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少年初长成 第三十章 初出鬼境
初出鬼境。
残阳正欲坠地,又被晚霞遮掩了余光,遂天色渐的昏暗。
凌夜考虑了数秒,便决定先去那位师父家。就算那人不能救治好小家伙,蹭回他一顿饭也是好的。
于是他转向南行。
而街道路面上便出现了一名怀搂宠物狗,后背挂一脏衣布包裹的火烧棍似物体的半裸少年正缓缓前行,其随意擦拭过、却仍沾了血污的面部不时还抽搐,并咧嘴倒吸着冷气。
……
半小时后,总算到了韩姓师父家。
期间他路过了一道巨坑时还在猜测附近有施工,可站于这位韩师父家门前,少年终于确定了施工地点。
凌夜环顾这坑坑洼洼的院子,再望着不远处已扭曲毁坏的钢铁灌木,看其位置它原本应是一道规整的铁质楼梯和楼台。
他嘴角抽搐的更为剧烈了,看紧闭的二楼房门和一楼半掩的双推门,犹豫了稍时,便于原地中气十足地扯起了嗓子:“人呢?救命啊,韩非师父,你的宝贝徒儿就要死了!”
“你这小子,底气这么足实,还好意思说……”韩非嘴里似含了棉花,模糊不清道。
推开门就见少年赛于乞丐的打扮,他立时愣了好一会儿,才一脸嫌弃和诧异道,“你这是去哪乞讨刚回来?从北地回来都不见你这么脏。
等等!你别过来,弄脏屋子就不好了。”
少年更是想笑,门口那位身上虽衣物平整,但其脸庞却红肿无比,不知是谁下的狠手。
凌夜内心大赞了几句,可他还有更重要的事。于是少年辛苦忍耐住了这难得的嘲笑机会,一瘸一拐地朝那家伙走近,口中一声抱怨:“还说风凉话,你没瞧见这就要死人了吗!”
“哪死人了?”韩非仍是不自觉地嘲笑着少年,似要将不久前的怨气都发泄出去,“你虽受伤不轻,但依我看继续再蹦哒个几天也不会有事。”
“你眼睛都被脸上肿起的大包挡住了不成,还是已经让人揍瞎了?”年少的凌夜终是耐受不过,与其拌起了嘴。
然而这并不影响少年的动作,他站于韩非近前遮挡住了来自身后的晚风。之后他郑重其事地将一块被布料裹住大半身的小家伙递出,过程极为轻缓小心。
韩非这才注意或者说稍加留意起了这只幼狼,他轻轻掀开破布一角,初瞧了一眼后便眉眼微挑,说道:“你乞讨时捡的杂毛狗?这般伤重无血模样倒有些新奇有趣。”
“你能救治吗?”少年急切而期盼地发问。
“我又不是医生,”韩非没好气道,却渐生起了探究的兴趣。
其眼眸微放光,不住地瞧着小狼,“不过这小家伙于某本古籍上记载的一妖族却有相似之处,虽说实力相差的过大,但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标本。”
少年看着韩非一副想要解剖研究幼狼的神色,顿时坚定地收回了布包,双手护着昏迷的它,警惕地问道“那不劳你费心了,这有外伤药吗?”
“嘿嘿,这么护于它,那便算了,”韩非轻声微笑道,转身进了房内,“进来吧,外伤药我这正在敷呢,那可是帝国最新研制的特效药。”
少年便随之跟进了去,只是仍不觉放心,始终牢牢搂住小家伙。
进门后,凌夜便见到里面之景,果然是如同古典酒吧的摆件模样。周围皆是小方桌高板凳,而尽头处还有一吧台,内里站立了一普通的中年酒保。
凌夜未张望四周,跟着到了吧台后,向那中年人点头致意了一下。
随后,少年稍微搜寻了桌面,就见到了泛金属光泽的小巧罐子和一起放置的消毒药水,铁罐与药瓶均已开盖。罐上几行帝国文字的标签,写着“外内伤兼用”“特效急用”“第ⅹ型号”等字眼。
“就是这个?看上去并不怎样嘛,就一跌打药罢了。”凌夜走近后,手一摸到药瓶就面不改色地翻起了脸。
韩非顿时气乐了,脸色不豫却看不真切,怒然开口:“你这小子还是真是不肯吃亏的主。你要不用,可以还回来,我可都还没来得及敷用呢!”
“嘿嘿,那还是我先敷用了,反正你的猪头又不严重。”说着,凌夜便将小家伙轻放在吧台上,揭开布片后,先用药水消着毒。
期间少年还抬头歉意对中年酒保笑道了声,“抱歉,等会我再帮您打扫干净。”
中年人只摇了摇头,未说什么。他看了眼小家伙,却又从吧台下拿出了两卷纱布,然后继续擦拭起酒杯,似并不在意这些。
韩非却也“啧啧”了两声后,也走至少年近处,安静端视起了吧台上的幼狼。
待少年终究为小家伙敷完了铁罐里的粉末,再欲绑纱布。
却听近旁的韩非怒意斥了声:“你这小鬼,那穿透伤两面敷些就成了,你竟往里面倒药粉进去!”
“你这人怎么没一点同情心,”少年头未抬,径直还嘴,“小家伙都伤重地这般了,你还计较些药粉用量的小事。”
说时其动作也不慢,将药罐飞快收入了下半身衣袍后,仍绑着纱布。
“你这……”韩非眼看少年收起药罐的利索动作,顿时无言了许久,竟不知如何评价其这般无耻做法,只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又过了数分钟后,已用尽了所有纱布绷带,凌夜方才轻舒了口气。
但等其稍抬头时,便见到侧坐于一旁的那位韩某人正闷闷不乐地端着酒杯,不时饮一口,仿佛能舒缓内心的不痛快。
“你也来一杯,喝什么?”这时少年又听得酒台内的男子淡声问道。
“额,一杯清水就好,谢谢……”话未毕,凌夜便感到对方的声音依稀地熟悉。急速回忆了两三秒,终于记起来了对方,惊异间又觉得理应如此,“你是那日挡住我开这里房门的人。”
对方默然不语,只是轻微垂了垂头,同时端上了一杯清水。
少年谢过一句,本打算再与其聊一聊,但实在耐不过不远处那另一人灼热而幽怨地凝望于自己的视线,只好匆匆终结了这场单方面谈话。
凌夜一口饮尽杯中水,又问台内的尊要了瓶跌打酒,再拎起那瓶仍有剩余的消毒液,轻快地不远那人走去。
“诶哟,师父大人,你原来伤的如此重啊,”少年走近后,堆起笑容轻言道,“到底是哪位前辈高人,竟能伤到您的脸,真是大快……啊不,是让弟子大感痛心”
“哼,你自己脸上不也脏成什么样了?”韩非是怒斥了一句,随后口中又不断念念碎,只是底气并不是很足,“那婆娘若再让我遇到……”
“嘿嘿,原是师娘的家暴啊,”凌夜却是不在意地半打趣半猜测,见对方便要将怒火转移回自己身上,才连忙满面笑容地讨好道,“算了算了,还是让弟子先为师父您擦拭些药水吧。”
遂于天色愈深沉之时,这片破烂的院子里不断地传出某人强抑着的闷哼声,以及不时便忍耐不过的疾声痛呼的高音。而等这声才稍歇停不久,另一少年却又吼起了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