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三(6)[07.15]

外篇三(6)[07.15]

他老婆为此掏了十万块大洋出来。

见鬼了,他怎么不知道自己一个月的零用钱有这么多?

「菡菡脑筋转得快,不会拘泥于小节,设定好目标,就会统合身边所有能利用的资源,完完全全的物尽其用,坑人祖宗八代不手软,说不准连自己的老子都照坑不误。」

她老子苦笑。「是啊,这不就坑掉我一个月的雯用钱了。」连她哥都不放过,皓皓同样是被敲了一个月零用钱的苦主。

「如果我说,她舅舅也被她坑杀成功,这样有让你好过一点吗?」

这不是什么大事,但已足够让大人看清两个孩子本质上的差异。

小宝耿直,看的是自己有多少能力,在自己能承担的范围内付出,压根不曾想自己身边就有一尊闪亮亮的大金主,这种级数还想当败家子,差得远了。

小宝爱读书,也喜欢跟着姑丈学书法修身养性,认认真真把每一个字写得端端正正,不知是书法的熏陶还是近朱者赤、倒慢慢透出几分秀逸的书生气来了。

「从某些角度来看,菡菡确实比小宝更具有企业家儿女的霸气,也许你没走的那条路,你女儿会走得无比精采。」

「是啊。」孩子有孩子的人生路,没有哪条路一定是最好的,端看自己怎么走,而为人父母,所能做的只是陪伴、认同、以及支持,用最沉稳的步伐,陪伴他们走过生命里的每一天。

之二舅舅

余善谋每年暑假都会规画一趟全家岀游,但余丞皓要上暑期辅导,正值升学压力,玩也玩不尽兴,所以这次他没跟。

十四岁的青少年,说小不小,说大又不能让人真正放心让他一个人在家,于是赵之荷要他这几天去楼上舅舅家住。

「不用啊,我自己买便当回家吃就好。」又不是小孩子了,上课,下课,洗澡,看书,睡觉,就这么简单的事,不用麻烦舅舅。

「舅妈家里有煮,干么吃外食?」搭个电梯上去而已,很方便。

余丞皓说不过她,为了不让长辈挂心,只好答允家里没人的这几天,下课乖乖到楼上舅舅家报到。

第一天,去吃完饭,再回家看书,洗澡,睡觉。

第二天,去吃饭的时候,舅舅随口问他:「吃不吃鱼眼睛?」

「呃,吃。」

于是舅舅把鱼眼睛挖出来,一颗给他,一颗给小宝。

小宝吃得很开心,他却愣愣地看着那颗鱼眼睛好久。他知道小宝很喜欢吃鱼眼睛,他以为这是小宝专属的……

还有今天的烤鸡,舅妈把腿肉掰开,一只给小宝,另一只夹给他,一只鸡只有两只腿,那是全鸡肉质最软的地方。

舅舅意味不明地扫了他一眼,他不太确定那是什么意思,这两天,舅舅偶尔会用那种眼神审视他,他以为自己哪里做得不对,赶紧低头扒饭。

吃完饭以后,他像昨天一样,要回楼下去,被舅舅叫住。

「洗完澡衣服拿上来,给舅妈洗。」

「我会洗——」

「你洗不干净。」

所以那个眼神,是因为他衣服没洗干净吗?他检查了一下身上的制服,不太确定。

「要看书在这里看,书房可以给你用。」

舅舅都这样讲了,一直跑上跑下的好像也很奇怪,所以他就留下来了,大部分时间都窝在书房里看书。

过不久,舅舅进来拿书,顺口问他:「课业上有没有什么问题?」

舅舅拿完书,在一旁的单人沙发坐下,将书搁在一旁,似乎没有要翻开的倾向,反倒是一直看他,所以他也不确定这是否只是随口聊两句,要不要把视线收回来继续看书。

「小宝的舅公,你知道吗?」

「知道。」就是开医院的那个吕院长。

「他不是我的亲舅舅,跟你一样,他是我养母的哥哥,之航舅舅才是他的亲外甥,所以丞皓,我懂你。」没有人比他,更有资格说这句话。他在丞皓身看到自己过去的影子,极幽微的,并不明显,但这条路他曾经走过,不会有谁比他更敏感。

余丞皓正襟危坐,有些不确定舅舅跟他讲这些话的用意。

「我曾经很痛恨血缘,这两个字,简单,却又现实而暴力,我这辈子最厌恶的人是我父亲,偏偏却与他有斩都斩不断的血缘关系,我有一个高贵又美丽的养母,我喜欢她,想要亲近她,但是因为我们没有血缘,我不是她的孩子,所以亲不了,喊妈妈、喊舅舅,全都是假的,愈喊愈讽刺、愈喊心灵愈空,彷佛被世界孤立,寂寞得只剩自己。」顿了顿,再道:「这些话,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连你舅妈都没有。」

「真的吗?」原来,舅舅也有过跟他一样的心情,还会对他说从没对别人说过的心事,这让丞皓有一点点开心,像是有了共同的秘密,感觉亲近了些。

「那……你那个时候,怎么办?」明明是很欢乐的气氛,但偶尔就是会有融不进去的感觉,因为自己跟大家不一样……这些,舅舅也都知道吗?

「把心打开,让别人住进来。」这些话,其实早就该说了,之前只是隐约有感,这两天只有丞皓一人,情况就明显得多。

楼上楼下住得近,两家俨然是一家,互动频密,菡菡大小姐来到这里像自己家,渴了饿了会向舅妈讨吃讨喝,也会赖在他身边撒娇讨抱,相形之下皓皓就拘谨多了。

当然,十四岁的少年,跟七岁小女孩自是不一样,内敛守礼或许是个性使然,直到这两天,才隐约留意到,皓皓有些过度见外了。

他表现得像是来做客的外人,赵之寒看在眼中,心下已然有底。

没有人给过丞皓差别待遇,但他自己会想,他跟菡菡是不一样的,这些不是他真正的亲人,连父子名分都是硬赖来的,这些幽微的心理元素,久而久之会否让他在那个家里,一日日透明,成为边缘人。

「丞皓,你懂我在说什么吗」

「一点点。」好像………有些懂,又不是很确定,对方想表达的,是不是他所想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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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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