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五章
徽媛看了说话的人一眼。
那人一副老实又憨厚的样子。
徽媛又看了原祚一眼。
他似乎完全没有觉得这人的开口冒犯了他,或是怎么样,见徽媛看过来还语气十分平淡的介绍了一句,「这是章龄之。」
章龄之此时也对着徽媛拱手行了个礼道,「在下章龄之,平时替殿下处理一些琐碎之事。」
徽媛知道这大概就是原祚的心腹或是左右手了,她也对他还了一礼道,「见过章先生。」
「行了。」原祚有些不耐烦,「你不是跟着镇北将军在西北长大么,怎么做起这些繁文缛节来还一套一套的。」
徽媛,「……」
你是看不起西北长大的还是怎么样?西北长大的还不许懂礼节了?
徽媛忍着心里的白眼,对着原祚笑得越发大方得体,「这些都是娘亲时时耳提面命的,徽媛不敢有丝毫怠慢。」
徽媛的娘亲就是原祚的姨母,原祚自然不会再说什么,他看了徽媛一眼,然后便一言不发的继续走在前面了。
刚刚疑似被人嘲讽了一顿,这次徽媛自然不会再开口说话,两人一直走到了刑房的门口,听着里面似乎传出隐隐约约的痛呼声,原祚才停了一下,转头对着章龄之说道,「你先带着她去旁边房间等着。」
京城审理一般案件有刑部,重大案件及高官皇亲有大理寺,所以这个专门辟出来的典狱司并非审案之地,而是关押案犯之地,在民间百姓的传说中进了典狱司的人只有躺着出来的,没有竖着出来的。
不管这些传闻是真是假,典狱司绝对是个人人避之不及的地方,所以对于这里的刑房徽媛自然是半点兴趣也无。
因此原祚的话一说完,徽媛心里就松了一口气,她忙不迭的看向章龄之,甚至往他那边移了几步。
章龄之只觉得自己的脖间似有凉风吹过,他讪笑着往后退了两步,又看了原祚一眼,才对徽媛说道,「姑娘请随我来。」
原祚看着徽媛亦步亦趋的跟着章龄之的样子顿时就觉得十分碍眼,等见两人进了屋子,他突然又说道,「算了,想来大将军的女儿定然也不在意这些,你还是随我去看看吧。」
「……」
徽媛努力让自己的笑容不要太难看,她缓缓的转过身,对着不远处的原祚,语气十分温柔的说道,「这……怕是不太合适吧。」
章龄之看着原祚面色不善的样子,知道这怕是自家殿下心里哪里不舒服了,他几步出了房门,走到原祚的面前道,「沈姑娘毕竟是个姑娘家,还是属下陪殿下进去吧,殿下让人在门外守着,想必也没人敢冒犯沈姑娘。」
原祚看着章龄之,对方笑得一脸憨厚,仿佛句句都出自真心,他又看向徽媛,徽媛就站在门口半转着身子,一脸虚假笑容的看着他。
原祚眉头皱了皱,最后对着徽媛说道,「罢了,你看着胆子也不大的样子,还是好好的在这里呆着吧,等我出来了再送你回府。」
「徽媛谢过表哥。」徽媛对着原祚福了福身子,一转身就毫不犹豫的关上了房门。
原祚看着紧闭的房门,拧着眉看向章龄之,「她这是什么意思?」
章龄之露齿一笑,十分老实的样子,「沈姑娘大约是害怕吧。」
原祚眉头皱的更紧,似乎有几分不满,「没想到在西北待了这么多年,反而胆子越来小了,还不如小时候呢。」
章龄之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面,嗯,今天这双鞋这黑色黑的真好看。
害怕的沈姑娘此时正待在典狱司的一间房间里打着瞌睡,这场景不管是任何人听了,恐怕也不会把她和「胆小」两个字联系到一起。
这也不怪徽媛心大,实在是昨晚没睡够,本来她还打算请安回去之后就补个觉的,结果硬生生变成了京城一日游,如今又变成了典狱司一日游,她在房间等了一会儿后见始终没有人进来便觉得困意一阵阵袭来。
只是这里是原祚他们平时议事的房间,里面除了桌椅,连张小榻都没有,徽媛就算瞌睡的不行,也只能是用手撑着脑袋,头不停的一点一点的。
就在她觉得再这样下去他脑袋恐怕要被磕坏了的时候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声惨叫。
徽媛一惊,这下脑袋直接磕到了桌子上。
她「咝」了一声,也不顾不上去揉自己的头,而是立时就站了起来,推开门,问道,「怎么了?」
门口站了两个人,俱穿着一身赭红色圆领官服,腰间别着一把有些细长的弯刀。
面对徽媛的提问,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道,「无事。」
就在他们话音落下之后,那惨叫声又一次响起。
这叫没事?
徽媛怀疑的看着他们。
两人神色冷漠,仿佛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事,其中一人开口解释道,「这处离刑房比较近,姑娘若是害怕的话,我去里面说一声。」
那人说完也不等徽媛回答,和身边人说了一句话之后便转身去了刑房的方向。
刑讯逼供对于典狱司这样的地方来说似乎也算是寻常,只是徽媛虽然比起一般的闺中小姐在军中多混了些日子,但也不见得会喜欢听这种声音。
她见那人离开没一会儿之后里面果然没有声音再传出来,便对着留下的人点头致意,说了一句,「多谢,有劳你们了。」
那人侧了身,没有受徽媛的礼,而是低着头拱手对着徽媛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道,「职责所在,不敢担谢,姑娘若是无事,便先回房等着吧。」
他说完还补充了一句,「这是殿下的吩咐。」
徽媛,「……」
人都不在了,还要管自己在不在房间,徽媛顿时觉得这位表哥大约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大麻烦,且十分担忧自己会给他惹麻烦。
徽媛也不想为难下人,对着他微微笑了笑,便十分自觉的回了房间。
这样被吓醒,她总算是清醒过来了。
只是就这么十分清醒的干坐着确实十分无趣,徽媛坐了一会儿,内心便又生出了想要告辞的想法。
他们分明看起来似乎相看两生厌,这位表哥趁早让自己回去跟外祖母说清楚不是更好?
这么想着她便站了起来,又一次走到门口,想让外面的人去跟原祚说一下自己的想法。
她保证绝对不会在外祖母面前说他任何坏话。
只是她人刚走到门口,门便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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