们稍后在府上支一笔银子,去置办几口大锅,然后在城里联系一个大宅子要变卖的人家。”
“不拘地段如何,屋子好不好,关键是一定要大,若有这样的房子,便让那个人家给我留几日。”
陈钥心中一动,她不但要救济难民,还要帮助这些难民在京城落户。
想想荣国府那些最要面子的人天天被一群难民围着的场面,她就不禁发笑。
看着她做完这一切,靖安侯夫人心中也隐约有了猜测。她是一方面为自己女儿的善良而欣慰,一方面又为女儿的善良而担忧。
“钥儿,你可要记住,那群难民许是陛下那里也挂了号的,稍稍救济可以,莫要过了。”
陈钥点点头,而后看向靖安侯夫人身边的老妇人:“母亲放心,我自有分寸,不过我却是还想向母亲借蔡妈妈一用,不知母亲舍不舍得。”
靖安侯夫人失笑:“瞧你这孩子说的,还什么舍不舍得,我这里哪有什么舍不得的理儿?”随后对身边的妇人说:“钥儿也是你看着长大的,她的事交给你来做,我也是放心的。”
这番话的意思,也无非是放心不下女儿,叫身边得力的人看着些。
她静静地看着蔡妈妈领了女儿的命令渐渐地走远,然后将身边的人全都打发出去,才对陈钥说:“钥儿,你布置这些究竟是要做什么?如果只是简单的救济难民并不需要这样麻烦。”
底下人在的时候有些话不好说,但现在只有他们母女两个,应该没有什么不好说的了。
陈钥有些错愕,不过她还是决定告诉母亲一部分真相:“女儿想让荣国公府付出代价,通过这些难民让荣国公府沦为笑话是女儿计划的第一步。”
说着,她停了一会,然后继续道:“我的最终目的是让荣国公府彻底消失在这个国度。”
“母亲不用怀疑女儿是否能做到,恕女儿直言,就荣国公府那一群眼高手低的货色,女儿可以将她们一个一个都送上黄泉路。”
“不管男的女的,还是王氏那个老妖子!”
靖安侯夫人两眼一黑,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跳的厉害:“这也是你一个姑娘家该说得话?你知不知道自己再说什么?”
陈钥拿不准自己母亲的想法,因道:“女儿知道不该有这样的想法,可是...那荣国公府欺人太甚!”
“如果不是母亲替女儿出头,再加上当时女儿留了一些心眼子,女儿岂不是只能背负骂名嫁给吴宝玉那个废物?而且以哥哥对女儿的厌恶程度和那老妖婆对吴宝玉的疼爱,只怕女儿堂堂的侯府嫡女,连个平妻也未必能够捞到。”
这不是她空口而谈,而是前世已经真实的发生过。
听着,靖安侯夫人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个画面,整个人都打了一个颤。
她可以想象到那个光景的女儿会是什么样的凄惨模样。
不行,断断不行!
“那该死的老妖婆真是可恶!”这会子,什么荣国公,什么两府交恶的后果,全都被靖安侯夫人抛之脑后,恶狠狠道:“钥儿,此事你只管放手去做,若有不好办的地方为娘替你办!”
陈钥早知道自己母亲是个温婉稳重的性子,可是母亲的模样可说不上“温婉稳重”,她愣了片刻方说:“母亲还不知道我的斤两么?纵办事还有不周到的地方,可有蔡妈妈这样的老人在,难道还怕事情办不成么?”
如果由母亲出手,她要办成事自然容易很多,可是她母亲出手,难道还能如她计划的那样让她那位“好”哥哥知道、甚至让整个京城都知道这件事情是自己做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