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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02月22日
天未彻底亮,视觉感官上是黑暗的,黑幕上还能看见几颗没跑走的星星。
我坐在被帷布包裹严实的三轮车后面,后面还坐着我的一家人。
我背坐着,眼睛一直朝前面看,与三轮车行驶的方向相反。
前面,我的外婆一边嘴里大声喊着要嘱托的话,一边迈着矫健的步子上前。
我有个称号叫“飞毛腿”,可想而知,自然是走得飞快,但我跟不上外婆的步伐。
一道影子极速、飞快窜着,追赶着三轮车,那是我养的猫。
名字叫“咪咪”,毛色是常见的橘黄夹着白。
我让它回去,一如以前我跟外婆徒步去镇上,它要跟着去,我就赶着它回去。
它一开始并不是我家的猫,是别人家的。后来我天天给它吃的,并且十分喜爱它,就将它占为己有。
外婆经常出去帮人务农,一天赚个几十元钱。我常常放学回来,家门都是被锁着的,我就抱着它坐在邻居的门槛上写作业。
哪里在夏天很凉快,是个避暑良地。
外婆不喜欢咪咪,应我总是抱着它去床上睡觉。
在一天,它被丢了,然后隔了一段时间后又被我找了回来。
今天,我要跟着父母一起去浙江。
我记忆中对父母的印象并不是很清晰,这十二年我待在外婆身边的时间更长。
记得年前外婆说我父亲回来,我鼓着腮帮子去见他,这样以为会看起来胖些,能让他看到我不至于说我。
我经常生病,因为持续感冒发烧,我曾经一个月没去上课,天天去挂药水。
从这家小诊所吊几天,没效果,又去另外一家,又没效果,再去另一家。
每一站路程,都是外婆背着我。
我的一双手背都是针孔,手心也有,那是被针戳的。
土话说是“干滋”,小孩得的多,要是严重会死人。
清早去大舅家,大舅妈会拿针在我十指的关节部分戳,流出水一样的液体。
晚上,我外婆还会用指头下面那关节刮来刮去,发出“滋滋”的响声。
最为难受就是,拿药敷在我的肚子一圈,然后用纱布一层层起来。
要包很久,很痒,不能吃甜的,不能吃辣的,纱布弄掉之后,皮肤变成青紫色,起了一点点小疙瘩。
我坐在黑乎乎的车里,外面是蒙蒙亮的天,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也记不得。
我只知道我不想离开这里,我生活长大的小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