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他如天,高高在上
什么是天,天高高在上,让人仰望。
天道无情,以万物为刍狗。世人对天却只能敬畏,不敢反抗。
对不凡而言,天生如天,不可亵渎,他只能等待宣判。弱者谈律法,面对高高在上的天,卑微的站着,保留最后的一点尊严。
“这俗世无人可欺我,下场只有一个,死。你还有三小时,可以选择逃跑,可以去完成未了的心愿,阎王让你三更死,你绝活不到五更”。天生冷冷淡淡,仿佛一条生命于他眼中如蝼蚁般草菅。
不凡自嘲一笑,虽然想到了结局,但在这一刻来临时依然难以接受,不过一个不大的玩笑,便要付出生命的代价,这代价未免太过于沉重。当初自己为何迷了心志,恶魔已离自己而去,却费劲心机回到恶魔身边,能怨谁?
“你就是个冷血无情,自私自利,为我为中心的无耻混蛋,你根本算不上一个人,只能算是个半人,半兽人。以野兽的行为法则生存,难怪你不能笑,不能哭,一个没有思想的兽人,又如何像一个伟大的人类,不同于动物最本质的区别在于没有复杂的感情。你不觉得悲哀吗?如果我是你,早跳入忘江,已江为墓,长埋于此”。既然逃不过一死,不凡干脆破罐子破摔,将世间最恶毒的话,膈应天生。他知道即便逃到天涯海角,以他神鬼莫测的能力,不过海角天涯,不如畅畅快快的享受这最后的三个小时。
天生很想笑,仿佛看到了跳梁小丑捶死的挣扎,可他却笑不出来,正如不凡所言,他如森林中的猛兽,天生带着嗜血的目光,也只有一种表情,冷淡,他与这个俗世格格不入,游离于尘世之间。
“怎么,认为我说的不对,有本事就给爷笑一个”。不凡反唇相讥,豁出了所有,胆大可包天,你是天又如何,我依然以唾沫星子相对。
天生突然如鬼魅包出手。刹那间传来不凡骇人惊闻的大笑,还想出口伤人,却难以控住自我,大笑声不止,即便他行动自如,以手捂嘴依然无济于事,一手指着天生,明明气愤难膺,却是大笑阵阵。
“你不是喜欢笑吗,那就笑个痛快吧”!不见天生有什么动作,已登树梢,如鸟轻盈,双手为枕,躺于树枝,潇洒惬意。而反观不凡,狼狈不堪,笑的死去活来,之后与地面亲密接触,滚过来又滚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在不凡看来,如隔三秋了吧!他已精疲力尽,干脆爽快的入睡,至少不用担心面临死亡之前的恐惧。
江湖包子铺。
是天生在这个俗世唯一割舍不下的地方。
婆婆正在准备晚饭,小丫头吴梓涵正在大厅画画,她上学三天,这是第一次学绘画课,小丫头特别喜欢画画,只不过她画的很抽象,除了能辨别是个人,少了鼻子和耳朵,甚至还没有手和脚,她却对此乐此不彼,沉浸其中。
“这是粑粑,这是麻麻,还有妞妞,这是我们的房子。还有婆婆,傻大个。呀,傻大个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每次都和猫咪一样没有声音”。吴梓涵毕竟是小孩子,免不了自言自语,突然见到消失了几天的天生出现,笑脸难掩。
天生尽可能的柔情,说了声刚回来。俗话说一物降一物,天生不惧令江湖闻风丧胆的惜花婆婆,唯一惹不起的人物便是眼前这位立志要当女侠的妞妞吴梓涵。她的要求天生几乎没有拒绝过。
“傻大个,这地上谁啊,你很少会带人回来”。妞妞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了,因为家庭变故,她比普通的孩子懂得许多。
“他欠我一笔债,我在想如何让他归还”。天生没有杀曾不凡,就凭他之前肆意的凌辱,就这么让他轻易死去岂不便宜了他,天生心中有了计较,至少要他百年,独善其身。
“他欠了钱吗”?妞妞天真的问。
天生摇了摇头。将话题带入了画中,对于自己的杰作,妞妞很高傲的点点头,说我画的。有爸爸妈妈,有婆婆傻大个,有蓝天白云,有花草树木,有属于他们的大房子,有养鸭养鸡的地方。尽管画作抽象,却将一个小女孩最美好的愿望展示其中。
“你不讨厌你妈妈吗”?天生不懂人世间的情感,妞妞既然知道妈妈抛下自己,独立过属于她的生活,为何能释然,世人欺我,我便让他生不如死,这是天生的人生信条。
若是一般人,绝不会揭露小孩子的伤疤,天生不懂人情世故,但也察觉到了妞妞的情绪变化,小丫头突然仰头对天生一笑,摇了摇头。她不怪。
我错了吗?天生第一次对自己的信念产生了质疑。
直到婆婆从厨房喊吃饭,见着天生,含笑点了点头,对于地上躺着的人,疑惑看向天生。
“你不是一直让我当什么苍生令主,我帮你物色了一个。他欠我一笔债,便用百年来归还”。天生指了指地上像只死猪的不凡。
婆婆瞥了眼做美梦,流哈喇子的不凡,庄重说道:“你知道苍生令主意味着什么?当年我独战九人与黄沙阵中九死一生。不是我小瞧他,苍生令主守护苍生大地,他还不够格”。
天生并不惊讶,相处了十年,他知道惜花婆婆曾经,更知道苍生令主当年的辉煌,他莫名来到忘川,又意外救了婆婆,天生的神秘,他的来历,即便江湖第一的惜花婆婆都难以望其项背。她知自己大限将至,曾不止一次邀请天生接手苍生令,可偏偏他志不在此。
“他当如何”?天生问。
“不说他神通盖世,入道之境宗师圆满显得遥远,入理之境大宗师岂是那么简单,接手苍生令,如果连入微之境宗师境都无,岂不是让人觉得我国无人。何况苍生令虽在我手,若是转交,还需国之重器点头。对于你,国之重器亦只能极力邀约,他,过了武学最佳年龄”。婆婆说的含蓄,却是委婉的拒绝。苍生令事关重大,即便地上的人天赋异禀,但能入国之重器法眼的哪个不是人杰,他在起步上,至少比别人晚了十多年。若是换算成武学最佳时间,他如今塑造根基,更是一条深不见底的鸿沟。
武学之境,以宗师为分水岭,入宗师即为一方枭雄,享千万人拥戴。而入宗师又岂是如此简单,有些人穷其一生都未曾摸到宗师的边缘。
宗师又分为三,入微之境,以小着大,如同带着放大镜看世界,看得细致;入理之境,三千大道,条条通罗马,这个境界已能融会贯通,用最简单的招式打出最大伤害,以叶伤人,不在话下;入道之境,已摸到天道的壁垒,借助天地之力为自己所用。
宗师之上则为神通,如孙猴子的七十二变,则是一种高深莫测的神通。
神通之上,是为长生,天下多少人为求长生而迷失自我。
惜花婆婆脑海中不由回忆当初和天生讲解武道的划分,说到长生,惜花也不禁露出向往神色,武道界一直留有传说,长生之境,寿命可达千载之上,万寿无疆。
还记得天生当时的神情恍惚,望着天空,幽幽道:“长生之上,还有仙道。仙道之上,则为永生。古往今来,唯神永生”。
可是神真的永生吗?当年混沌之劫,神还不是退避三舍,如果永生,又何须注入新鲜血液?天生终究没达到那个高度。但一个仙道,一个永生,已彻底震慑惜花婆婆。
“我是谁”?
“我从哪里来”?
“我要去向何方”?
……
天生是谁,他的前半生经历了什么,是那石头中蹦出的孙猴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