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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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结局早有预料，这件事情憋在心里多年，每过天便难受分，日复日的煎熬真的很难受。

这辈子做了很多善事，但这件就足以把彻底打落深渊，在这人世间功能抵过，但善却不能抵恶，善就善，恶就恶。

恶人也许会做善事，但真正的善人不会做恶事，也许从根儿上就个恶人。

裴朱氏看着素来不惊不慌的裴郅面色隐隐狰狞，淡淡地笑了笑，「你想杀了我，我理解你，但不建议你这做。我虽然不打算活下去，但裴郅，我这个人不值得脏了你的手。」

也许愧疚也许害怕，这些年从来没关注过这个继子，看着总能想起萧如双来，想起最那刻投来的目光。

裴朱氏抿了抿唇，上头的口脂有些花了，深点浅点的，从袖中将早便准备好的瓷瓶取了出来，慢慢揭开了盖子，「我自己走，也免得叫你平白多担个弑母的名声。」

这些经年往事早不可查了，哪怕有个王嬷嬷，谁会信这些事呢，出去也不过又叫满京上下看场笑话罢了。

裴郅还来不及反应便举着瓷瓶将里头的东西尽数咽了下去，手上的白瓷瓶顺着裙摆落到地上滚了圈，最停在了供案下面。

服了毒！宁茴颗心微提着，又看了眼裴郅。

裴郅脸冷漠，连看了几眼也瞧不出名堂来。

「你倒选了个好地方去死。」阴着声，死得痛快，心里头却极压抑极不爽快，整个人都很暴躁，暴躁地想要直接拿着剑砍死这个女人。

裴朱氏倒在地上半撑着身子，笑了笑，「你好便好，在这地方死去也不亏我嫁进裴家这遭了。」

着话身子却突然个抽搐，嘴角渗出暗红色的血来。

比起待裴郅查出来叫生不如死，就在这儿在今日当着萧如双的牌位踏进鬼门关里去也好的了。

完这句话已费了极大的力气，手肘软整个人都倒在了地石板上，半喘气半咳血，心里头竟松快极了，「死了好啊，死了好，人活着才受罪呢。」夜夜梦回的时候就在想死了也许就好了。

裴郅胸膛剧烈起伏，看了眼手上沾血的和田玉莲蓬发簪又盯着上头的牌位看了许久，裴朱氏的气息越发弱了，突地垂下头来，冷瞧了半晌撩开袍子走了。

走得极快，宁茴这边看看那边看看，裴朱氏却弱着声音道：「去，跟着出去。」

宁茴啊了声，裴朱氏的手指紧抓着地面，「以这个府里都你当家了，昕、昕儿那里，还望你、你多担待啊。」

宁茴目光微闪没有应的话，这时头却转出来个人影，身穿着蜀锦暗花流云大氅，不慌不忙地踱步出来，对着宁茴淡淡开口道：「你去看看郅儿。」

显国公的突然出现叫怔，如此倒点头道了好，末了又看了裴朱氏眼才追了裴郅出去。

刚跨出内里的门就看见躲在外面咬着牙泪流满面的人，宁茴脚步微顿，拎着裙摆跑了出去。

青青草原惊了声，「时候来的？」

宁茴弱弱地应了声，「……不、不知道啊。」

青青草原疑惑地看了眼，幽幽地躺在坑底叹气，人啊真复杂的很。

宁茴走远了，躲在外面的人捂着嘴蹲下身子，含着泪水的眼睛里满满的惊惶茫然，无措的很，里头却又响起了细微的话声。

「听、听全这些事你有些感想？」裴朱氏躺在地上虚瞧着眼前的男人，有些费力地问出了话。

显国公双手背在身低垂着目光淡漠地看着，「没感想，只有些惊讶。」

的声音如既往，连音调都没有升降，平的像条笔直的线，没有丝毫的起伏。

裴朱氏怔然，突地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心口绞痛喉间猛地涌出血，

的视线渐渐的模糊起来，「裴敬啊裴敬，我亲手害了你的结发之妻，你居然没感想？哈哈哈……」

显国公蹙着眉头，不很明白这又干，缓缓道：「你当年害人如今偿命，也理所应当。」

裴朱氏听着的话颗心空的厉害，这些年常在想，裴敬这些年放浪形骸理应还惦记着萧如双的，惦记着当年那个堪称风华绝代的女人，到现在才算明白，不惦记着，压根儿就没惦记过任何人。

这个男人块冷玉，里面都容不下的。

看，猜对了，就死在面前也依旧这副表情，裴朱氏怔怔地看着，心口疼的厉害。

眼中蓄着的泪水还掉了出来，也不知道疼的还悔的，总归难受的厉害。

「裴、裴敬，你爱过人……吗？」哆嗦地问出这句话，再没了丁点儿力气。

显国公看着，冷静的，淡漠的，无情的，没有回答。

裴朱氏泄气地落下搭在腹前的手，时间祠堂里安静的连根落在地上都听得见。

心里翻涌着无尽的痛苦与悲愤，眼泪混着嘴边的暗血又哭又笑，羡慕萧如双与的结合，嫉妒萧如双与恩爱，同样的也自豪，自豪自己选择男人的目光，自豪这个男人的深情，但现在告诉不这样的。

没有深情没有恩爱，这个男人甚至没有基本的喜怒哀乐，这个人连自己都不爱，怎爱别人？

切的切全都强加在身上的虚无，这些年的坚持都妄想，这些年的自我安抚都笑话。

的这半生真真正正的场空。

「哈哈哈……」裴朱氏仰躺在地上，目光里尽空虚，手指着，「我竟然为了你这样的人，竟然，竟然因为你这样的人变成了年幼时最痛恨的女人。」

信念的瞬间崩塌让有些癫狂，「裴敬啊裴敬，这世上怎有你这样的人？」

显国公低眸看着，依旧平静，「你应该问，这世上怎会有你这样的人。」

裴朱氏低弱的笑声叫这话戛然而止，狰狞的面容缓缓平静下来，的呼吸越来越弱越来越浅，怔然，的对，这世上怎会有这样的人。

显国公的目光从裴朱氏身上移开，落在祠堂里萧如双的牌位上，看了好会儿又虚落在供案上，不话，裴朱氏也只半口气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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