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芝龙·番外1
茫茫大雨笼罩着长江北岸的扬州府城……
这是入春以来下得最久,来势最猛的一场大雨。从前日开始,到如今已经整整下了三天了。
夹杂着隆隆雷声和霍霍闪电的瓢泼大雨,以一种近乎疯狂的气势席卷着天空和大地。
就像如今的危局一样,给人一种窒息的感觉。
郑军铺天盖地的席卷来,朝廷大军就仿佛是眼下花圃里的花草,被强劲的疾风劲雨/郑军随意揉搓着,撕扯着。
凉凉的疾风紧贴着城墙的雉堞急驰而过。神策门上,太子少保南都留守朱国弼仰视着老天,无数雨滴洒落,混入千万根银光闪闪的雨箭,叫人避无可避。
他向北望去,纵然隔着雨幕,他似乎也看到了已经换了旗帜的沈家沙船帮。
沈廷扬仗着自己与郑军往日的交情,在九江扯旗易帜,已经投入了郑家的怀抱。
那消息传来,皇帝大怒,叫御营水师前去崇明捉拿沈家人马,可黄蜚能听命行事也才行啊。
郑军去年毙杀了孔有德,把人头送到了黄蜚手中,稍后又生擒了耿仲明与尚可喜,五花大绑的送交到黄蜚的手中,被二者挖心剖腹碎尸万段祭奠了舅父前辽东总兵黄龙。
从那之后黄蜚的态度怕就有变了吧。
朱国弼凉凉的一笑,如果是自己,那也会就借坡下驴改变态度的。
谁能想到郑军两年时间都不到就把鞑子杀得大败,夺回了燕京城,席卷了关外,俘虏擒杀八旗鞑虏家眷数十万众,杀清摄政王多尔衮、英亲王阿济格。叫当年不可一世的满清只剩下寥寥残兵败将逃去草原。
而漠南蒙古又立刻反水,擒拿了豫亲王多铎与郑亲王济尔哈朗等,及满清残兵数千人,绑着布木布泰和顺治小皇帝,献于郑森。
后者虽然还是齐王,但现在谁又还将他当做齐王看待呢?
两年不到的时间里,大明可还连湖广的李自成都没有摆平呢。
而郑森夺取燕京后,连甘陕的固始汗等还没摆平,就将十几万主力军分为东西两路南下,以叔父郑鸿逵和郑芝豹为两军统帅,江哲、陈鼎为参军,施琅、甘辉做先锋,很是有一口吞吃南明的架势。
而且人还真轻而易举的就拿下了长江以北之地。
不管是刘肇基还是刘良佐,还是曹变蛟、黄得功、高杰,亦或是金声桓等原左营大将,在郑军面前全都不堪一击。
纵然明军已经相当多的使用了火器,但吏治不清,枪炮火药质量远不如郑军可靠。又因为军规军纪,彼辈的战斗力可比郑军差远了。
不如此,他们也不会一直没能打灭李自成。
淮北之地的失守,西路郑军直逼九江而来,沈廷扬利索的投降了郑军,虽然据说他已经全没了兵权,可至少人是囫囵的,家产也是囫囵的。
现在都成为了多少人羡慕的对象了。
皇帝据说生了一场大病,叫太子等逃去杭州了,自己留了下来,一同被留下的还有朱国弼、蒋德璟、钱谦益、龚鼎孳、赵之龙、刘孔昭等臣。
事实上他是绝对不会有生命危险的,人郑森发出的南伐诏书中就有言,不会坏了朱明皇室性命,叫他们万万珍惜自己小命。
郑森这个幸运儿,马上都要君临天下了,岂能说谎?何况崇祯不也没杀他兄弟么?
朱国弼低下了头,看着眼前的城砖,石头城还没有变得千疮百孔,但落在他的眼中,这儿却就弥漫着不祥而怪戾的杀伐气。
到了夜晚,箭镞似的雨点暂时隐没不见了,但是因黑暗和寂静,变得格外分明起来的电闪雷鸣和有如怒涛般汹涌的呼呼风声,又使人常从梦中惊醒。
朱国弼半点睡意也没有,他不是疑心郑兵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兵临城下,偷偷摸上城头,而是心中有着事情,乱如麻绳,谁也睡不下。
扬州城内。
江哲却睡的十分之安稳,透过屋内隐约的光亮,甚至都能看到他嘴角的笑容。
是有那么一抹荡漾的。
这不怪他做梦都荡漾,而是事情就这么荡漾。
堂堂的抚宁侯,金陵守备官,竟然向自己暗中输诚,不止如此,更是把宅中美妾给双手奉上,只求自己能松一松手。
哈哈,这家伙虽然是在痴心妄想,但这并不意味着自己就正义凛然了。
寇白门啊。
他也是早闻大名的。
此次大军南下,齐王将他放到了东路军时,他就想到了那几个被他觊觎已久的女子,就是不知道能有几人可有那缘分!
却不想这大军刚下扬州,还没过江呢,朱国弼就双手献上一人了。
当初寇白门被朱国弼一顶绿轿抬回自家中,可也是传遍江南的一件美事。
而今日却是便宜了自己,江哲能不荡漾么?
没办法,他就好这口。
郑森继位也有小两年时间了。江哲有过硬的能力,在郑森手下自然混的如鱼得水。然后他的妻室问题就被人不止一次的说起。
卞氏姐妹漂亮归漂亮,但身份有限,太拿不出手了。
江哲认同这个道理,加之与卞氏姐妹同床共枕多年,二女却始终未有身孕,江哲并不排斥有个正妻。
然后由王太后颜氏亲自说亲,娶了曾家的女儿。曾家,就是曾樱家。曾氏是曾樱的嫡亲侄女。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收敛了心思,安生的过日子了。
男人都爱漂亮的花,要是这花还能有不小的名气和不俗的才气,那就更被男人/文人爱了,这是人之常情。谁叫这个时代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呢。
新婚夫妇在洞房花烛夜之前,甚至没见过对方。这种婚姻形式下,不乏有先结婚后恋爱的成功例子,比如孝宗朱佑樘和张皇后(正德的爹和娘),但更多是有恩无爱的机械结合。延续香火成了传统婚姻最为重要的目的,爱情与情感生活反而降为次要。
传统婚姻生活极为枯燥又压抑人的本性,尤其让有内心闷骚的文人雅士们难以忍受。跳出婚姻枷锁,到社会上寻找那份让人渴望的温馨与浪漫,就成了文人阶层心照不宣的共识,并得到了社会的普遍认可。
这方面曾氏约束不足江哲,也根本不去约束他。
自己先生下儿子才是第一。至于其他的,有着娘家撑腰的她,还能被江哲宠妾灭妻了吗?
那不可能。
所以她干甚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