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第四十五章 人心险若江湖(八)
此时云开雨霁,日薄西山,已是黄昏时分。
来到外面,徐朴问徐福:“福伯伯,咱们走哪个方向?”
徐福看着秋木,道:“这徐州也是个水旱码头,不如咱们就去河岸渡口乘船渡河,渡过北岸,然后再雇一辆马车,一路向北,估计用不了几日,便能赶上夫人。”
秋木也点头道:“贫僧也有此意。”
商议已定,三人便向北而行,用了一盏茶有余的时间,赶到了徐州渡口。
来到渡口一看,河南的码头上,停靠的船只大小不一,一只紧挨着一只,左右望不到尽头。有的船只忙着装载货物,有的船只忙着倾卸货物,装卸劳力的号子声,货物主人的呼喝声起此彼伏,不绝于耳,热闹异常。
徐福让秋木和徐朴在河岸相候,自己到渡口询问船只。多了没多久,便找到一条大小相宜的船只,谈好价钱之后,回来招呼徐朴和秋木,三人一同上了船。船家吩咐舟子荡起船只,缓缓驶入河面。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
船只在河面上漂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抵达北岸。三人下了船,到岸边的旅店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徐福去市集之上买了一套马车,让徐朴在车内安坐,他和秋木和尚两人轮流赶着马车,寻路北上。中午打尖吃饭之后,又继续赶路,一直走了一个多时辰,车马走入一片密林之内。
四周围群山环绕,当中一片密林黑压压的不见尽头,只有当中一条似有若无的小径,通向密林深处。徐福、秋木都有经验,知道如此僻静的去处,常常会有强人出没。所以徐福放缓车马,缓缓向前行进。秋木将刀横放在膝盖上,留意四周围动静。秋木的禅杖在渡船触礁时便已遗失,手上这把刀是上岸之后,在铁匠铺随便买来,凑合用的。
往前走了约有一里左右,忽听前面传来一阵呼喝之声,同时还伴随着兵刃的相击之声。两人同时一怔,徐福忙勒住车马。秋木对徐福道:“你留下照顾徐少爷,待贫僧前去查看一番。”说罢,手持长刀,跳下马车,施展轻功,向前方奔去。
车内的徐朴发觉车停了下来,便掀开前面的车帘,问徐福:“福伯伯,怎么了?”
“前方有人打斗,秋木大师已经去查看了。少爷尽管在车内安坐,不必理会。”
徐朴答应一声,放下了车帘。
两人等了一阵,却始终不见秋木返回。徐福不禁焦躁起来:秋木说是去查看,怎么还不回来?难道遇上了敌人?前面的打斗声持续不断地传来,徐福更是不安,最后实在放心不下,便对车内的徐朴道:“少爷,你在车内安坐,我去前方查看,很快便回。”
徐朴道:“你也要去?我和你一起去。”
“前面凶险莫测,少爷还是待着此处比较安全。”
徐朴道:“万一你走之后,有强盗出来害我,怎么办?”
徐福一想也是,叹了口气,道:“好吧,少爷,你随我一同去查看。”
徐朴答应一声,从车上下来,跟在徐福身后,向前面奔去。,
转过一个弯,前面现出一块空地,空地当中停着两辆马车,每辆马车上都装着四五只大箱子。马车四周,有三名趟子手,持刀守护。马车前面不远处,零零散散倒着几个人,有的时不时发出阵阵呻吟,有的则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再往前面看,有两个人斗得正紧。一个是年迈苍苍的和尚,正是秋木;另一个是出家的老道,却是房正坤。
房正坤离开客栈之后,便跟在镖车后面。对方赶路,他也赶路,对方乘船渡河,他也乘船渡河,对方住店休息,他也住店休息,对方打尖,他也打尖。他轻功甚高,这些镖客虽然也会武功,但在江湖上连二流都排不上,自然也无法察觉。
如此跟了一路,一直跟进这片密林。房正坤见此处远离人烟,正是下手的好机会,于是便现身劫镖。这些人又岂是他的对手,顷刻间便被他纷纷打倒在地。房正坤正正要逼他们交出寒玉钵盂,恰逢秋木赶到。
秋木本以为是强盗行凶,但赶到现场一看,却不见有强盗踪影,除了一些镖师之外,还有一位仙风道骨的中年道士,看样子却不想是强盗。正在惊疑不定之时,便听地上有人道:“来人可是秋木师伯?”
秋木循声望去,见地上躺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身材魁梧,连鬓络腮的胡子,脸上漆黑如墨,猛然想起一人,道:“你是向云龙?”
向云龙道:“正是。弟子押镖经过此地,遇到贼人抢劫,求师伯救我一救。”说着,眼睛看了看房正坤。
这个向云龙的师父,是少林寺的法空和尚。秋木年轻时曾到少林寺,向法空讨教武艺,因此两人有些交情。因为两人都是和尚,秋木又长法空几岁,所以两人常以师兄弟相称。
秋木看了看房正坤,见他一身灰色道装,手持拂尘,背插宝剑,面若冠玉,发如墨染,五缕长髯飘散前心,随着微风,轻轻飘摆,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顿时对其大生好感,又见向云龙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上也没有伤,想必是被敌人封住了穴道。
秋木久在江湖,也知道常有江湖好汉闻知镖局所押送的镖不是正经来路,便会出手劫镖,用以救济穷困,此情此景,似乎便是如此情况,于是便向房正坤道:“这位道长如何称呼?为何要抢劫他们的镖车?”
房正坤见突然冒出个和尚,手里握着长刀,似乎有些武功,便不敢轻举妄动,打了个稽首,道:“贫道听闻,有个姓成的贪官辞官回乡,聘请镖局为他押送辆车金银。一个官员,年奉不过几十辆,这两辆车的金银加起来,不下十万两。如此多的金银,自然是他盘剥百姓而得。近些年,长江淮河两岸水患连连,百姓苦不堪言。贫道便要劫下这趟镖车,救助江淮两岸的难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