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苦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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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铁生怎么也没想到,许卉主动请他吃饭。
实事求是的说,许卉还是第一次请应铁生吃饭。许卉嫁给富人钱多多后,他们之间就没再联系过,应铁生觉得他们不属于同一阶层的人。虽然之前有过几次同学聚会,但是,应铁生并没有参加。
前一次,因袁仲凯的关系,他们见过面,中间有过联系,全都是由袁仲凯中转,他们两人没有直接联系过。
现在,许卉主动约他吃饭,应铁生感到有些蹊跷,但转念就不多想了,无非就是催案子的事,没帮上什么忙,也不会对不起她。因此,他放弃了打电话和袁仲凯通气的想法,到了下班时间,他换了件便装,就前往赴约了。
许卉果然有事求他。这次没有谈案子,而是说了多多公司做假帐,偷税漏税的事。许卉是要应铁生替她出个主意,怎么样才能利用假帐的事搬倒钱多多,至少要他老老实实地归还她应得的财产。
接下来,许卉就谈了她的想法。
这件事办起来并不复杂,只需要找一个税务局的熟人,把情况通报给他们,然后再由他们找许卉,是否去查实处罚追究钱多多的责任,就不需要应铁生操心了。
应铁生利用他的身份和关系,很快就为许卉落实了此事。
几天后,税务局来了三个人。带队的叫欧阳志强,他们找许卉了解了详细的情况。
对于许卉所做的事,钱多多一点都不知晓。他按照王秘书长给的上市时间表,步步为营地做着准备工作,自认为是滴水不漏。按计划明天是新闻发布会,他为此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
第二天一早,钱多多异常兴奋,他不仅穿了一套价值万元的西装,而且还打上了红色的领带。
会议室的布置是在他的亲自监督下完成的。会议桌上不仅摆放着鲜花,水果,还多了一台声控投影设备,是为了介绍公司情况而特意准备的。
钱多多向本市几大新闻媒体送了请贴,会议室的门口有几位记者在闲聊,这些记者中当然有了柳青青的身影。他走过去对记者们说,发布会马上就开始,请记者们先拍拍照,然后随便参观,中午一定要留下来吃饭。记者们都点点头说谢谢。正说着,助理将他拽到一旁,耳语了半天,只见钱多多黑沉着脸,一言不发地走了。记者们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过多久,助理就出来对记者们说,钱总有紧急公务需要处理,新闻发布会改期举行。
税务人员的出现使钱多多非常惊讶,他绝对没有料到许卉会干出这样的傻事。当然了,做假帐的事许卉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早已经请高手进行了必要的修补。
钱多多冷静安排财务部门的人接待了他们,然后又迅速地约见了税务部门的朋友。
朋友很快就把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弄得清清楚楚。钱多多的确没有想到法院的应铁生参与了此事,直觉告诉他,尽管假帐的事高手做了修补,如果认真查下去,难免会出事。
他对朋友说,假帐的事他会配合税务部门查清楚的,问题是公司正处在关键时期,事情张扬出去,担心会影响公司的发展大计。
钱多多说完后,就眼巴巴地望着朋友,希望他帮助想出解决问题的好主意。
朋友想了想,自古民不告官不理。目前,只要没有人再追着这件理不放,事情就好办多了。依据他的经验,与其花精力对付税务部门,不如摆平控告者。因此,钱多多必须搞掂应铁生,他毕竟是法院的人,认真起来,税务部门不好硬顶。
钱多多频频点头,他认为朋友说得有道理。可是,如何能摆平应铁生呢?
他不知道该不该和许妍商量。她说过,以后公司无讼出什么事,马上就告诉她。现在还真出了问题,不管她有没有办法,都应该对她一声。
在别墅的卧室里,钱多多把应铁生和许卉揭发公司做假帐的事全盘告诉了许妍,末了还问了一句,应铁生怎么和许卉搅在一起?
许妍默默地听着,一直在告诫自己不要生气,心里却像堵了一大包的棉花,极其不爽快。她当然清楚背后的操纵者是袁仲凯。
你不仁别怪我不义。许妍听完钱多多的话,心里就盘算着一个严密的计划。她说,应铁生的事,你就不用管我,我来摆平他。税务局带队的人叫什么?
钱多多说,叫欧阳志强。
行了,交给我吧,你什么也不用管。许卉很自信。
你真有办法对付他们?钱多多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她。
许妍说,当然了。
你认识应铁生?
许妍白了钱多多一眼,说,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
钱多多显得很失望,噢——那有什么用?
许妍很肯定地说,应铁生这边,我肯定可以摆平,至于欧阳志强,你再找找人,看看有没有认识他的,或者是认识他身边的人的,找到了告诉我一声。
钱多多当然知道这件事的份量,他说,你去办吧。我说过,只要你扫清公司上市的障碍,我就按商定的股份给你——
不,是给我们的儿子。许妍纠正道。
许妍只用了两天的时间,就和欧阳志强的老婆朱莉混熟了。朱莉是个很容易相处的人,她很少出入高档场所,许卉带她去了水疗俱乐部,为她办了张金卡,享受了一次顶级的服务。出来时,朱莉直喊:这才是人过的日子。然后,许妍又带她到了服装专买店,挑了两套合身的衣服给她,光两套衣服就值上万元。
就这样,许妍和朱莉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不过,许妍没提任何要求。这是她早想好的,只要欧阳志强没查出问题,她绝不会先开口,免得造成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效果。
摆平了朱莉,许妍就转向对付袁仲凯,她没有直接到司法厅见欧袁仲凯,这是袁仲凯的要求,关键时期,不想其他人对他有想法,。他要许妍将车停在司法厅旁边宾馆的停车场里。许妍没有下车,用手机将车的位置和车牌告知袁仲凯。
袁仲凯很快下来了,许妍没有下车去迎候他,她就是要给他一种威慑力。
袁仲凯同意见许妍,应该说是顾及许卉的面子,他不知道许妍说的急事是指什么,但他想到一定跟许卉有关。
袁仲凯上了车就对许妍说,有什么事就在车上说吧。
许妍没说话,而是将装在信封里的照片拿给了袁仲凯,说是某个重要人物托她转交的。
袁仲凯看了照片后,突然沉默了,脸色阴沉的令人不安。他完全明白许妍的用意,他感到了人性的可怕和悲哀。许卉和许妍可是亲姐妹呀,她们为了钱财,竟然互相残杀,而且用了最卑鄙的手段,压根不考虑手足之情。
许妍又说话了。托我的人说了,只要你不再干涉钱多多的事,照片就自然不存在;托我的人还说,你如果不管不顾,就别怪他不给面子,只要将这些照片,附上简要的说明,寄往省委组织部——
袁仲凯不禁想如果许妍不是女人,那么他肯定会抽他几个耳光,再把他扔下车去。世间怎么还有这样的人呢?可是,他忍住了。许妍的话,他不得不认真考虑。据可靠消息,省委已通过了他副厅长的提名,只等公示后正式下文。这个时候如果有人把照片送上去,无疑是颗重磅炸弹,其后果不堪设想。
许妍没有再说什么,把球完全踢给了袁仲凯。她说,我还有事,你自己想一想吧。
许妍给袁仲凯下了逐客令。她的直觉告诉她,袁仲凯肯定是不知所措了,而且会马上按她的要求付诸行动。
果不其然,袁仲凯离开许妍后,立刻给应铁生打了电话,要他无论如何来趟省城,他有要事相商。
有人说,大男人要有权,小男人要有钱。按照这样的理论,既没权又没钱的男人,恐怕算不上男人了。
袁仲凯偏偏想做大男人,在等待应铁生的时间里,他非常的矛盾和担忧。
许妍已经明确地警告他必须放弃许卉,可是他又不忍心看着心爱的人受苦。然而,袁仲凯同样担心他的官位不保,漂亮的女人到处都有,升官的机遇只能有一次。说实话,两者袁仲凯都想得,他躲在办公室里挖空心思地琢磨,最终也没有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
袁仲凯没有回家,是在小酒馆里接待的应铁生。应铁生接了袁仲凯的电话就往省城赶,这一点令袁仲凯感动了很久,在什么都是利字当头的年代,能有这样的同学和朋友实属难得。
应铁生在来的路上就猜出了大事,否则袁仲凯不会着急地要他往省城赶。
几杯酒一喝,袁仲凯竟然哭了起来。男儿有泪不轻弹,那是未到伤心处。看来,袁仲凯真是伤心至极。
袁仲凯简单地将许妍找他的事说了以后,应铁生感到意外。他当然知道照片对袁仲凯意义重大,抓住了照片就等于将袁仲凯的政治命运攥在了手里。放弃许卉,当年她可以为了金钱而牺牲爱情;袁仲凯同样可以为了官位放弃许卉。即便有了这样的结论,他还是打算先征询袁仲凯的想法,这样更尊重他。
袁仲凯接连喝了两杯酒,想了一会儿,然后郑重其事地说,他打算答应许妍,只有这样,才能保住即将到手的官位。应铁生赞同袁仲凯的选择,然后提醒他几个注意的事项。
袁仲凯的转态,许卉毫无所知。
本来,她想要袁仲凯周末过来住两天,她叫保姆把住的房间都收拾好,袁仲凯没有答应。
隔了一天,袁仲凯又接到了许卉的电话,她说想到省城去看他。
袁仲凯推说要出差,拒绝了她。他明白许卉的心思,可是,越是这样,他越是不敢接近她。下个星期就要公示人选了,他怎么敢和她在一起。再说了,他和钱多多之间的事还未了结。他之所以没有明确说明,是担心她沉不住气,再惹出什么乱子。
经历了钱多多和田亦夫两个男人后,许卉对男人的看法发生了质的变化。她更相信校园爱情的真实性和纯洁性。她能明显地感觉到,每次和袁仲凯重逢,她的神经都处在无比亢奋的状态,就像袁仲凯是她身体的发动机,没了他,她什么也提不起精神,甚至觉得连身体的新陈代谢都停止了。
事情的发展再次出乎许卉所料,多多公司不仅顺利完成公司上市的所有程序,而且许妍竟然出现在公司董事会的名单上。
许卉将结果告诉袁仲凯,袁仲凯无奈地说,没办法,我已经尽力了。
几天之后,许卉装得什么也不知道,再次去找钱多多,要他把两千万先付给她,她想用这些钱去做点生意。
钱多多大摇其头,说此一时彼一时,公司现在是上市公司,要接受广大股民的监督。再说,现在的公司已经不是他个人说了算的,用钱必须经过董事会。
许卉碰了钉子,气得生了病。病床上,她无意看到省电视台的新闻,得知袁仲凯升了副厅长。她拨通了他的电话,恭喜他升了官,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袁仲凯安慰了几句,顺便为她出了个主意。他说,我们可以再请律师,跟他打官司,我就不信,他们再有钱还能买通所有的法官。
许卉正为这事愁眉苦脸的,听了袁仲凯的话,不禁眼睛一亮,但很快又没信心了,她摇着头,说,钱多多的关系很广,连应铁生都没办法,再说打这样的官司需要很多的钱,我总不能把住的房子卖了去打官司吧,如果输了——
袁仲凯说,不打怎么知道输赢?这次我替你找一名更好的律师,另外我再和中院的朋友说说,要他们帮帮忙。
许卉眼睛望着别处,叹了口气,说,我是怕将来连个遮风避雨的地方都没有了呀。
不会的。可以先付些定金给律师,等官司打赢再付余下的,律师应该会同意的。
许卉换了手拿电话,很认真地说,如果输了呢?——
袁仲凯没有马上回答,过了许久才说,不会的,应该不会输的。
仲凯,我是怕输,不过,我不是为了我自己,官司输了,我就一无所的了,孩子怎么办?你能和我在一起吗?仲凯,你知道我爱你吗?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
听了许卉的话,袁仲凯觉得心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不,无论输赢,官司都要打,不能就让他们这样悄然无息地抢走了本属你的财富。
好,我听你的。你说打就打。许卉坚定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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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妍即定的目标实现的如此之快,比预想的要顺利得多,而且袁仲凯没有再制造其他麻烦。兴奋之之余,她又想到了另一张牌,她要用法律的形式确定下来,使许卉不再有机会翻案。她不失时机地向钱多多提了建议:逼迫袁仲凯怂恿许卉和多多公司打官司。
开始,钱多多认为她疯了,打官司等于是再次将借腹生子,做假帐,财产分配的丑事放到公众视野底下。
许妍说,总认为老谋深算,我看你连小女子都不如。许妍是这样考虑的:凭许卉手里的证据,想打赢官司是不可能的,只要法院判了,许卉再想生什么是非,就是违法。另外,庭审时,可以要求法官与财产分配无关的事不提,这点小事你应该做得到。
这个女人不能小看!这是钱多多在听完许妍的想法后,产生的第一个结论。正是有了许妍和钱多多的对话,才有了前面袁仲凯怂恿许卉打官司的情节。
许卉自然不知其中的内幕。事实上,袁仲凯对许妍用他和许卉的婚外情,威胁他的做法非常反感,他想借许卉的手治治许妍。当许卉再次向他请教办法时,他对许卉说,你要想办法,让上面的领导知道多多公司偷税的事,最好的办法是请柳青青出面。
许卉思索片刻,明白袁仲凯是要她去说服柳青青——那个曾拒绝她多次的女记者,用她的特殊身份把钱多多的事向上捅。不过,许卉不清楚袁仲凯为什么会想到她,袁仲凯是知道柳青青的事的。
许卉犹豫地地问:柳青青是有办法,不过,她不会背叛钱多多的。
我相信她会做她该做的事的!袁仲凯很自信。他亲自给柳青青打电话。
袁仲凯先是主动报上姓名和职务,接下来,袁仲凯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接谈了多多公司偷税的事,然后又谈了记者的社会责任——
柳青青等袁仲凯说完,微微笑了笑。
说实在的,她从没有喜欢过钱多多这类商人,她觉得这些商人既奸滑又小气。要知道,柳青青一直是个富有正义感的人,只是为了何文走了些弯路,因此,她倒是非常愿意看到钱多多倒霉。想到这里,柳青青说,只要你能提供确实的证据,钱多多是罪有应得!
不到一个星期,柳青青就将许卉提供的材料写成了内参,由合法途径送到了当地高层领导手里,批示很快转了下来。
钱多多很快得到了消息,他感受到巨大的压力。
许妍和钱多多商量后,一致认为是许卉做的。他们决定分头行动,钱多多去找关系,看能不能大事化小。许妍去找朱莉的老公欧阳志强。
许妍马上跟欧阳志强打了电话,没想到欧阳志强却在电话里面打官腔,说有关部门正在讨论,如果真像内参上说得那样,问题就大了。许妍觉得欧阳志强说话的语气不对,没敢再多问什么,马上将电话挂了。
钱多多听完许妍的描述,更感到阵阵的恐慌。因此,他认为此时更需要稳住欧阳志强,要他像训练有素的警犬那样听话,如果欧阳志强撒手不帮他了,多多公司就当真要陷入泥潭了。
钱多多对许妍说,他打算让欧阳志强配合税务部门的工作,不能出现任何波折。然后,上面的事,他会去想办法摆平,他的办法就是用钱开路。
想一想,钱多多觉得心里没底,他要许妍再次与朱莉取得了联系。在见到朱莉时,许妍泪流满面。朱莉没见许妍这个样子,吓了一跳,赶忙问出了什么事。
许妍流着泪诉说了许卉的种种不是,特别是趁她危难之机,强迫她为钱多多生孩子的事,当然对钱多多与许卉离婚之说,她是按自己的需要解说的。她说钱多多为了不让惟一的儿子,出生后就没有母爱,才和许卉离婚和她结婚的。这是没有办法的选择。
朱莉沉默了。她知道内参的事,不仅影响了多多公司,还可能牵连到自己的丈夫欧阳志强。采取什么补救的办法,要等欧阳志强回来商量了再说。
许妍就在朱莉的家等着欧阳志强,欧阳志强回来后,简单地和她打了个招呼,并没有提内参的事。
许妍不敢主动问什么,她注意了欧阳志强的表情,看不出是喜是忧。她把求助的目光移向了朱莉。
朱莉为他倒了杯水,欧阳志强喝了两口,放下杯子,靠在沙发背上,仍然没有开口,好像根本没有许妍这个外人似的。
志强——
欧阳志强突然站了起来,骂道,真他妈的缺德。
你骂谁呀?老同学问。
你说还有谁?
欧阳志强没有指名道姓,却用了反问的方式,显然他知道在座的两个女人都应该知道他骂得人。
许妍很自然地将这个人引到了许卉的身上。她擦着眼泪,一副无奈无助的样子,说,同胞姐妹,为什么要这样无情,难道就是为了那些身外之物?真得令人难以置信呀。
欧阳志强听了这话,原本对许妍的责难和疑虑转变成了同情,他说,你确定是许卉干的?
许妍又抹了抹眼泪,说,她是知情者,只有她有这样的条件。
欧阳志强来回踱了几步后,突然把话题转向了他的孩子身上。他问许妍,钱总在人事部门有没有朋友?
应该有吧,你有事?许妍很机敏地回答了欧阳志强。她和钱多多在人事部门没有朋友,但她不想这么回答,她肯定欧阳志强不是随便问的,他一定有事要办。
果然,欧阳志强说,他儿子欧阳平安马上就要参加公务员考试,今年的竟争更加激烈,很多只招一个人的岗位,报考者少则几百,多则上千,不找关系根本没有希望。
了解到欧阳的想法后,许妍大包大揽地说,这样吧,平安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虽说现在招考公务员的工作越来越透明,不过还是可以想办法的。她回去后马上找人办。
朱莉插话说,许妍,你尽量想办法吧,你知道志强很重视儿子的。
直到这时,欧阳志强才开口说多多公司的事,他说,内参都是上边领导过了目,经常督办的大事。不能不重视,如果不尽快平息,事情会越来越复杂啊。
许妍说,老钱正在想办法找关系,税务部门这里——
欧阳志强说,我会尽力的。
临走时,许妍将一个大信封放在桌子上,里面有准备好的五万块钱。
欧阳志强看见后,拿起来退回给她。欧阳志强说,许妍,你用不着这样,钱我是不会要的,也不敢要,只要你帮平安进了公务员队伍,我就万分感谢了。
钱还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
钱多多动员了所有的关系,很快物色到一位关系通天的人——金太阳。据说他的父亲做过高级干部,虽然已经离休,但关系网还在。不过,金太阳开始并不理会钱多多。他听完钱多多的诉说后,说,上了内参的事,不是你说摆平就能摆平的,风险大的事我是不会做的。
钱多多费尽周折总算说服了金太阳,条件是钱多多为他筹措五百万人民币,当然,金太阳的名义是借款,钱多多明白,这笔钱是打了水漂了。
他奶奶的,我以为是个刀枪不入的家伙,原来心眼比我还多。钱多多个子矮,坐在椅子上总是仰视着金太阳。既然有了金太阳做后台,钱多多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钱多多又一次用钱化解了出现的危机。可是,这个世界上还真有人不认钱的人。公务员考试中心的主任方正人就是这样的人。钱多多对许妍说,欧阳志强不收钱也好,就用那五万块钱跑他儿子的事。五万弄个公务员指标应该是够,反正花多少算多少,买飞机的钱都花了,还在乎机油钱。
听得出,钱多多有些无奈。他想和方正人搭上关系,一开始就很不顺利。
钱多多先是找了许多朋友,没想到众多熟人中竟然没有和方主任有关系的,经过朋友的朋友介绍,找到了方主任的一位远房亲戚。他叫肖邦。
肖邦不是很愿意做这样的牵线人,他说,方主任是个原则性很强的人,你们这不是为难我吗?
最后,肖邦架不住钱多多等人的苦苦相劝,答应替他们约方主任,至于办成办不成,他就不管了。看得出,这位80后的年轻人,身上没有被俗套的东西所污染。许妍真有点羡慕他。
肖邦约方主任见面吃饭,方正人说吃饭就不用了,找个地方喝茶聊天就行。
肖邦和钱多多、许妍先到茶馆,坐下没多久,方正人就到了。肖邦将他们介绍认识,连茶都没喝一口就说有事要先走。临走前,将方正人拉至一旁,再三解释此次约会非他本意。
方正人猜出钱多多他们的意图,却不点破,既然肖邦跟他们只是点头之交,他们想办的事,方正人完全可以拒绝,不用留什么面子。
方正人是自己开车来的,钱多多被拒绝后,死死地跟在方正人的车后,硬要将事前准备好的礼物送给他。方正人坚决不收,甚至为此翻了脸。钱多多这辈子不知送了多少礼,绝没想到在方正人身上碰的灰头灰脸。礼没有送出去,事情就等于宣告失败,如何向欧阳志强交待呢?
回到家里,钱多多对许妍说,事情是你揽下来的,你就想办法搞掂姓方的吧,我不会再用热脸去碰他的冷屁股了。
钱多多当了甩手掌柜,许妍只有华山一条路了,她必须顶上去,不然,不但被朱莉看不起,可能还会出现其他意想不到的事情。
晚上,许妍和钱多多又是分床睡的。其实许妍心里明白,她和钱多多之间没有多少感情因素。尽管理智告诉她,她控制着儿子,就控制着钱多多,然而这样的控制代替的了女人的幸福?不是吗。如今,她拥有了无尽的财富,可是感觉却是多样的,有时甚至是痛苦的。她多次在梦中见到田亦夫,梦境全是他们以前幸福片段的回放。然而,她已经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对于误入华贵生活的女人来说,再回到昔日贫穷,简直无法想象。过去的幸福片断,只能成为生活的一种回忆了。
朱莉儿子的事,许妍还得硬着头皮办。那天以后,她又几次约方正人。电话通了以后,方正人不是忙着开会,就是说准备出差,反正不给她多说话的机会,弄得许妍一点办法也没有。眼看招考工作就要结束,她拿着一袋钱堵在方正人的家门口,她就不信方正人不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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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税的事没能搬倒钱多多,没想到许妍又主动找上门来。许妍先是满怀真情地感谢袁仲凯,接着又夸赞了多多公司上市后的光明前景,最后还神秘兮兮地透露了钱多多和金太阳的关系。还说,袁仲凯如果想在仕途上发展,她可以为他做引见,让他和金太阳搭上关系。
袁仲凯想,自己是低估了钱多多。这种人最好不要得罪,相反应该充分利用。袁仲凯抬出金太阳只是个幌子,她一定有事求他。果然,许妍再次提到怂恿许卉打官司和找律师。
袁仲凯当然明白许妍的意图,但是,他并没有表露任何的想法,只是笑了笑。
这就是许妍为许卉——自己的亲姐姐周密地,悄悄地埋下的祸根。
袁仲凯为许卉找的律师叫陈飞扬,在临港市有些名气。陈飞扬在电话里答应尽力而为,不过,他说许卉的官司挺麻烦,让他考虑考虑。
其实,陈飞扬是想婉言拒绝袁仲凯。陈飞扬在临港虽然是个名律师,却是个极其懂得行规的律师,这就是他拒绝做许卉律师的主要原因。许卉对钱多多提起诉讼,表面上是夫妻间因离婚而争夺财产,实际上是两股势力的争夺。许卉的身后有袁仲凯,应铁生;钱多多的身后有刘全德,还有纪大龙。说实话,这些人物,陈飞扬哪个都不想得罪,哪个都得罪不起。
事实上,律师就是靠人际关系吃饭的。陈飞扬靠着良好的人际关系,使他打赢了多场官司,因此他成了名律师。不过,陈飞扬喜欢接民告官,或是官告民的案子。民告官且能被法院受理的多数是小案子,即便官方输了,也不会损害任何掌权者的利益,而且媒体会给予高度的关注,这样的案子,最终都以皆大欢喜而告终。官方输了,是依法治国的具体体现,平民百姓终于可以告官了;打破了过去民不与官斗的誓言。官告民就不用说了,更是名利双收的案子。
陈飞扬要去出席省律师协会代表大会,袁仲凯是省司法厅的领导,肯定要出席代表会。陈飞扬有点发醋,不知道见了袁仲凯怎么交待。实际上,许卉在袁仲凯之前曾经找过他,开始他要价很高,同意接许卉的官司。后来,当许卉把签了字的委托书交给他的时候,陈飞扬反悔了。他对许卉说,你还是别找别人吧,我手头上案子太多,需要花很多的精力去做,我怕耽误了你的大事。
原来,陈飞扬向他的所长李俊峰汇报后,李俊峰当即劝他不要接,他说许卉的官司十有**是输的,而且还会给你本人和所里带来许多麻烦。
陈飞扬听从了李俊峰的劝告,没有接许卉的官司。当省司法厅的袁仲凯找到他,他不好当面拒绝袁仲凯,只能再次向李俊峰汇报。李俊峰认为,不能当面拒绝,没有必要得罪袁仲凯。李俊峰要他先接过来,见机行事。
会议开始前,袁仲凯和省厅的几个领导接见了全体代表,袁仲凯特意和陈飞扬握了握手。事后,协会的秘书长问陈飞扬,是不是和袁厅长很熟?他透露说,是袁厅长提的名,他才进入了协会领导层的大名单。要他好好感谢袁厅长。
协会秘书长透露的情况,出乎陈飞扬的预料,觉得袁仲凯给足了他面子,他不能没有点表示。于是,他找了个恰当的机会,主动和袁仲凯谈起了许卉的案子。
袁仲凯的一句话,使陈飞扬心里的担忧全消。他说,你只要把案子接过来,结果如何不重要。我的意思你明白吧!
作为律师,陈飞扬当然理会了话里所包含的全部意思,他底气十足地点着头。
对此,许卉自然不知情况,她不断地通过电话和袁仲凯交换意见。袁仲凯告诉她,陈飞扬胜算的把握很大,除开他是本地律师不说,他还是我介绍的人。现在打民事官司,除了打钱,就是打关系,只要有了关系,有了钱,本应输的官司,照样能打赢。
对于袁仲凯的分析,许卉先是说有道理,但想了想后又说,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她的意思最好从省里找律师,换句话说,就是不能把宝押在陈飞扬身上,必须两条腿走路,甚至应该将重点放在省里。虽然省里找的律师没有本地律师的人际关系,但他和上层的关系可能更直接,比如说省高级法院,必要时可以通过省法院施加压力。
省里找律师费用会更高。袁仲凯说。陈飞扬是可靠的,你就放心吧。
许卉说,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就听你的。不过,要打这场官司,我必须把别墅抵押出去,否则,单靠手上的这点钱,没人敢接这样的官司。
许卉的抵押别墅的想法,正好就是许妍需要的。因此,袁仲凯表示全力支持。
陈飞扬从省里回来后自己上门找了许卉,并且接受了她的委托。他要许卉而心等待,他要全面准备。之后,就再没有露过面,好像消失了一样。
许卉打他的电话,始终在秘书台的状态,去律师事务所找他,总是有人告诉她,陈律师很忙,过段时间再来吧。
许卉很急,如果陈飞扬真的没时间,她必须通过袁仲凯赶快找别的律师,她拖不起。
又过了几天,许卉又找袁仲凯讨主意。袁仲凯说,他刚巧接了陈飞扬的电话,陈飞扬的确很忙,他手头上的两个案子,这两天就有结果,等忙过这两天,他就会主动找你的。
她真是这么说?许卉怕自己听错了。
袁仲凯说,是的。你就再等两天,陈飞扬还不至于和我耍滑头吧。
实际上,陈飞扬是在等李俊峰与钱多多商谈的结果。这桩交易既关事务所的生意,又事关钱多多财产的分配。李俊峰需要借助多多公司的财势维持事务所的运作,而钱多多需要借助事务所的人际关系摆平官司。
因钱多多出差,商谈的时间推迟了两天。晚上六点,李俊峰带着陈飞扬来到了“天上人间”,一进包房,陈飞扬就看见了矮矮胖胖的钱多多,他身边还站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姑娘无论个头,还是长相都无可挑剔。
陈飞扬的心跳有些加快。钱多多和他们俩人握过手后,及时地将姑娘作了介绍。她叫陈菲菲,大学刚毕业,能歌善舞。接着,又把李俊峰和陈飞扬介绍给了陈菲菲。
事后,陈飞扬想起陈菲菲,还感触颇深。他对李俊峰说,领导,有钱就是好,你看钱多多,其貌不扬,可人家身边的女人,个个都如花似玉,陈菲菲暂且不说,就说被他抛弃的前妻许卉,虽然三十好几了,还是那么令男人动心。
李俊峰笑了,他说,你过去是不愿意和有钱人打交道,怎么,接触一次看法就改变了?
陈飞扬点着头,按照以前的想法,陈飞扬是瞧不起钱多多这样的人的。他形容他们穷的只剩下钱了。事情经历多了,他慢慢觉得富人的日子才是人过的日子。渐渐地,他开始与富人交朋友了。
点好菜,钱多多说,给你们每人找个女伴吧,要不就显得不和谐了,现在什么都要讲和谐嘛。哎,叫你们老总来一下。
如今高档的地方都设有“营销代表”。所谓的“营销代表”,其实就是陪吃、陪喝、陪唱。前后来了三批“营销代表”,李俊峰先挑了一个大波妹,他说他就喜欢波大的,因为他老波的太小了。
陈飞扬没有看中一个。他拿陈菲菲的标准来衡量这些人,当然一个都看不中。他对钱多多说,算了吧,我有酒喝就行了。钱多多是何等人,他看出陈飞扬口不对心。于是,又将老总找来。他说,把你们最漂亮的小姐找来,只要陈老板满意,小费加倍,一千大洋。
钱果然有魅力,来了一位眉清目秀,而且身材不错的小姐,陈飞扬总算满意了。
小姐一坐下,陈飞扬就用手揽住了她。钱多多开心地笑了,任何男人都扛不住金钱和美色的攻击,除非他性功能不全。饭桌上,三对六人只顾喝酒调笑,正事一句没谈。
李俊峰有些心神不定,他是钱多多公司的法律顾问,合作的期限快到了,他曾经透露过想再和多多公司延续合同,钱多多没说行,也没说不行。今天,钱多多约他吃饭,还叮嘱要带上陈飞扬,他心里就更没谱了。这几年,当律师的人越来越多,眼瞅着一些同行,靠着不正当的手段赚钱,过着挥金如土、纸醉金迷的日子,而自己则凭着信誉,规规矩矩的收费,心里开始失衡。去年,好不容易攀上了多多公司这棵大树,收入还算可以,他当然不想轻易失去。
他想知道钱多多今晚请客的目的,不然,这顿饭就白吃了。
机会终于来了。吃完饭后,钱多多说,到上面的KTV唱歌吧。菲菲,你带着他们先上去,我和李所长有些事要谈。
好,我们走吧。陈菲菲温顺的像只小猫。这点又让陈飞扬感叹不已,女人即漂亮又温顺听话的实属凤毛麟角。钱多多的确是走了狗屎运,好事都让他占尽了。
钱多多将门关好,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信封,说,里面有一张两百万的支票,是你明后两年的顾问费,你收好。
李俊峰接过信封,抽出支票看了看又放回去,小心地将信封放进自己的大公文包里,说,钱总,我就爱跟你这样的人合作,守信,爽快。
钱多多喝了口茶,说,另外还有一件事,你要认真对待,当然,你就不要出面,由陈飞扬去办。
好,钱总交待的事,我一定竭尽全力办好。
一言为定。我们也上去吧,别让他们等急了。
41
许卉感到了四面楚歌。
陈飞扬对她说,官司可能要输,法院里有钱多多的人,更何况从现有的证据看,没有赢的条件。
该死的狗律师!
许卉不禁在心里恶狠狠地骂着陈飞扬,早听说律师是吃了原告吃被告,以前不大相信,现在确信无疑。虽然许卉感到阵阵恐慌,担心陈飞扬两头收好处,却不出力,担心买通了当执的法官,担心官司输了她将难以收场。当然了,尽管有诸多的担心,许卉还不敢立刻和陈飞扬翻脸,更不敢再找别的律师,否则事情会更加复杂。
现在,许卉迫切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找人“施压”,既然打官司是打关系,那么关系硬的就能赢。因此,许卉还是想到了袁仲凯。袁仲凯当了副厅长,只要他尽心尽力,还是有办法的。
她违背了袁仲凯的尽量不见机的“约法三章”。许卉来到了省城,找到宾馆住下后,就给袁仲凯打电话。
已经很长时间了,袁仲凯没有接到许卉的电话,他有一种如释负重的感觉。没当上副厅长时,许卉的电话像强心剂,每次和她通完电话,他就会全身舒畅,幸福指数快速飚升。然而,时过境迁,此时,袁仲凯感觉许卉的电话,犹如正在向他逼近的猛兽,有的只是恐慌和害怕。
袁仲凯在感到恐慌的时候,同样有过内疚和不安。坦白地说,如果江山和美人可以同时拥有,他不会这样绝情的。现在,他的仕途正如日中天,他似乎看到了厅长、乃至副省长、省长等高官厚禄正向他频频招手,他需要的是稳定的婚姻来巩固他的官位,并非虚无缥缈的爱情。
妻子邱蓉虽非所爱,但她多年如一日地支持他,甚至帮助他研究官场职位升迁的技艺和窍门,孜孜不倦地为他升职铺路。还有可爱的女儿,就读于省城的重点中学,学习成绩总是排在班级的前几名,这些足以让身居小县城的邻居们羡幕不已。
谁又能说他不幸福呢?袁仲凯是幸福的。幸福其实就是一种心态,只有正确稳定的心态,对周围事物的感知方能正确。
袁仲凯正在家里欢歌笑语地和太太女儿吃完晚饭,正欲看看电视,他的电话响了。他看了看来电显示,是许卉,他的心提了起来,故作镇静地接听了。
电话里传来许卉嘶哑的声音。她说法院很快就要判决了,据说情况很不妙,因此她必须马上见到他,要和他商量对策。
许卉的电话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不过,他很快就保持了镇定,他必须同意和她见面,否则许卉有可能让他一夜不得安宁。
今天应该和她有个了结,刚刚上任,关键时候可不能出现后院起火的事!他看了看邱蓉,脑海里飞快的盘算着。然后,他找了个借口,快速溜出了家门。
他没有要单位的车,出门拦了辆出租车,飞快地赶到了宾馆。上了七楼,轻轻敲了两下门。
许卉早在屋里焦急地等待着,看到他进来,立刻扑到他的怀里。袁仲凯惊出一身汗,赶忙回身将门关上。
袁仲凯实在是害怕,强力压抑着心中的恐慌,装作想她的样子亲吻了她。坐下后,他本想直白地对她说,不要再来找他了,他现在的处境很不方便。可是,许卉却泪水涟涟地说着她的事。
他只好骗她,说他找过省高院的领导说情,情况不会像她想的那么坏,让她回去等消息。
许卉不让他走,甚至要求他留下来过夜。
袁仲凯急呀!真是急得不得了。他没想到她会提这样的要求。如此的心境,袁仲凯根本没了男人的**,他只想着如何找借口离开,尽快的离开。
这时,电话响了,是家里的电话,他更加惊慌,以为他的行踪被邱蓉察觉了。电话里传来的是女儿的声音,女儿问他将她的英语词典放哪去了。
袁仲凯松了口气,他想起来,前两天借了女儿的词典用,然后就放在书房的桌上了。挂了电话,袁仲凯对许卉说,厅里有急事,省长明天要到我们单位视察,我必须马上赶回去。官司的事,你还是回去等吧,有时间我会催促他们尽快办理。
袁仲凯头也不回的走了。
袁仲凯第二天亲自开着车,赶到了临港市。和应铁生在法院的海边疗养院见了面。
袁仲凯要应铁生想办法尽快了断许卉案。应铁生撇了撇嘴,似乎不解他的用意。袁仲凯说,我现在不关心许卉会怎么想,我只要尽快了断。只要案子结了,她就不会再烦我了。
应铁生知道许卉为案子的事不断地去烦他,可是,案子结了并不等于所有的事都能了结,官司输了,她会更加——
你是说让官司输掉——
袁仲凯扬了扬手,说,你有办法让她赢?当然,他的口气是否定的。
应铁生有些尴尬,借机喝了口茶水,避开了袁仲凯有目光。袁仲凯又说,你是知道的,绯闻对于平民百姓没什么,而对于你我这样的官员就不同了。
应铁生点点头,表示赞同袁仲凯的说法。不过,他还是说,一审输了,她还可以上诉,岂不是更有理由找你帮忙?
袁仲凯突然阴险地笑了一下,然后用非常平淡的口气说道,凡事都有两种结果,或许她就此不再上诉了呢!
行,有你这句话,我就知道该怎么做,你就放心吧!应铁生答应了他。彼此都是同学关系,为何会厚此失彼,关键还是利益在起作用。当今利益已成为一些人的行动指南。
钱多多同样等不及了,不断地追问李俊峰官司进展的情况,李俊峰的总是回答,快了,快了。可是,一晃就是一个星期过去了,把钱多多拖得心里直冒火。
钱多多不知道,李俊峰何常不想早点把官司了结掉?主审法官拖着不审自然有他的道理。法院的正副院长都十分关注这个官司,既关注又不对案子做任何明确的指示。况且,这个案子可赢可输,他的确不知道应该如何判。惟一有效的办法就是拖,拖到不能再拖的时候,结果自然就有了。
当然法院拖着不判,同样给了李俊峰机会。他借机再向钱多多讨价。他曾暗示过钱多多出钱,他出面,只要法官收了钱,事情就好办了。开始,钱多多装作听不明白。他不是不肯出这点钱,几十万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是心里不平衡,李俊峰是他聘的法律顾问,出现法律纠纷,他自然应该去摆平,至于用什么办法,不需要他过问。
不过,他被许妍搞得不耐烦了,决定用钱消“灾”。他越来越认为女人是祸水。
下午,许妍直接进了他的办公室。她越来越以主人自居了,进他的办公室也不敲门,这让钱多多心里很别扭。
许妍来到了他的办公室,往钱多多对面的转椅上一坐,开口就问:法院的事,你还要拖多久?
钱多多说,话不能这么说,,我又不是法院院长,能左右得了法院吗?
许妍站了起来,说,我听李俊峰说,你不愿意多加些钱,所以案子拖了下来?
钱多多心里直冒火,你以为法院是银行,有钱就行。他本来想说她几句,一想到儿子还小,便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说,晚上,我和李俊峰见面,你再等等,很快会有结果的。
许妍撇着嘴,说,那好,你抓紧点。转身走了出去。
开始,李俊峰以为钱多多不会掏钱,只好求助于陈菲菲,陈菲菲直截了当地问李俊峰,如果钱哥给了你钱,你一定能尽快搞妥?陈菲菲用了“一定”这个词。
一定。李俊峰十分肯定的回答。
通过几次接触,李俊峰看出来了,陈菲菲在钱多多的心目中,绝非“三陪”的角色,她时时刻刻在扮演着“第二夫人”。
确实,钱多多此生经历了不少女人,光老婆就娶了三任,还有包括类似于陈菲菲这样的准老婆似的女人。对于女人,他是即真心又存着戒心。真心,凡是漂亮的女人,他都想付出真心,都想纳出怀中;戒心,他对所有爱他的女人,都存在着警惕,他觉得漂亮的女人准是奔钱来的,因为他实在长得不怎么样。
可是,陈菲菲却让他刮目相看。换句话说,陈菲菲与他以前遇到的女人都不一样,起初,他也只是把她当作消费的对象,相互满足各自的需求后,就可以分手了。而陈菲菲在满足他的性要求同时,不断地变换着角色,有时像情人,有时像老婆,有时母亲,又有时像女儿,每次角色变换的时机都恰到好处,特别的有灵性。
钱多多开始有些离不开她了。菲菲是个难得的女人。
陈菲菲开始没想和钱多多保持长期的关系,她只想在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前,有人养着她,供她吃喝玩就行。第一次接触,她就对钱多多说,我有男朋友。钱多多说,有男朋友好啊,有男朋友,你就不会缠着我。此番对话充分反映了两人的心境。随着两人交往的次数增多,陈菲菲慢慢发现,钱多多其实挺可爱的,不但有钱,还会体贴人。有一次,陈菲菲生病了,钱多多知道后,连夜赶到她的住处,将她送去看医生,还在身边守了一夜,这是很多的已婚男人做不到的。
男人能这样,实属少见。陈菲菲想。
钱多多重视陈菲菲还有另一层意思。陈菲菲不会把钱看得很重,她觉得一个人钱太多了肯定不幸福,没有钱也肯定不幸福,所以,她既需要钱,也不想太多的钱,按她的意思,就是她需要什么,能有什么就够了。
钱多多给过她一张银联卡,里面有五万块钱,陈菲菲没有要,她说,我不需要用钱,缺什么,你帮我买就是了。
同是女人,心境却不一样。经历了许卉许妍两姐妹后,陈菲菲的做法更令钱多多钦佩。用心换心,彼此真诚相待。陈菲菲和钱多多通过一段时间的交往后,两人都有了相恨见晚的感觉。
钱多多对李俊峰说,既然菲菲都替你说话了,我就再给你五十万,至于你拿去干什么,我不管,我要的就是结果,两个星期内必须有结果。
钱多多想通了,一审胜诉并不等于官司就赢了,许卉还可以上诉,还有二审。绝不是天下的法官都能用钱买通的,他必须提前做好工作,他可以再支付五十万。至于李俊峰怎么做——怎样去疏通关系,怎样使法官站到他为他做事,他就不管了,他只要结果。
半个月后,钱多多接到了李俊峰打来的电话,告诉他法院的判决书下来了,他马上就送过来。
李俊峰到多多公司的时候,钱多多和许妍已在办公室等着他。拿到判决书,看到他们胜诉的结果,两个人兴奋不已。特别是许妍竟然乐得不停地大喊。
钱多多的脑子却很清醒的,他问,许卉上诉了没有?
李俊峰说不知道,估计她不会就此罢休。钱多多说,你要提前做工作,免得到时被动。
李俊峰点头称是。
许卉知道判决结果后,有些惊慌失措,她没有料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当陈飞扬对她说官司可能要输的时候,许卉还不完全相信,她认为有袁仲凯在背后支撑着,结果不应该坏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没过几天,应铁生又对她说,要做好思想准备,判决结果会很不理想。听了应铁生的话,许卉感到问题严重,当她再次向袁仲凯寻求帮助时,惊讶地发现,袁仲凯的手机变成了空号,家里的电话号码也更改了。
到底是怎么啦?
关键时候竟然没有人愿意帮她,孤独和恐慌让她感到异常的痛苦,她想还有二审,二审或许能还她公道。然而,许妍的电话使她彻底绝望了。
许妍说,你也许至今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输吧?告诉你吧,所有一切的操纵者就是我,包括钱多多,田亦夫,还有你的初恋情人袁仲凯,他们均参与了整个骗局——其实,从一开始,你就是输家。
许卉有了窒息的感觉,犹如被人推入了万丈深渊里。凶手不是别人,而是和自己同生共长的许妍,还有自己曾经爱过的人。
几年来,她与钱家费心尽心机的搏弈,最终演绎成同胞姐妹争斗,恋人之间相互欺骗,这样悲惨的故事该结束了。
许卉跌坐在沙发上,努力抑制住内心的痛苦。她决定不上诉了,她有了新的想法。
她把两个女儿送到母亲那里,看到母亲身体不太好,就说自己要去省城几天,然后说起两个女儿在学校的事,并说老师表扬了她们。母亲听了很开心地笑了。
回到住处,痛苦的心渐渐地平静了,她的想法更清晰了。她要做一件大事,一件足以了结自己心中怨恨的大事。其实,她在等待判决书的时候,不止一次有过这样的想法。如果官司输了,她一定会这样做,她觉得不这样做,不足以摆脱她心头的痛恨。下决心的时候,她万分的痛苦,然而痛苦过后,更激励了她行动的决心。
她给袁仲凯打电话,办公室一直没人接。她想问袁仲凯,他的心是不是肉长的。岁月流逝了,往事却无法消逝。和钱多多结婚后,她幻想着生活会像鲜花一样开放,没想到,痛苦黑暗的日子来得那么快,那么猝不及防。她认为自己很失败。
后悔已无济于事,一个个难以割舍的面孔又不断地闪现出来:母亲、两个可爱的女儿,还有令他咬牙切齿的钱多多,许妍,袁仲凯——她不想死,但这一步迈出去,就必须想到死,她知道此行又是一次赌博,就像十年前她用青春赌明天一样,不过,她不能再失败,再失败就是一条不归路,她是不会被押上警车的,她要毁灭的不仅仅是她个人,还有那个与财富紧密相连的钱鑫——许妍的儿子。
电话响了起来,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想了想,伸手拿起听筒,是应铁生打来的。田亦夫知道判决结果后,怕她想不通,打电话过来安慰她两句。
许卉说,你放心吧,我没什么。
接完电话,她随便弄了点吃的,然后关了手机,拨掉了座机的电话线,她要仔细推敲明天的行动方案。
42
田亦夫正和赵小茜商量着生意上的事,电话铃声他吓了他一跳,他抄起电话,话筒里传来了许妍失常的声音:亦夫,许卉绑架了钱鑫,你快来呀!
田亦夫满脸的惊愕,问,什么时候的事?
许妍道,刚刚发生的事,她把钱鑫带上了一座大楼的顶层。
田亦夫迅速地穿上外套,说,你别着急,我马上就赶到。他出门拦了一辆出租车,急速地向出事地点奔去。
正是晚间下班高峰,满街的人流车流,出租车刚转了个大弯,就被堵住了,田亦夫急得满脸直淌汗水。他想,许卉绑架钱鑫,明显是想逼钱多多,只要答应她的要求,许卉应该不会伤害孩子,孩子毕竟是无辜的。
半个小时后,田亦夫赶到了大楼的前广场,广场上聚集了很多的人,有警察在维持秩序,还有消防警在铺着大气垫。许妍被两个女警搀扶着,她的精神状态非常差,见到田亦夫后,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哭着说,亦夫,快想办法救钱鑫,许卉想害死他。田亦夫安慰着她,然后大致了解事情的经过。
钱鑫是在幼儿园放学的时候被许卉接走的。幼儿园的老师误以为许卉就是钱鑫的妈妈,没有任何怀疑地将钱鑫交给了许卉。钱鑫离开幼儿园后发现不是妈妈进,已经晚了,许卉把他带上了大楼顶层的平台。她用手机给许妍打了个电话。
田亦夫问许妍,许卉提出过什么要求吗?许妍说,她要我把她的财产还给她,否则,她就和钱鑫同归于尽。
你就答应她吧,救孩子要紧。钱财散尽还复来,钱算什么东西?田亦夫说。
许妍说,现在她又反悔了。她要我不准报警,警察的出现使她情绪很不稳定。
田亦夫想了想,对警察说,我上去见见她。警察了解了他和许妍以前的关系后,经过紧急的协商,同意田亦夫上去见许卉。上去之前,田亦夫向楼顶监视的警察询问了上面的情况。监视的警察通过对讲机告诉他,到目前为止,许卉还没有做出伤害孩子的举动,不过他提出要见钱多多。
田亦夫问许妍,钱多多知道吗?
许妍说,他正在来的路上。
田亦夫到了楼顶平台,看见警察已经把许卉逼到了平台的角落,许卉只要一转身,就可以将孩子扔下楼去,情形非常危急。田亦夫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场景,但是,他全然没有了紧张的感觉。他往前走了几步,对许卉说,许卉,我知道你为什么绑架孩子,你有什么想法,现在可以提出来,他们会尽力满足你的愿望。许卉,我希望你保持理智,你知道孩子是无辜的,千万不要伤了孩子!——
许卉没有回应,但看出她有些心动。
田亦夫继续说着,——也许,你是被逼无奈才做出这样的错事,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停止犯罪,放过孩子,为自己留条的生路!
是的,我知道我的行为是在犯罪,可是,他们的行为难道就不是犯罪?我提醒过许妍不要报警,她不听我的劝告,她只能付出代价了。许卉的嗓子有些哑,可说出的话字字清楚。
田亦夫说,计卉,不要做傻事,你还年轻,今后的路还很长,千万——
许卉打断了田亦夫的话,她说,今后的路?我还有今后的路?我的路全部被你们堵死了,我之所以走上这条不归路,完全是让你们给逼的,明明理在我这边,法官却向着有钱的人,许妍不是想要钱么?我就让她变成个穷光蛋。
钱多多终于赶到了。
田亦夫将他拉到一旁,对他说,你要尽量答应她的要求,等她情绪稳定下来再想办法。
没等钱多多说话,许卉先出声。她先是哈哈大笑,然后说,钱多多,看见了吧,你儿子在我手里,只要我抱着他往下一跳,你应该知道结果是什么了吧——
钱鑫看见钱多多后,拼命地挣扎喊着爸爸,声音凄惨。
钱多多的身体晃了晃,田亦夫扶住了他,田亦夫看见他的眼睛红了,他大声喊着,许卉,你别难为孩子,有什么事和我说。
许卉又笑了,笑容其实非常凄惨。她说,我现在已经不想说了,你不是把儿子看得比命还重要吗?今天我就成全你,让你亲眼看着你的儿子变成肉饼。
就在大家愣神的空隙,许卉抱着钱鑫纵身跳了下去,伴随着两声沉闷的响声——
田亦夫的心头一紧,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钱多多的身体瘫了下去,一直拿在手里的三星手机掉在了地上,电池和机身分成了两片——
当田亦夫扶着钱多多来到楼下时,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已经被白布掩盖上——
许妍被两个人扶着,双目直直地看着两具尸体,看见田亦夫和钱多多,仿佛不认识似的没有任何的反应。
在医院躺了几天,许妍挣扎着离开医院,来到母亲许丽华的住所看望她。许丽华的身体有所恢复,气色比前些日好多了。许妍为母亲煎好了中药,默默地放在她的面前。
这些天,许丽华内心有一种莫名的恐惧与紧张。
许卉说去省城两天,可是一个星期过去了,她还没有回来,也没有任何的音讯。头两天,她还没有想得太多。这两天,依然没有许卉的消息,而且手机也关机,许丽华开始担忧起来,非常害怕她会出什么事。
所以,她要许妍尽快找到许卉,她要和许卉说话。
进门后很少说话的许妍,脸上突然掠过痛苦的表情,迅速地躲开了母亲询问的目光,将头扭向一边。
许妍的表情使许丽华的心揪了起来,她焦灼地望着许妍,问是不是许卉出事了——
许妍点了点头,痛苦说,许卉跳楼自杀了。
整个房间的空气似乎凝固了起来,许丽华怔怔地看着许妍,随着泪水的涌出,她大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是你害了她呀!是你害了她!
妈,是我害了许卉,我有罪!我有罪!
许妍的脑袋麻木了,神经麻木了。我有罪,我有罪——嘴里不停地说着这三个字。此时,也许只有仁慈的上帝,才能够真正救赎她那颗忏悔的心灵了。
许丽华发现她的目光不对,想安慰安慰她,许妍却狂笑起来,许丽华上前制止她,她根本不理会他,一个劲地大笑——
许妍疯了。
一个星期后,许丽华打电话给田亦夫,许丽华说,许妍住进了精神病医院,情况比刚进来时好些,希望他有空带着田野去看她。
田亦夫犹豫着去不去?赵小茜说应该去的,她毕竟是田野的母亲。
田亦夫带着田野去了。一路上,田亦夫对许妍的结局既不怜悯,更不悲伤;反而有一种解脱的感觉。是的,随着孪生姐妹故事的结束,田亦夫又重新找回了自我,因家庭婚姻变故而滋生的许多**,如今变得异常的淡薄,赵小茜说得对,平平淡淡的生活才是平常百姓应该过的日子。
半年以后,许妍和钱多多离了婚。许妍离婚是对的,现在钱家根本没有了她的位置,她必须接受残酷现实。
许丽华得知,钱多多离婚后,旋即和陈菲菲结了婚。听说陈菲菲是带着钱多多的血脉走进钱家别墅。
知情人透露,陈菲菲怀的是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