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原本古德里安在冰雕上感觉不到任何生命气息，忽然之间他感应到了娜塔莎从无到有到强劲的心跳。这让古德里安一脑子的担忧与愤怒都丢到了九霄云外。古德里安转过身，回复了沉静的面容毫无波澜地戒备着四周的敌人，特别是卓尔老法师与弗坦尤利斯。
“怎么样，人类，告诉我你的决定！”老法师有些不耐烦起来，他感觉古德里安的镇定有些不正常。
巫妖在另一边也有些古怪地盯着古德里安。
“让我好好考虑下……”古德里安犹疑不定道。
就在古德里安说完后，之前古德里安与娜塔莎走向第二个溶洞的通道口出现了一排卓尔法师——六个清一色的大法师！就是之前看到的在祭坛上的那些法师！
“%@&！”为首的一名黑袍远远地说了一句。
对着古德里安的卓尔老法师遗憾地看了古德里安一眼，头也不回地回了一句：“￥$#*%”。说完，老法师对着古德里安伸出了右手一指。
一道灰蒙的光雾瞬间笼罩在还没反应过来的古德里安身上。那之前娜塔莎加持的冰霜护甲瞬间消融。
古德里安冷眼看着消融掉的冰霜护甲，一动不动地站在冰雕之前。卓尔老法师轻笑一声，再次对着古德里安伸手一指——无数的石质尖刺从地面凸起把古德里安与冰雕困成牢笼。古德里安挥舞斩刀欲要斩断这些尖刺，却发现断一根后又立即长出一根，任由古德里安费尽气力根本无法斩完。古德里安要是只是一个人，当然可以突围而去，娜塔莎的冰雕就在身后，古德里安哪里会舍同伴而去？
那些刚出现的大法师看着古德里安与娜塔莎的冰雕被囚禁在石质尖刺组成的牢笼之中后，便围成一圈，用不知名鲜血在地上刻画出一个巨大的法阵，然后在法阵中放入恶魔角与恶魔羽翼。这时，巫妖与卓尔老法师也加入到法阵周围的圈子中，然后这些大法师门开始在手势中吟唱起低沉而冗长的咒语。一道血红的亮光成竖立的一条血线在鲜血刻画的法阵中心亮起，直射溶洞壁顶。
古德里安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只觉得不会是什么有利于人类的事情，不由得神情异常凝重。而身后的娜塔莎凝成的冰雕，也在此时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古德里安惊喜地回过头去，之间娜塔莎凝成的冰雕上出现了无数裂痕，在古德里安回头的瞬间哇啦碎了一地。然后，娜塔莎火红的身影好似柳絮般娇柔无力地倒了下来。古德里安连忙丢开斩刀一把娜塔莎接住，一时间感觉到自己接住的是一大坨寒透骨髓的冰块。
娜塔莎被冰冻之后苍白的脸上那长长的睫毛动了动，然后睁开了双眼，看到的是古德里安那喜悦与激动的面容。娜塔莎不自觉地双手僵硬地环上了古德里安的脖子虚弱道：“……他们在打开地狱之门！”
古德里安这才回头看去，之间那打针中的血线在众法师们的咒语中向两边渐渐撑开已有半人粗大。
“你怎么样？”古德里安回过头，关切地看着被自己横抱在怀中的娜塔莎。
娜塔莎有些羞赧地躲开古德里安那清澈而关切的目光伏在古德里安宽阔的胸口上道：“我暂时没有战斗能力，挣脱极寒领域的强自沉眠用尽了我的精神力。给我十分钟时间恢复，你要保护我哦！骑士。”
古德里安一时间有些尴尬……还好周围都是敌人。
“他们打开地狱之门需要多久？”古德里安问。
娜塔莎已经闭起了眼睛，正在准备冥想恢复。闻声睁开双眼抬头望向正要转头看敌人法阵的古德里安道：“二十分钟左右。”古德里安转过头，那金色的飘散长发把娜塔莎盖头盖脸。
“好……我把你放下来好好恢复。”古德里安没有回过头。
“……地上冷嘛，你这样抱着我，暖和，恢复得快点。”娜塔莎伸出一只手把古德里安的长发扒开故意撒起娇。
……女人真是麻烦的动物。古德里安尴尬地抱着已经闭上眼睛正在冥想的娜塔莎想到。
溶洞中的牛头人与卓尔，已经退回了几条通道之内，只有那些失去巫妖控制的骷髅架子悄无声息地站在古德里安与娜塔莎被囚禁的牢笼四周。古德里安在法师们低沉的咒语之外，听到了牛头人与卓尔退回的那几条通道中穿出各种爆炸与坍塌的声音。不多时，那几条通道已经被堵住了——从古德里安的视野中，在周围石壁上昏暗的火把下，那几条通道口已经完全坍塌，一阵阵烟尘弥漫开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法阵中的红线在法师们的吟唱引导中扩张越来越快，已经撑开了三米多宽。这时，卓尔法师们有人停止了吟唱，退出法师圈站在一旁。接着，巫妖也退了出来，卓尔老法师也退了出来。
“*#+%$￥&！”巫妖对老法师说了一句什么，老法师望向牢笼中的古德里安与他抱着的娜塔莎，稍微有些惊讶然后目光变成了戏谑与怜悯，不过也仅止于此而已。接着，转头对巫妖点了点头。
巫妖“桀桀桀”怪笑着走向牢笼：“成为伟大的弗坦尤利斯的仆从吧，我将赐予你们永生！”巫妖走进牢笼疯狂道，然后伸出了双手对着古德里安与他怀中的娜塔莎念起了古怪而神秘的咒语。
在巫妖走过来之时古德里安正要把娜塔莎放下准备战斗，耳朵里却传来巫妖那桀桀桀怪笑掩饰下另一道细微的声音“不想死就假装被我的法术转化成亡灵！”古德里安一时间犹疑不定。接着在巫妖伸出双手念起咒语之时，又一道细微的声音传了过来“这个法术会在一定时限内让你们的皮肤暂时干枯，不会影响你们的身体与灵魂。不要抵抗，有什么等稍后再说！记得配合我！”
娜塔莎早已睁开了眼睛，她同样听到了巫妖的话。古德里安与娜塔莎对视了一眼，心思百转，然后两人都同时决定先看看再说。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四周都是敌人，而且都是大法师。若巫妖要害他们，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做。只是巫妖的反常行为让两人莫名其妙。
古德里安抱着娜塔莎在巫妖咒语掩饰下的自语中，装作惊恐与反抗的样子怒吼挣扎连连。各种痛苦、不甘、恐惧与绝望一一浮现在了两人的脸上。从远处望去，古德里安抛开了娜塔莎，然后两人的头发与皮肤正在巫妖的咒语中渐渐干枯脱落，挣扎与嘶吼的幅度正在减小直至完全成了两个死灵生物的样子静静呆痴不动。“桀桀桀”弗坦尤利斯邪笑对两人打了个响指，于是两人跟随在巫妖身后僵硬地迈着步伐。
此时，法阵中的红线已经撑开到了六米多宽，还有三名法师正在给法阵引导。那撑开的血线形成了一个模糊大门的影子，门里面各种扭曲的暗红身影在无声咆哮着，从古德里安与娜塔莎的视野中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卓尔法师们陆陆续续结束对法阵的引导然后退回了还剩下的那条通道之中回到第二个溶洞。当最后一名卓尔法师也退回来之后，那名卓尔老法师激发了早已刻画在通道中的法阵，接着轰隆隆的声音传了过来，然后烟尘中，通道被堵住了。
古德里安与娜塔莎紧紧跟在巫妖身后。第二个溶洞中，中间的祭坛上之前看到的恶魔已经消失不见。那些搬运器械或者铸造器械的狗头人也消失不见，溶洞显得空旷而空荡。
堵住通道之后，一众法师与巫妖分道扬镳隐没在溶洞中那另外的斜向下的六条通道中。巫妖也带着古德里安与娜塔莎选了一条离去，古德里安默默记住巫妖所走的路线。一路上巫妖一句话都没有说，也没有看两人任何一眼。通道中没有再插有火把，巫妖用小光亮术默默在前头带路。行走在各种错综复杂的通道之中三个小时之后，才到达一处拥有河水的地下溶洞。溶洞虽然没有之前两个溶洞巨大，但是那河水非常凶猛与宽阔。河水奔腾在一条十数米宽的裂缝之中，离溶洞地面有数十米高，那汹涌奔腾的声音回响在这空旷的溶洞里。裂缝之上，仅有一条手臂粗的铁链连接两边。巫妖就带着古德里安与娜塔莎站在铁链之前。
“你们是不是很奇怪我会救你们？”巫妖沙哑的声音在河水的回响中有些听不清。
古德里安与娜塔莎对视一眼戒备了起来。
“这个身体里，藏着两个人格。”巫妖知道两人在戒备他，没有回头，继续解释道：“现在的我才是主人格。另一个人格暂时陷入休眠，所以，你们拥有一个月左右的安全时间。”
古德里安与娜塔莎一时间惊讶不已——弗坦尤利斯居然是双重人格！看来，百年前的事情和他的人格分裂有关了。
巫妖转过身，两人的惊讶与疑惑尽收眼底，虽然两人的外貌因为伪装亡灵已经变得枯槁有如真的亡灵一般。
“是的，当初我就是研究法术的尽头，才变得人格分裂，善恶对立。”巫妖的声音充满了回忆与遗憾。
“我们该怎么称呼您呢？”娜塔莎道。在弗坦尤利斯转化成巫妖之前，那可是赫赫有名的大法师。作为后辈，娜塔莎表达了自己的敬意。
“你们随意……名字对我已经不重要了。”弗坦尤利斯感概道。
两人不禁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