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二章 负鼎之愿

第二二二章 负鼎之愿

宴心迫切的想要得到一个真相,她不想被蒙在鼓里成为别人得到目的的利剑。

她不顾身后路芒的询问,横冲直撞地来到了沐莞卿的官邸前。

沐家府邸在驿馆隔了三条街的地方,府邸的牌匾是陛下亲自书写,那四个金灿灿的大字是——不让须眉。

从天榆开国以来,没有哪位权臣能够得此殊荣,沐莞卿胜在自己是女儿身,同样也败在自己是女儿身。

胜是因为她毕竟是个女子,陛下能够用她来制衡朝堂,败是因为女子摄政毫无先例,她如今有多少荣耀自然就背负了多少骂名和指责。

这会儿还有另外一辆显眼的马车正停靠在府前,宴心并未关注,直接与管家谈话。

这沐府的管家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子,低眉顺目,恭敬有加。

“我乃骠骑大将军之女柳宴心,要见你家大人。”宴心自报家门,想看看管家的态度,从而分析沐莞卿的想法。

这女管家依旧低着头,做了个请的姿势道:“原是柳小姐,我家大人上朝还未回来,您可先来前厅用茶。”

如此简单?

宴心还以为沐莞卿不会想要再见她呢。

“那是谁?”

与路芒一同跨进沐府的同时,宴心还是忍不住指了指门口那辆华贵的马车问道。

“那是闻人一笑阁段小郎的马车,我家大人离京之前曾送给段小郎一手谱曲,今日段小郎是来回礼的。”

管家并未想要遮掩什么,对于宴心的提问她给予了全部的尊重。

“那他怎么不进去?”

宴心是知道段小郎崇拜着这位女官大人,可就是不明白这位女官大人又是什么想法,竟然让这位蓝颜知己等在冷风当中。

“段小郎君毕竟是清倌,大人不在府上我等不敢随意放行。”

这女管家的答话听上去没有半点感情,想来应该是个中立之人,沐莞卿选她这样的女子做管家也正好应征了她的处世之道。

“原是如此。”

沐莞卿没有刻意回避谁,也没有看不起任何人,更没有要做戏给谁看,表面上倒还是坦荡。

宴心这才刚走进去两步,沐莞卿的的轿子就已经到了门口,她便又折了出来候在门口,这会儿段小郎也随之下轿迎接。

撩开车帘的同时,沐莞卿见到她并不意外,反而笑了笑问道:“这不是柳小姐么,找我何事?”

“小事罢了,关于完颜旧进一案有点不明白的地方。”

此处人多眼杂,她不便开口,只能随便找了个不会让人怀疑的由头。

在沐莞卿审过完颜旧景之后陛下就给予了决断,她毕竟是阿善部的人,出兵之前不宜妄动俘虏,所以陛下就将她换了一处地方羁押。

宴心也正好借题发挥。

“见过女官大人,我今日前来是来回礼的。”

段小郎今天穿的倒还算是隆重,不像是平日在闻人一笑阁的装束,就连语气也硬朗了三分,从此处可见他对沐莞卿还是较重视的。

就是不知道秦淮被禁足的事他有没有耳闻……听到之后又会不会难过……

想到秦淮后宴心又有些伤身,按照她那骄傲的性子,遇到这种事也不知会如何应对,万一她沉不住气闯了祸,恐怕也在难有回旋的余地了。

“一并进来吧。”

沐莞卿没有特别的表情,自己先踏进了前厅随后吩咐道:“府上还有些君山银针,青池你去泡来。”

这是宴心第一次建沐莞卿身穿平常上朝时候的官袍,这官袍是经过改制的,原本朝堂要求她和所有的官员一样穿男装,可她却不依,硬是要求陛下下旨改进才肯上朝,而大多数时候她都穿着自己制作的官府,同样也没人敢追究。

席间宴心因为当着段小郎的面不好质问沐莞卿些什么,便只能压下满心的困惑,假装自己是来拜访的,硬生生的听着段小郎说了好些京城那些捕风捉影的小事。

这么看来这段小郎除了长相不错以外,好像并没有什么地方值得秦淮喜欢,宴心看不明白也不敢点评,是能在心里胡思乱想。

一盏茶的时候之后,段小郎才找回今日来的重点,他打开一幅画卷奉于桌前。

“这一幅画是天榆的山川湖泊,但我难得出去京城,所以所思所见也就只有这些,若是有不对之处还请沐大人指出。”

这画嘛只能说是中规中矩,确实比同龄人精妙,但是又远不如画坛大家,反正挑不出纰漏,但也夸不出来。

沐莞卿并未点评些什么,只是应和道:“众人看云,所见皆是不同,我又怎么能说你画的不对呢。段小郎君有心了,这画我便收下了。”

或许是因为宴心在场,这两人的对话与动作都是符合礼制的,而且眼神的碰撞过程中也没有旁的情愫。

宴心现在能够肯定,这两人应该只是好友罢了。

“其实今日前来我还有一件事想问。”

段小郎寒暄了良久,终于说到了正题上。

沐莞卿也提起了一抹笑意,好像早有预料,“是关于公主?”

对于沐莞卿的洞察力,段小郎无话可说,只是找了个听上去还算合适的缘由。

“我们闻人一笑阁曾经蒙受公主大恩,竹青炽阁主对这件事十分忧心,便让我来打听一二,若是您有不便之处亦无须告知。”

段小郎的应对进退有度,明面上是想知道,但又没有别的意思,叫人不好拒绝。

沐莞卿抿了口茶,似乎并不是很喜欢这茶的味道,又放回了原位答道。

“证据不足,延后审理了。”

宴心忍不住了,想到之前的托付,不由多了句嘴:“那您以为结果会如何?”

听到她出声,段小郎也有些惊讶,但并未认出宴心曾经跟着秦淮进出过闻人一笑阁。

沐莞卿无法告知她这件事之后的进度,只是就事论事道。

“皇家的事不是为人臣子的能够妄议的,只是李家的人原本是求情,可一夜之后就变成了落井下石,也是难办得很啊。”

李家也就是驸马那一族,求情确实合乎常理,但落井下石应该是受人指使,而指使之人除了秦玄琅不会有第二个。

“我明白了,那今日就不打扰二位畅谈了。”段小郎得到了答案便要告退,起身之时也没忘了与宴心打招呼。

可现在这个时候,宴心只想要知道,若是秦淮真的有事,段小郎会不会伤心?

秦淮这么多年对不起的人、得罪的人都太多了,但她唯一真心相对的人却只有段小郎一个。

若是秦淮真的回不来了,那么闻人一笑阁的雅座里,就少了一个真心对待段小郎的人。

就算是这样他也不会难过吗?

“青池,你去送送。”

沐莞卿注意到了宴心的出神,不由让身边的青池退了出去。

“世人总是这样,得到的时候不珍惜,失去了才会难过。柳小姐您呢,有什么疑问?”

她暗自感叹了两句,好像这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包括宴心的疑问。

“其实这一次来是想让您给我的疑问一些明确的答复。”宴心的神情漠然,真的害怕所有的事情会和自己猜测的一样。

沐莞卿笑了笑,似乎是让她做好心理准备。“但说无妨。”

“女官大人并不是临时起意辅佐三皇子,而是早就有了这门心思,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对吗?”

“我以为柳小姐会早些发现呢。”

沐莞卿的笑意更浓,直视宴心的时候完全没为之前的蒙骗感到不好意思。

是宴心想错了,没有人比沐莞卿更奢望权势,她一介女流走上这般高位需要付出多少代价,她怎么会允许有人把这一切夺走呢?

说她不愿意参与朝堂浑水是假,暗中探查局势找准时机才是真,要说审时度势,没有人比她更精明。

真不愧是天榆的第一女官。

宴心深吸了口气,继而在问:“太子的事也是你们动的手?”

“皇后娘娘没有办法下定决心,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帮她一把。”

既然事情已经被揭开,继续隐瞒也没有用处,倒不如坦荡承认,在这一点上沐莞卿还真是个君子。

果然是这样,宴心之前才想到,皇后毕竟是心疼太子的,太子多活一天就要忍受一天的煎熬,她生为母亲必定会一刀了结,又怎么会吊着太子的性命呢?

除非有人不希望太子这么快死,又迫切的想让局面变得紧张起来。

“柳小姐,这些事情都按照您的计划在一步步执行,只不过所实施的过程有了微妙的改变,不知您有什么不满的?”

沐莞卿站起了身,一步步走到她的身边,疑惑问道,同时也是在提醒她不可反悔。

可宴心又怎么会反悔呢?诛杀秦玄琅,铲除阿善部,这样一举两得机会她好不容易才等到,怎么能就此错过……

“我……”

宴心被问住了。

这所有的事情都在自己的计划之中,只不过过程里有人推波助澜而已。

她到底在不满些什么呢?

是被人利用成为了棋子?还是发觉了有比她自己更会洞察局势的人呢?

“柳小姐,不管如何你柳家都是天榆武将之最,您想要什么可以尽管提。”沐莞卿抚上了她的肩膀,加固了她的决心。

她定了定神,咬牙切齿。

“我要秦玄琅死无葬身之地,要他成为天榆人人唾骂的罪人,你们能做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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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氏有贵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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