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误会?」淳王起身,拉着他站在了镜子前,二人同时望向镜子中的两张面孔,淳王道:「它会说谎吗?你看看你的眉眼,鼻骨!哪一处不像我。还有这个……」说着,他展开了手边的一副画。画里女子不过十七八的年纪,雅致端庄,正颦眉浅笑地望着前方……清北没见过这幅画,却觉得莫名地亲切,他甚至从她的面容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他下意识伸手去抚,木然问道:「这是……我母亲吗?」
这话戳痛了淳王的心,他深吸了口气,松开了紧攥着他衣服的手,凄然点了点头。「是,是你母亲……」
虽然清北还是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事实,整个人恍若在梦境中一般,可他宁愿在这个梦境中不要醒。多少次,他问阮伯麟,她母亲到底是何样子时,阮伯麟总会叹息地给他描述一个风致嫣然的轮廓,他脑海里母亲的脸永远都是看不清的……然这刻,他终于见到母亲的模样了。
清北眼睛湿润了,朦胧中,画中少女微颦的眉心变得模糊了,而唇角的笑意越发地清晰,她在朝他笑,母亲在朝自己笑……
「这画能给我吗?」他盯着画,蓦地问了句。
「可以!」淳王应声,低沉而冷静,「不过你必须承认这个事实……」
「承认什么?」清北打断了他,唇角笑意凉薄。「承认你是我父亲,还是承认你当初为了地位抛弃我们!」
淳王惊,肃然的脸透着丝无措。
而清北却步步紧逼,「你为了继承亲王的爵位,怕身为罪臣之女的母亲连累你,所以你不仅抛弃了她,还派人暗害她,若不是我父亲也就是阮伯麟将母亲藏起来,岂会有今日的我!你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我没有你这样的父亲!」
「不可能!」淳王反驳,「我何尝要害过你母亲!我是去派人找她,什么亲王的位置,对我而言我根本不在乎,我答应和你母亲离开京城的!」
「哼!」清北不屑,说着从身上解下来一个绣着双蝶的锦囊,锦囊年头有些久了,颜色都褪得黯淡了。淳安一眼便认出了那个锦囊,那正是当初妍送与他的,可后来他如何都找不到了。
「这锦囊怎么在你这!」淳王问道。
清北鄙夷地看着他。「我父亲说了,这是那个负心人还与我母亲的!我现在终于理解父亲的话了,他说母亲当初以为遇到了良人,想要与他相守一生,却不知那人早已成亲,我母亲痛哭,终了为了他,下定决心做他的妾室,可那人呢?却因我母亲一族获罪,不仅抛弃她还要害她。我不明白天下怎么会有如此狠心之人,原来这个人就是您,淳王殿下,那这一切我都懂了……」
「你懂什么!」淳王怒喝一声。「我是成亲了,可我是被父皇指婚,我只钟情与你母亲,我已经决定和她逃离京城,可结果她却失踪了,我……」说着,淳王蓦然噤声,恍然间好似明白了什么。他双目目瞪,切齿地唤了声「潘慕君」,随即镇定道,「这是个误会,我绝没有负你母亲,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我就是你父亲,你是我唯一的儿子,你是我薛家的人,身体里留着皇族的血!」
「是又如何?值得我骄傲吗?」清北冷漠道。
淳王怎都没想到,他会如此抵触自己。「你是我儿子,我唯一的后,我知道这么多年不知你的存在是我的错,我会补偿你,只要你想要的,为父都会满足你。」说着,他皱眉思考,忽而想起来了,又道,「我知道你喜欢阮清晓是不是,为父帮你夺回来……」
「淳王!」清北惊得大喝一声,他不知他从哪得来的消息,怒道,「阮清晓是我妹妹!你若是动阮家人一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那你到底要如何才肯认我!」淳王急得没了耐心。
望着脸色阴沉的他,清北倒渐渐淡定下来,冷漠地道了句:「想我认你?除非你给我整个天下!」说罢,他连个头都没回,转身便走了。
淳王望着他的背影,沉思良久,喃喃道:「天下……」
……
清让走得匆忙,并没有带出那幅画。他心中所有念,没心思去都察院,而是转头回了阮家。他知道阮伯麟不告诉他,他的身世,是出于保护,他感激他在危难之中救了母亲,也养育了自己。为了守住自己的秘密,他还让言氏误会了这么都年……
眼看着离家越来越近,清让的脚步却慢了下来,直到他已经见到了阮家大门,驻足而望。想到清晓正是迈出此门,嫁给了江岘时,他内心波澜起伏。他想起了淳王的话,「你不是喜欢阮清晓吗,我帮你夺回来……」
夺回来,她本来就应该属于自己,若不是江岘的出现,他们可以生活得很好,为何他要一次次闯入他们的生活……还有父亲,他明明知道自己喜欢清晓,明明知道清晓嫁给江岘不会安稳,可他还是选择了江岘!
为何老天总是要夺去本就该属于他的一切,他永远都是那个孤孤单单的人。
一时间,感激,怨恨,混在一起扰乱了清让的心。他一个转身,离开了……
……
是日,归晚刚用过早饭,便听下人抱,世子夫人的兄长来了,她赶忙请进了望岘院,见到兄长,她颇是开心,可思及前日归宁发生的事,免不了有些别扭,总是不敢直视。不过清让倒是坦然得多,亦如往常,温和地关切道:「我今儿来,可有些唐突了。」
「哪里的话,大哥来看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清让笑笑,又问:「世子呢?」
「啊,他入宫了。」
「入宫?」清让端着茶杯,纳罕问。「他可说何事了?」
「没啊,他的公事我都不问的。」清晓不好意思笑笑,「再说我们成婚也没几日……」
清让点头,面色渐渐淡了下来。他问道:「他待你如何?」
清晓有点怔,怎又问上这个问题了。她笑道:「好呀,他宠我,顺我,生怕我受一点伤害,怎么可能不好。」
怕她受伤?曾经伤她至深的就是他!「那你呢?你待他如何?」清让又问。
这会儿她好像有点明白兄长的意思了。清晓脸色平静下来,淡然微笑,从容道:「大哥,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我也一直想要告诉你,不管曾经发生什么,我如何说又是如何做,但内心我对江岘的感觉都没变过,我是真的喜欢他。只要见到他就开心,待在他身边就安心,说句没臊的话,每天早晨,我最怕的事便是睁开眼睛看不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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