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五十八章[08.04]
沈清月扭头看过去,「我三表哥?他去翰林院了?」
「不是,是翰林院回来的路上,在一家书斋里遇到的。」
顾淮将书斋的事情告诉了沈清月。
沈清月不懂什么那本书有什么珍贵之处,但她知道,那本书出现的有些蹊跷。
顾淮顺便又说:「你外祖父与我提过一次,他好像也在查永恩伯府贪污的案子。」
沈清月眸子一瞪,道:「我外祖父也在查?!」
顾淮点了点头,道:「是的。这事儿我没有与他提过,不过这也不是他主要查的案子。」
前一世顾淮娶了胡小娘子,与胡阁老为同党,他入翰林院不过四年多,升迁极快,且在不到第五年的时候,永恩伯府便经顾淮之手,被抄了家。
沈清月记得,永恩伯府被抄家的事,好像和舒家没有什么关系,若是和舒家有关系,舒三去买书的事,倒算不上巧合了。
她问顾淮:「你是觉着有人指引三表哥去的?」
顾淮点了点头。
沈清月心里打鼓,她道:「我明日差人去舒家问一问……我舅舅、舅母一向谨慎,家风也严,三表哥不至于粗心大意着了人的道儿吧。」
顾淮道:「我派了福临去书斋问书的事情去了,明儿就知道了。」
沈清月稍稍安下了心,顾淮做事细致又可靠,有他在,她一点都不担心腹背受敌。
晚上,两人照常用膳洗漱。
顾淮看得出来,沈清月对他态度好转,但他也不会现在就去激她,他知道她是个谨慎的人,徐徐图之才是上上之策。
他的进退有度,也的确让沈清月感到很自在,丝毫没有逼迫感,即便同床共枕,她也不担心他会在夜里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这是信任,也是默契。
次日,福临回来给沈清月传话,说书斋的书是个陌生的穷酸读书人卖进去的,因为难得,书斋老板想着好些人记挂这本书,便收了。罗妈妈也从舒家回来,告诉沈清月说,永恩伯府从前要和舒家说亲,被舒家婉拒过。
沈清月基本上可以确定了,永恩伯府就是打上了舒家的主意,谢家正一步步地诱着舒三进圈套。
她写了信给舅母罗氏,讲清楚了事情经过,还让罗氏仔细提防舒三身边引他去买书的人。
罗氏下午才派了人过来回沈清月的话,说她查出端倪了。舒三身边近日多了一个舒家族学里族亲的一个远亲的亲戚,这书生倒不是在舒家族学读书,但常常赖在舒家族学里和哥儿们一起玩耍,因他落魄可怜,受了人冷脸,叫舒三瞧见了,舒三替他出过一顿气,便有些护着他了,带着他四处走了一段日子。
这书生倒是会做小伏低,他在舒三身边从不争抢出头,只替默默替舒三办事,《雅闲集》就是他告诉舒三哪里有卖的,虽然出了些差错没让舒三买着,但是舒三见他话没说错,还真有几分信任他。
罗氏让沈清月不用担心,有她盯着,舒三出不了事儿。
沈清月料想舅母能教导好三个表哥,也不是个简单的人,便没再担心,等顾淮下了衙门,也将此事告诉了他。
她还说:「谢家还真是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舒家不想跟他们做亲,他们还死皮赖脸的巴结上去,这哪里是结亲,简直是结仇。」
顾淮冷笑不语。
沈清月想起张轩德私藏过谢君娴的画像多年,便摇着头道:「……总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张轩德爱慕谢君娴多年,爱而不得。
顾淮听出些意思,就问她:「你在说谁?」
沈清月眼神微闪,道:「我说张家的人。张家巴结谢家,就像谢家巴结舒家一样,张家兄妹两个,也算十分谄媚。要我说,这两家人真是像一家人。」
顾淮若有所思。
沈清月又皱眉道:「不过这只是永恩伯的主意吧,我瞧着谢君娴还是有几分傲气,不见得会同意。谢家怎么敢行险事?」
顾淮言语冷漠:「必定是她自己答应了。她真不同意,还有死路可走。」
沈清月心想,如果是家里人逼着她嫁给舒三,其实还可以忍一忍,要是逼着她嫁给张轩德,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但这话她不敢在顾淮面前说,就目前而言,顾淮还是有些「小气」的,恐怕他听不得这种话。
夜深露重,两个人歇息的时候,顾淮在想「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句话。
他突然想起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刚听张轩德说沈清月心悦他,结果沈清月压根都没认出他来,还有那荷包,到底是谁送的?沈清月为什么要大费周折送一个荷包出去?这样容易留下把柄的事,不像她的作风。
次日早上,顾淮醒得早,他洗漱过了,在厅里吃完饭的时候,难得和几个丫鬟主动了说,他问夏藤:「你们都是自小在夫人身边长大的?」
顾淮长相冷峻,做了几年教书先生,骨子里越发有不怒自威的气质,夏藤和春叶连忙停了手,紧张地低头齐声道:「是。」
顾淮同她们道:「你们给我讲讲去年春天的事。」
他先看了夏藤一眼,夏藤脑袋埋得更低了,就如实道:「去年春天……奴婢没近身伺候夫人,原先近身伺候夫人的打发走了一个。」
春叶小声地道:「就、就只剩奴婢近身伺候夫人,去年春天……夫、夫人……」
这两个丫鬟平日瞧着大大方方,今日说话磕磕巴巴的,顾淮起身吩咐春叶道:「你跟我来。」
夏藤如蒙大赦在厅里收桌子,春叶小心谨慎跟在顾淮后面。
这是顾淮头一次主动跟丫鬟们说话。
丫鬟们在沈家也见过不少主子,但一两个月还摸不清脾性的,顾淮是第一个。
春叶压根就没怎么见顾淮笑过,心里很没底,她很怕说话分寸拿捏的不好。
顾淮一边往外边走,准备坐马车去上衙门,一边面无表情地问春叶:「去年春天,夫人送张家郎君荷包的事你还记得吗?」
秋风一吹,春叶有些冷,但她不敢说,缩着肩膀回话道:「……奴婢记得,去年那个荷包,原是要送、送给您的。」
顾淮双足一顿,脑袋略微往后一扭,问道:「送给我的?」
他不解,春叶也算沈清月的心腹丫鬟,怎么会不知道沈清月的计策?她难道不知道荷包并非送给他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