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冤冤相报何时了

第十九章:冤冤相报何时了

赵姨娘在贾府一向不受人待见,除了她老公贾政偶尔让她伺候就寝以外,贾府上到主子,下到奴才,基本不把她放在眼里。

贾府里最痛恨赵姨娘的当属王夫人,其中原因多是因二女共侍一夫的各种老陈醋之事。加之赵姨娘又比王夫人年轻,长相比王夫人略好,贾政常常唤赵姨娘伺候,几个月也去不了王夫人房里一次。

王夫人对赵姨娘恨得牙根痒痒。

贾府里的丫鬟婆子个个都是势利眼,权力心,见王夫人不喜赵姨娘,众人自然也就都站到了王夫人这边。

因赵姨娘不受人待见的缘故,她的儿子贾环在贾府也不怎么受欢迎,贾环的姐姐贾探春早看出了其中的缘故,故而故意不与她娘和她弟弟亲近来往。

因为王夫人和薛姨妈是亲姐妹,王夫人不喜赵姨娘,薛姨妈也因此不与赵姨娘母子来往。

这日,赵姨娘带着贾环来东北院薛姨妈处请安,这本是贾府的一大新闻,东北院的丫鬟婆子们很快便把消息传到了王夫人处。王夫人看上去和和气气,说道:“自家骨肉,本应该多来往才是。”

赵姨娘因觉得突然造访有些唐突,加之素日里也不曾亲密接触,故而带了一盒茶叶作为礼物。

薛姨妈客客气气将赵姨娘母子迎进屋,宝钗虽说满心疑惑但丝毫没有表现出来,依旧是笑盈盈地对贾环说:“环兄弟今日不上学吗?”

贾环咳嗽了一声,回答道:“今日先生家去了,学生们今日可在家温习一天,明日上学去。”

宝钗微笑着,不言语。这贾环长得不好看,偏又是个做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德行。宝钗对贾环很不喜欢。心想:这贾环上不上学都无所谓,反正他上学也是浪费光阴,吃饭也是浪费粮食!

薛姨妈一时间又不知道与贾环母子说点什么好,怕说多了消息传到王夫人那边得罪王夫人。于是想了半天,挤出一句话来:“环哥儿,今年多大了,怕是应该有十岁了吧。”

赵姨娘向薛姨妈欠欠身,说道:“回姨太太的话,环哥儿开春已经十岁了。”

贾环一听人说自己已经十岁了,顿时有些自满,挺直了腰板,咳嗽了两声。

话说到这又停止了,这种尬聊的气氛简直让人难受。

宝钗又找出一句话来:“环兄弟都是大人了哈。”

赵姨娘点头说是。

话题又停止了,大家又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这时,贾环有点按捺不住了,站起来说道:“我母亲说想要了你们院里的香菱过去伺候,过来请示姨太太的意见。”

“啊?”

宝钗与薛姨妈相视一望,有点哭笑不得。

赵姨娘接着贾环的话说道:“昨日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虽然老太太不追究了,但姨太太这边留着个香菱终究是个祸害,若是此时打发了出去又没由头,不如派到我房里来,让她做个粗使丫头,让我来调教调教,也免得让姨太太费心伤神。”

薛姨妈半天没反应过来。

赵姨娘这是出的什么招?此前听说赵姨娘做事不着调,今儿算是见识了,竟然想要香菱去伺候贾环?香菱可是薛蟠的小妾呀!

“这…”

薛姨妈半天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贾环接着说:“那香菱虽说是薛大哥的妾侍,但薛大哥也是个没长性的,保不齐现在在南方已经另开小灶咯!”

薛姨妈一听贾环这么一个屁大点的小孩竟公开评论说自己的宝贝儿子没长性,脸色有些不好看。

正在这时,香菱带着臻儿来薛姨妈房里请安。

香菱见了贾环和赵姨娘母子,心中满是疑惑,向薛姨妈磕完头后回头看贾环正在看她,那小子脸上带着一种神秘又诡异的笑容。

薛姨妈见贾环正瞄着香菱,于是准备将问题抛给香菱,问香菱道:“香菱呀,你可是个红人了,这不,环哥儿母子说想要了你到房里伺候,你可愿意过去?”

香菱傻眼了,这赵姨娘母子是在唱哪出?

香菱捋了一下思路:贾府众人眼中这赵姨娘是一个有话必说,有屁必放的二货,情商智商皆为负数,这贾环虽说是主子,不过也是一个连丫鬟婆子都不喜他的又胖又丑小孩。这母子俩虽说也是满脑子弯弯曲曲小心思,但比起薛姨妈和宝钗还是要好对付一些。

不就是调换一个工作岗位嘛,赵姨娘也表明了是做贾环的粗使丫头,人家贾环早已经与王夫人房里的彩霞两小无猜了,所以对于香菱,也绝对不可能出现***这种事!

香菱看了一眼薛姨妈,薛姨妈此时亦是满脸假慈爱。香菱对着薛姨妈行了一个礼,说道:“香菱一切都听太太的安排。”

薛姨妈微微点头,旁边的臻儿急得不行,直拽香菱的衣襟,小声说道:“你去了大爷怎么办?”

香菱对着臻儿做了一个鬼脸,说道:“大爷与我说了,他明年开春回来就接了我回京陵去住。”

赵姨娘要了薛蟠的妾侍去贾环房里做粗使丫头,这种没格调的爆炸新闻瞬间便传遍了贾府。

贾母听后大怒,王夫人更是气得发抖。薛姨妈就像局外人一样,显得冷淡又平静异常。

只有王熙凤听闻此等荒唐消息后笑得花枝乱颤,为此还专门到省亲别墅的施工工地上奚落了贾琏一番。

最巴不得这件事情发生的就属王熙凤了,王熙凤这几日一直筹划着要整治香菱,还没想出什么绝妙的计划,不料这环哥儿倒是帮了她一个大忙。

其次,薛姨妈也巴不得找个理由让香菱赶紧滚蛋,竟然有人愿意领了去,她正好也装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答应了。

贾母这边起初倒是很生气,后来王熙凤又在贾母耳边说:“老祖宗不必忧心,姨妈都答应了,香菱妹子素来机灵,懂得又多,环哥儿母子生得又蠢笨,香菱妹子正好可帮帮忙,老祖宗也省心不少。说不定环哥儿借着香菱妹子的聪慧,将来中个举也未可知。”

贾母听闻后又再三嘱咐说只是过去帮帮忙,将来还是要回到薛家的,让环哥儿跟他老子娘别动什么歪心思,免得外头人家说我们欺负客人,这便不是待客之道。

凤姐一一应着,答应让香菱还可以带着臻儿过去,给一日时间收拾收拾东西,明日便去赵姨娘房里报道。

下午时分,王熙凤睡过午觉,让周瑞家的和丰儿带着一众丫头去帮香菱收拾东西。香菱觉得王熙凤此举有些怪异,但丰儿等人已经到了房门口,又不好拒绝。

周瑞家的年长一些,大概也是受了凤姐的什么旨意,进了香菱的屋子左看右看,不像是来帮忙收拾东西的,倒像是来查房的。

丰儿带着一众丫头在香菱房间翻箱倒柜,臻儿气得鼻子冒泡,却又不敢言语,因为她俩的下一个老板是在贾府中更加没有地位的赵姨娘母子!

周瑞家的左顾右看,一个小丫头从香菱的衣柜里搜出一幅画来,香菱顿时感觉不妙,那是薛蟠此前送给她的唐寅的春宫图!

那个小丫头并没有打开画,而是将画递给了周瑞家的,周瑞家的将画展开,顿时眉头紧锁,啪一声将画扔在地上,说道:“这是什么东西呀,真是羞死人了!还不快送去给太太。”

丰儿像是得了圣旨一样,捡起画准备往屋外走,不料屋里又有一个老婆子大叫了起来:“这里还有!”

那婆子手里拽着香菱前段时间闲来无事写给薛蟠的诗,上面写着:夫戍边关妾在吴,西风吹妾妾忧夫。一行书信千行泪,寒到君边衣到无。

周瑞家的顿时如获至宝,兴奋地拿了诗稿和那副画,昂着头,斜视香菱,冷冷说道:“走吧,跟我去见琏二奶奶!”

臻儿有些害怕,紧紧拽住香菱的胳膊,香菱伸手拍了拍臻儿,对众人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走吧,见琏二奶奶去!”

一众丫鬟婆子在周瑞家的带领下出了东北院,径直来到王熙凤的小院,谁料到,薛姨妈与宝钗,王夫人皆在王熙凤院子里吃茶说话,刚到门口的时候,还能听见王熙凤爽朗的笑声。

王熙凤见丰儿和周瑞家的急匆匆赶来,忙笑道:“周姐姐你们这是怎么了?丰儿又是怎么了?今早我不是让你去帮香菱妹子收拾东西吗,怎么这会子还杵在这。”

王熙凤嬉笑着,丰儿愣在原地不敢说话,薛姨妈赶紧起身解围:“哎呀呀,亏这凤丫头竟想得如此周到。”

王熙凤笑着对薛姨妈说:“姨妈不知,我这院里的丫头现如今人也大了,心也大了,不是正经主子安排的活也不认真对待,看我今天不拿丰儿开开刀,杀杀这些懒丫头的威风!”

丰儿听罢,立刻跪在王熙凤面前,哭泣着说道:“二奶奶开恩,今儿真不是奴婢懒惰,而是…”

“你还找借口!看我不好好治治你们这帮小蹄子!”

王熙凤说完便伸手要打丰儿,此时周瑞家的赶紧上前,说道:“奶奶开恩,今儿还真不能怪丰儿,今早太太让我给姨太太送茶叶,刚进东北院就碰见了丰儿带着一群丫头正要进香菱姑娘的屋,我看姨太太又不在房里,于是一同进了香菱姑娘的屋。”

周瑞家的说到这瞥了一眼薛姨妈,然后又看了看王夫人。

王夫人一副慈眉善目的老样子,温和问道:“你们既然好心去帮助香菱姑娘,不去好生帮忙,这会子怎么又到这里来了,香菱的屋子又不在这里。”

周瑞家的故意耷拉着眼睛,不看王夫人,低声说道:“我们本是在帮香菱姑娘收拾东西,不曾想发现了这些玩意儿!”

周瑞家的说完这话后,一个老婆子抱着从香菱房里搜出了的画和诗稿,堆放在王熙凤面前。

王熙凤见了那诗稿,打开来看了一番,然后气汹汹地说道:“这些都是什么玩意儿,香菱现在在哪里?”

“现在就在二门外候着。”

周瑞家的说完便让那老婆子传了香菱进屋。

香菱一进屋,薛姨妈满脸严肃,也并不看她,宝钗坐在薛姨妈身边,淡定地喝着盖碗茶。

王熙凤见了香菱,下巴一抬,说道:“香菱,我不识字,你来念给大家听听看!”

哼!好笑,念就念,WHO怕WHO!

香菱接过王熙凤手中的诗稿,清清嗓子,背对着宝钗,大声念道:“我在墙根下种瓜,种了一颗大西瓜,大西瓜呀大西瓜,真的真的太甜啦!”

香菱一本正经念完后,将诗稿啪一声放在王熙凤面前。

屋子里的丫鬟婆子强忍着没有笑出声。

宝钗看看香菱,腮帮鼓起,嘴巴紧闭着,怕也是憋坏了。

王熙凤一脸惨白,气势汹汹说道:“这上面写的就是这个?”

香菱点点头,臻儿走上前对王熙凤说道:“我们姑娘本来是不识字的,多亏了宝姑娘闲暇时教了姑娘几个字,二奶奶,这首诗写得还不错吧?如果二奶奶觉得好,可以送给二奶奶。”

王熙凤深吸了一口气,故作镇定道:“你们这些小孩写的什么玩意儿,没事还是应该将精力放在女工针线上,这才是正道!”

“是。”

薛姨妈叹了叹气,端起盖碗茶,轻嘬了一口,说道:“这便是凤丫头的好处了,事事都想得周全,家里面的这些女孩子确实有时候将精力用错了地方,多做些针线才是正道。”

宝钗听了这话,放下手中的茶杯,不住点头表示赞同。

王夫人依旧是一副端庄,娴雅,慈眉善目的模样,仿佛在这件事情上,她只是一个旁观者。

王熙凤感觉此次宅斗又输了,心中不服气得很,她不能让香菱就这样走掉了,得再治治她才是!

王熙凤憋屈,怒火在心中熊熊燃烧着,她明明是计划得很周密,大清早便派人去了东北院让薛姨妈和宝钗过来喝茶,又请了王夫人作陪,目的就是不想在丰儿搜香菱房间的时候薛姨妈尴尬。

不曾想竟然搜出来一首不疼不痒的“种瓜诗”!

是可忍孰不可忍!王熙凤站在屋里,表情复杂,心中千转百回。

哼哼!对了,不是还有一幅画吗!看看那副画再说!看我熙凤不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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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新梦之苦命裙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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