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许君月

第2章 许君月

今天的雨也不知是从何时便开始了,是凌晨,是初晓?没人知道,只知道今天的雨一下便淅淅沥沥停不下来了。

出了京都,驾车往南面走上一段,花不了多少的时间,只消片刻便可来到一处郊外。

郊外的风景没有多大出奇的地方,只有一条小河,河水不深,因为落雨的缘故也没了往日的清澈,只是及膝深的河水今儿愣是看不见底。

河畔有一间小亭子,亭子很小,容不下几个人,三两人便足矣,若是再多,这雨就遮不住了。

但好在精致得不错,虽用料简单,但做工精美,平时也少不了有人用心的修葺。

只是这么个小地方,今天却来了两个大人物,一个正是秋镇雄的二儿子,威武军团左军参谋秋霜凉,另一个则是当今皇上的小女儿九公主许君月。

如果说这个地方非有什么特别之处的话,便是这连绵一片的柳树。

珠印先移,露垂寒榭。

雨水顺着小亭青瓦落下,是串成的珍珠盖头,没有了九公主的身份,小家碧玉,就如一个普通待嫁的姑娘,闭着眼睛,淡淡的画眉静静看着亭外的雨景。

“轱辘轱辘……”

马车的声音渐渐靠近。许君月听着周围的一响一动,是什么爬上了新芽,是什么落入了水中。

“轱辘轱辘……”

一架马车渐渐从雨幕中露出身形。许君月轻轻动了动眼睛,但始终没有睁开,双手在藏在袖中,尽力掩藏自己的情绪。

“轱辘轱辘……”

马车停在了小亭旁边。终于,她还是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不争气地睁开了双眼,转过身直勾勾地盯着近在咫尺的马车。

“哗”

一把油伞从马车中探了出来,秋霜凉撑着油伞,卸了一身的红油粉面,换上了一身的白袍劲装。

他知道,他的父亲更喜欢这样的自己,也许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有心去讨得一点父亲的欢心吧。

“你还是来啦。”许君月赶到亭边,但终究还是停下了脚步,她的语气没有伤心,没有高兴,倒是多了预期之中的成熟。

“五年了,你每年都来这里,你到底要逃到什么时候?我知道秋将军的死对你有很大的打击,但时间已经过去了,你应该开始新的生活,不要再浑浑噩噩了。”

“我已经等了你五年了,你知道我还有多少的青春可以等待吗?”许君悦近乎哭了出来。

当年秋镇雄将军就是以和九公主定亲为由将秋霜凉支了回来,秋霜凉还未进入京都就听闻秋镇雄将军的死讯,结果,秋霜凉逃婚了,消失在了整个京都。

九公主当着所有大臣的面,当着天下人的面丢了面子,但她不在乎,她深爱着秋霜凉,她也知道秋镇雄将军的死对他的打击有多大,她理解他。

听闻秋霜凉失踪了,许君月满世界的找他,但始终没有找到,许君月快疯了,就在感觉整个世界都要崩塌之时,秋霜凉又出现了在大家的面前。

秋霜凉再次第一次出现在大家面前正是一个伶人的模样,许君月本以为那个秋霜凉再次回来了。

她兴冲冲地去找他,但此时的秋霜凉变了,以前的秋霜凉见面总是一句“小生这厢有礼了。”但现在,秋霜凉变得冷漠了,逃开了所有人,专注于那小小的舞台。

最开始,许君月总是耐心地陪伴着他,希望他能有所好转,第一年如此,第二年如此,第三年也是如此,但渐渐,许君月耐不住了,就如同现在这样。

秋霜凉看来许君月一眼,轻轻将油伞往前压了压挡住她的从视线,也挡住自己的视线,只是看着脚下的小路,默数石板的数量。

来来回回已经几年,石板只有那么几块,还是他亲手铺的,他哪能不知道石板的数量,十九块,正是五年前他的年龄数。

雨水从伞后沿滴落,正好打湿了秋霜凉的脚后跟,他走得很慢,就如同上刑场的犯人,每一步都是多活一秒的希望。

“都进了亭子为何还将伞具撑着,亭子本来就小,莫不是你想将我挤出去?”许君月钻进了秋霜凉的油伞下,油伞本就小,这样一挤两人直接贴在了一起。

“怠慢公主了,还望公主恕罪。”

秋霜凉收起了雨具,将其立在了一旁,抬头一望,小亭内已经准备好了祭品,倒是和前几年准备的一模一样。

记得秋霜凉每年都是准备的一样的祭品,第三年的时候,许君月就提前准备了祭品,但她准备的祭品太过华丽,说是祭品,倒不如说是喜宴,结果秋霜凉直接将许君月准备的祭品打翻在地。

那一年,许君月第一次对秋霜凉大发脾气。

今年,许君月还专门学过祭祀的规矩,而且准备的也不再是什么贵重之物,规矩学会了。

案上准备的物品也是和秋霜凉的一模一样,没办法,每年秋霜凉准备的祭品都是一成不变的。

秋霜凉看着摆的整整齐齐的祭品,倒是没有再次将其打翻,只是又从随身的篮子中拿出了自己准备的祭品。

和往年一样,都是一些平常百姓的物什,要说什么特殊的就算那瓶汾酒了。

秋镇雄生前好酒,但由于身居威远大将军的要职,秋镇雄将军不得不严格要求自己,从不偷闲,只有真正有了闲时,才会小酌两杯。

他不贪杯,不贪贵,平常小酒,两杯便足,还说什么“平常小酒最易得”。

秋镇雄将军战死沙场,甚至尸体都没能寻回,听说朝廷为其立了一处衣冠冢,但现在秋霜凉已经离职,落了寻常百姓,那处地界他进不了。

若真要论他的身份,进入那处倒也没有丝毫不妥,甚至许君月将军也有意带他进入,但秋霜凉却拒绝了,那本就只是一处衣冠冢,还是他人立,何处不可拜。

秋霜凉拿出灵位,小酒满上,敬一杯,喝一杯,跪地磕了三个响头便起身离开,许君月准备的祭品他也不再看一眼。

“秋霜凉,我恨你!我恨你!”

雨仍在下,也从未停,淹没了人的哭声,没人打开珠帘,却有人带来了雨季,谁落下的新娘,坐在雨中的花轿,看不见新郎转身时触碰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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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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