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譬如听闻他和她的婚约,她当下的选择是逃婚,让这件婚事因找不到正主儿,最后不了了之。
而在他有意的撩拨下,她从原先的困惑无措、有些埋怨他把两人的关系弄僵,到现在游刃有余的见招拆招。
她很快发现了自己对他的影响力,并立刻运用优势的「鞭策」他,被他这个太傅欺压太久了,她也想占占上风,扬眉吐气,反而把他这个老师吃得死死的。
「不管我好或不好,父皇还是一样疼我,不像其他人……」一说到其他人,凤迎曦脸上的光彩淡了些,眼中流露出叫人心疼的脆弱。
车声辘辘地行使着,午后的一场雷阵雨打湿了山坡地,滚落的泥水混着小石子,让原本平坦的林间小径格外湿滑,四只大轮不时发出「咔嗒、咔嗒」的声响。
外观朴实的大马车内足以容纳七、八人,甚至有虎皮卧铺可供人舒适的小憩,玲珑玉枕缀着琥珀,看起来很好入睡。
可想而知这些是为谁准备的。
两名乔装成家丁的带刀侍卫在前头驾着车,小兔和傅延香则睡得昏沉沉……应该是两人坐在车帘旁挡风,以免公主受寒。
心细的傅延香怕打扰大师兄的追妻大计,便偷偷暗示小兔,要她佯睡,好让两人可大方的眉目传情,互诉哀曲。
谁知老实的小兔真的睡着了,让闭目休憩的傅延香差点傻眼,不时得用眼角偷瞄,将她睡歪的身子拉正,免得待会下车时,她头上莫名多了几个肿包。
「我不是其他人,我不会变,曦儿的心里比谁都明白。」他的目光始终绕着她打转。
凤迎曦故作不懂,冷哼地将脸别开。「不就是一根木头嘛!还能变到哪去。」直放横放都是木头,不能折也弯不了。
「就像你也不曾改变,仍是后宫里害怕寂寞的小公主。」因为没人真心待她好,只想利用她,所以她的心空洞,找不到归属感。
宇文浩云怜惜她,再加上情根渐深,总想着如何让她过得更好,不因后宫中的虚情假意而受伤。
「谁说我寂寞了,不要自以为了解我,我可是飞凤王朝最受宠的公主。」她倔强地说,不肯在人前示弱。
「曦儿,别在我面前逞强,如果你想哭就哭,别压抑在心中,我会一直陪着你,把过去的委屈全哭出来,让我承担你内心的孤寂。」他轻拥她入怀,大掌不舍地抚摸她墨黑发丝。
凤华公主是坚强的,在充满算计的后宫中,她学会隐藏情绪,不轻易让人瞧见她心底脆弱不堪的一面。
可在宇文浩云轻柔似风的抚慰下,她慢慢打开心房,令人心疼的泪由眼眶滑落,晕开成一朵朵泪花。
在这个怀抱里,她感到温暖,感到被疼爱,也感觉到丝丝入扣的情意,它如同一股源源不断的暖流,不断注入她心窝。
凤迎曦脸上淌着无声的泪水,但心是温暖的。
另一头的傅延香却暗暗地冷哼一声,低下的眼睫轻颤,心中很不舍滋味,曾经爱慕过大师兄的心悄悄收起,她告诉自己,从此而后,不再苦恋心有所属的男子,自此断念。
只是,眼底的酸意仍湿了美眸。
「这里就是问柳镇呀!离安南王府远不远?」
安南王李翔天原名凤翔天,他当年就是被贬至上地贫瘠的蜀南,这里难植稻米,鱼产不丰,只有大麦和高粱尚可种植,虽不致富甲一方,但税收征粮依然可观,足够养活王府百余口人。
问柳镇往东十里便是安南王府,自认落难帝王的李翔天为了和京城皇宫一教高下,大兴土木,修桥建亭,搜刮民脂民膏构筑他未成的帝王梦,所以王府规模甚大,府内分有东郊、西郊,饲养珍禽野兽,另有南林供狩猎用,北宫则是他纵欢取乐的淫窟,封地内美女尽为他所有。
「别兴匆匆地想去凑热闹,先听听看地方上对安南王的平价,再决定要不要出面拜访。」他告诫她勿躁进,应步步为营,不要误把龙潭当兔穴。
宇文浩云心有提防,不轻易涉嫌,凡是都会做好全盘计划并预留退路。
「你很啰唆耶!为什么要这么麻烦,把我凤华公主的令牌给他一瞧,他敢不出来迎接吗?」男童失踪一案并非小事,任谁都该同仇敌忾,全力辑凶。
安南王意图谋反一事,当年尚未出生的凤迎曦并不知情,她以为安南王只是有功在朝的将军,后受封为王,身份仍低于诰命公主。
「问题是我们不知他为人好坏,万一他心怀不轨,擒住你威胁皇上,你说我们是在帮人,还是助长恶人气焰?」
「这……」柳眉轻蹙,似在思索他话中未竟之意。「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没有老实告知?」
她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却说不上怪在哪里,他似乎不信任安南王的为人。
「我能瞒你什么,不就是担心你见人家不顺眼就恶整一番,咱们远来是客人,不好得罪人。」他取笑她的胡来带过话,没将此行的目的据实以告。
皇上考验的是他身为驸马的能耐、能否保全皇家娇儿,若让她知晓此事的凶险,恐怕她非但不会心生惧意,反倒兴致勃勃参上一脚。
这才是他所畏惧的,养在深宫内院的她根本没真正见识过刀起刀落的凶狠,不知害怕为何物才叫人为她提心吊胆,因为她太习惯别人对她卑躬屈膝,不以为有人敢伤害当朝公主。
「嗟!瞧你把我说得多恶劣似的,我也是看人整的好不好,又不是每一个都能勾起我的兴趣。」她小小地不满,发了顿牢骚。
「好了,别恼了,看你要吃什么先点菜,待会儿我再陪你到镇上逛逛。」真是孩子气,明明扮成俊逸公子哥,还嘟着小嘴,女儿娇态表露无遗。
宇文浩云忍俊不已。其实小有娇气的凤华公主很好哄,只要顺着她的脾性走,她便心花怒放,收起爱抓人的小爪子。
一到问柳镇,他们一行包括两名带刀侍卫一共六人,暂时投宿镇上最大的客栈风雨楼,这里的膳食最精致,口味道地,连嘴刁的人都赞不绝口,一再捧场。
不过有人的地方就有麻烦,而且是大麻烦。
当凤迎曦点完菜不久,小二哥便风风火火地赶着上菜,就在他刚摆好一桌菜时,门口走进一名全身红衣的女子,气焰高张地用随身马鞭一挥,将最靠近她的那桌客人挥打成伤。
她不但面无愧色,还颇为得意鞭未落空,她娇艳面容上是不可一世的张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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