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这样最好,她真是不想和他扯上任何关系了,最好连见都别见。
「今儿先回吧。」清晓拉着弟弟回返。
清昱仍惊诧地指着大门口,不肯离开。「那不是姐夫吗?」
「想要姐夫,先换个姐姐!」清晓没好气地道了句,把他扯走了……
路上,清昱偷偷瞄着姐姐,想明白了什么。姐姐一定认出他了,不然不会堵自己的嘴。她不想自己喊,是不想认他。
想想也是,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他一转眼便没了踪影,独留姐姐空伤心,这哪里是一个为夫者该做的。
清昱看看神色黯淡的姐姐,拉了拉他的手。「姐,不管什么时候,我都陪着你。」
清晓淡淡一笑,心里暖融融的。他懂事了,于是摸摸他头,只觉得自己这心没白为他操。
「真的是你。」
清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吓了清晓一跳。她猛然回头,果然是他
清晓匆匆收回惊慌,微微福身,道了句「见过大人。」拉着清昱便走。
「清晓。」
江岘拉住了她的胳膊,柔软细弱,她好像又瘦了。生怕她会再次跑了似的,他下意识紧了紧手。然出乎意料的是,她不但没挣脱,甚至连恼怒都没有,平静似水,冷得有些陌生。
「大人,男女授受不亲。」
授受不亲?他们之间要用这个词来限制了吗?
「还在生我的气?」江岘声音低沉,依旧那么好听,像一丝风吹过心头。
吹过之后,有点空。
「大人说笑了,我哪敢生您的气。」清晓淡笑,樱唇皓齿,分明是软糯糯的声音,偏就带着不能亲近的疏远。
她看了看他的手,又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精致的小脸波澜不惊。
这还是当初那个和自己说笑的姑娘吗?
只有丝毫牵挂没有,才会如此平静吧。
他手渐渐松开。
一丝凄色在眉宇间闪过,他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冷。他看了眼她身旁始终怒愤盯着自己的清昱,问道:「清昱要入里仁书院吗?」
清晓想了想,应:「是。」
他点头,看着面前清昱嘱咐道:「好好读书。」
「用不着你管。」清昱恨恨瞪着他。
江岘笑笑,没再说什么,目光移到清晓身上,久久不忍错。
背对着光,高大的他将整个阴影透在她身上,将她围得密不透光。两个交叠的影子,好似她就在他体内一般。她可不就在他身体里,刻在心里。
「阮清晓。」那幽沉魅惑的声音再起,他又唤了一声。
清晓没应,不抬头,也不看他。
二人僵了须臾,手突然被他托起,她惊得下意识去抽,他握了住。随着手心一丝凉润,他眸光深沉地看了一眼,转身走了。
看着他挺拔的身影越来越远,清晓愣在原地。手心里的感觉,即便不看她也知道是什么。摩挲了无数次,她太熟悉。
那块被她当掉的玉,又回来了。
「宋先生,家弟虽然底子薄,可人不笨,况且勤能补拙,他定能跟上的。」清晓恳切道。功夫不负有心人,里仁书院的宋先生总于肯见她了,万不能错过机会。她拉清昱上前,陪笑道:「您若不放心,可以考量他一番。」
见面前的小姑娘,清秀稚嫩,却是一脸的认真,宋庭章笑容无奈,摇了摇头。他请她进来,只是想告诉她,不要再来了。
他还没见过哪家的姑娘会为了弟弟抛头露面,听她口音应是江南人。都道江南富庶,民风开放,可即便如此,进学的事也要一个姑娘来做主吗?
「我是看在你锲而不舍的份上,请你进门,好言相劝。你啊,还是带你弟弟回去,让父母为他寻个社学或合适的私塾吧。小姑娘家的,还是在闺阁绣绣女红,听听《女诫》的好。」
姑娘怎么了?姑娘便一定要大门不出二门不入,捏着绣针待嫁吗?连阮府还知道请夫子启蒙小姐呢!他宋庭章就是对女子有偏见。可这会儿不是讨论她的时候,清晓推了推拜师礼,依旧笑道:「您说得是,可我们思来想去,还是里仁书院适合家弟。」
「呵!」宋庭章哼笑出声,满是蔑意。「按你这意思,我这书院是人人都能来的了?你觉得他适合便适合?可想过他是否适合书院?」
清晓一时沉默。这话她听得懂,人挑书院,书院也一样挑人。百分之八十的升学率可不都是虚的,人家接的都是好苗子,不然挑个蒸不熟的芋头,还不是拖书院后腿,自砸招牌。可自家弟弟她清楚,绝不是不通透的学生。
「您的顾虑我明白,您看这样行吗?学费我们一样出,但他不算书院学生,您只要容他旁听便好。您可以规定一段日子,若是他在这段时间内能够达到您的要求,您便收他;若不能,我带他回家,再不搅扰书院。」
宋庭章眼眸一转,小姑娘年纪不大,可会算计。也是,能有这眼力见,带着弟弟非他学院不入,且敢站在这和他理论,自然也是个聪明的。她若是个男儿,没准他倒是可以考虑收了她。
「姑娘想得倒容易,我今儿是许了你了,那若日后还有其他人来求我,我是不是也要一一应下?如此,我这书院成了什么?无规矩不成方圆,章程不能乱!」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入个书院就这么难。清晓不甘心
「若是还不妥,那您便以书童伴读的身份收他,只要能让他入书院便可。」
这可将了宋庭章一军,按书童的条件,清昱是够的,可被一个小姑娘拿住,心里不免有了丝不快。他放下手里的茶钟,掸了掸袍裾,傲然睨着姐弟二人。
「书童不是不可,只要你恪守书院的规矩,我便能收你。」
清晓眼睛终于亮了,问道,「是何规矩,我们可以。」
「卯时便要入书院,打扫,整理书籍笔墨,为讲习准备好茶点及所需讲义,随传随到,不能有所延误懈怠;讲习时不得入课室打扰生员,讲习后仍要整理课室……」
宋庭章越说,清晓心越是冷。还真把清昱当奴仆。明知他们是为进学而来,这哪还有时间学习,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
清晓的笑意渐渐消失,她盯着宋庭章,就再她打算回绝之时。只闻身后一苍劲之声道:「‘凡学之道,严师为难。师严,然后道尊;道尊,然后民知敬学。’人家如此尊师重教,你又何必为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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