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上药
很明显的听出冰块的不耐烦,曲小陌赶忙麻利的提着水进屏风后边,一桶一桶的把浴桶盛了一大半,试了试水温刚好合适,这才出来禀道:“大掌柜,水好了。”
说话间无意的抬眸扫了眼床前的人,只见其正斯条慢理的脱掉衣裳,那明显有些发僵的肩膀,曲小陌瞧着十分异常。
果不其然黑色的外袍脱下后,里边白色的里衣在靠近肩膀处染上了一大块血迹,很明显是挨了刀子,但地上的外袍和里衣却是完好无损,可见这伤口不是今夜被弄上去的,想来这会儿是伤口裂开了。
没听到冰块的应声曲小陌也不敢轻易退出去,只见其脱掉上衣后走过来,哗啦入了浴桶才道:“过来帮我洗一洗背后的伤口。”
语气还是冷的刺骨,曲小陌不敢不听,卷起袖子拿过屏风上摆放的干净毛巾,浸水给他擦拭伤口边的血迹,桶里的水没到腰上,刚好碰到了一点伤口。
这伤口瞧着怕是已经有四五天了,从琵琶骨延伸至腰上,伤口极深,估摸着因是处理不当,天气又热,现在已经有些发炎了。
曲小陌用帕子小心翼翼的撩水清洗着,自己看着都疼的伤口这冰块竟一声也没坑,眉头也不见皱一下,依旧一脸的冰块样儿,不免在心底给其束起了大拇指,是条硬汉!
既然这般能忍那她也不客气了,拿着是帕子边擦边道:“大掌柜的,这伤口上因着发脓有些烂肉,我也给您清洗一下。”
也不等背对着自己的人应声,当即用帕子把手指一裹,朝伤口上的烂肉擦去,虽说对这强逼着自己留在这里的人没什么好感,但女人心本来就软,还是下意识的放轻了力度。
但擦掉烂肉是比挨刀子更疼的事情,原本还毫无表情的金蛰也紧皱起了眉,身子绷紧,额间冒出了一两滴汗。
大约一炷香的时辰,这宛如酷刑的事情才结束,曲小陌也抬袖擦了擦自己额上泌出的细汗,瞧着便被她擦干净的伤口,道:“大掌柜,好了。”
还好这伤口上的烂肉时间还短,用布易擦洗,若是在过些日子怕是要拿刀剃了。
闻言金蛰紧绷的身子也送了下来,从浴桶中起身,道:“架子上有金疮药和干净的白布。”
曲小陌了解,放下手中的湿布起身在他的指印下,打开最里边架子上的匣子,拿出里边白色的药瓶和白布,在其跟前确认了一遍是金疮药,才小心翼翼的在其伤口撒上。
待学着电视里演的给伤口裹上白布后才又开口道:“大掌柜,新上药的伤口不宜碰水,要不小的伺候您起身?”
只见金蛰跨出浴桶,冷冷的道:“出去。”
利用完便被赶走的曲小陌心中有些小小的不快,但也不敢反驳抗议,只能麻溜的滚出屋子,还好心的关上了门,而后在外边候着,脑中想着这冰块怕是遭了仇家了吧,不然这背上的伤口这么深,方才瞧第一眼都有些被吓到,而其身上还有不少的旧疤。
抬头望着满天的星星,曲小陌哭丧着脸轻叹了声,还是想尽早回嘉州城啊!
自那晚过后,每到换药时间金蛰都会把曲小陌叫进去帮忙上药,而曲小陌也不多嘴,上完药后便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这几日受伤的冰块男一直呆在自己的房中看书,不如以往日日出门,也不见眯眯眼和棺材脸两个人过来与他禀事情,曲小陌扫完院子的落叶,又修剪了花盆,给景缸中的鱼投喂了鱼食,这会儿便没什么事情可做了。
瞧着坐在窗台前的冰块男正认真的瞧着手中的书,长发不如以往出门般高高束起,而是披散着落在肩上,发尾用一根墨色的发带绑起,与平日的俊美不同,似乎更具妖孽之意。
曲小陌拄着将要放回杂物房的扫把,看得有些失神,不怪乎她犯花痴,这般可谓算得上倾国倾城的男人,她是两辈子独独见过这么一个,虽然整天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但也难挡那多人眼目的绝美容颜啊!
坐在窗前翻着书的金蛰不用看也知道外边那小二又瞧着自己发愣,习武之人的感官很强,何况因着受伤在屋中休养了三四日,这小子那一脸惊艳的目光他都习以为常了,但想着被一个男人这般看着自己,金蛰顿觉有些恶心,冷眉皱起,起身离了窗边。
曲小陌瞧着起身往屋里走的冰块男,不由得瘪了瘪嘴角,哼,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人就是厌恶自己,讨厌是自己捡到了那枚铜板,早知道她就不贪小便宜了,要是时光倒流,别说捡起那枚铜板,她定要狠狠的踩上几脚解气。
从帮忙换药起渐渐的金蛰便开始使唤起曲小陌来,时不时的让她端个茶、倒个水、铺个床,有时还会让她去厨房端饭菜和点心。
曲小陌也大概了解了这个人的秉性,就特么是个有洁癖还慢热型的男人,还爱吃甜食,桌上的糕点都是甜的,但却只吃桂花糕这一种,听老管家跟她说过这府上有一个桂花园,里边种的都是桂花树,冰块男吃的都是这些树上采摘的桂花,还有每到桂花的季节都会派丫鬟采摘一些晒干储存起来,待到冬日时用。
说到桂花糕,前世曲小陌最拿手的手工糕点便是这个,但这会儿虽说冰块男爱吃,她也不敢轻易出来显摆,别的不怕,就怕他对这桂花糕的钟爱,等吃了她做的六个月后不放人怎么办,她可不想一直呆在这金府里。
从耍恭桶到现在可以算得上伺候冰块男的生活起居,曲小陌也算是成功的融入到了这府上的奴仆群里,以前还刷恭桶的时候那些一等二等的小厮都是拿下巴瞧她的,现在倒是反过来巴结她了,毕竟她是整个府上这么多年以来第一个能在主子身边伺候的小厮,谁不想捧一捧拿点好处啊!
这不,难得休息一天,午饭才刚过便有两个小厮提着一壶小酒带着花生和核桃过来寻她了。
原本今日她想出门买些日常用品的,不得已只得请人到树荫下的石桌边坐着,泡了壶凉茶。
她不敢轻易喝酒便只拿出了两个杯子给那两小厮喝,一小厮问起原因她只道:胃不舒服。
这两个小厮一个叫郑宁,一个叫胡柚,两杯酒下肚便自发的与曲小陌熟路起来,三人聊着便聊到了各自入府的时间,郑宁道:“我入府已经两年了,平日里也就打打杂,跑跑腿,倒是曲老弟才刚入府便能去主子身边伺候。”
曲小陌干笑两声,道:“其实也不过是干几个月的事情,过几个月我便要回嘉州城了,到时候主子身边定然缺人伺候,两位小哥努力一把。”
“努力也没用的。”一帮剥核桃的胡柚略有无奈的道:“你不知道,我已经入府五年了,主子房中从来都无人伺候,最多也就是那些护卫和老管家能近主子的身,当然这会儿多了曲老弟。”
说着降低了声音悄悄的道:“听说在我还没进府之前,主子的房中是有丫鬟伺候的,但有个丫鬟心大,想爬主子的床,后来被打死了,自此以后主子院中不光没有丫鬟,连小厮都撤走了。”
“还有这样的事情!”曲小陌状似惊讶道
“可不。”胡柚道:“听说曲老弟之前是店小二吧,你怕是不知道,这种事情在大宅子里多了去了。”
郑宁也道:“就是,也就前几天,我听说雍王府有个丫鬟爬世子的床,被收入房了呢,正怀着孕的世子妃好似被气得胎儿不稳,太医每天都来诊脉呢。”
曲小陌闻言双眸微眯,不动声色的扫了郑宁一眼,又听其道:“听说世子妃娘家与咱们主子有生意来往呢。”
说着便转头问一直听他们说话的曲小陌,道:“曲老弟,听说过几日主子要去世子妃的娘家忠宁侯府贺寿?”
曲小陌垂着的眼珠子一转,而后仰头笑道:“好像是这样,不过主子的行程我一个小厮怎会清楚,也不敢打听呀!”
郑宁呵呵笑道:“也是,咱做下人的干好分内事便成了,其他管他呢。”
三人便没再这话题上继续,而是聊起了常事和平日里遇上的一些麻烦事,待送走两人,曲小陌瞧了瞧天色,日头都已经落山了,便打消了出门的念头,回屋搬来一把椅子坐在门前,摇着蒲扇纳凉,想起方才那郑宁的话,心中有些估疑。
做下人的最忌讳打探主子的消息,主子亦是如此,而这郑宁都已经入府两年不可能不知道这禁忌,那方才他是以为自己不过是乡下来没见过世面的店小二,不知道这大宅内的深浅,所以才有这么一问?
那他打听冰块男的行踪寓意不简单啊!
曲小陌摇着扇子拧着眉,她到底要不要跟冰块男说一声,但这又怕自己会害了一条人命,因为这不过是她自己的猜想罢了,保不齐这郑宁只不过是这么随口一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