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娘亲和西宝
“方池州,管好你自己吧,好好抱紧徐九的大腿,别等着哪一天,人家有了更年轻英俊的小狼狗,一脚把你给踹了!”
薛姮说完,转身就走,方池州却忽然攥住她手腕将她拉到了身前,薛姮几乎是直直撞在了他胸口处。
他身上浓烈的烟味儿和从前一样,还有那熟悉的须后水的味道,他的心跳,蓬勃的,有力的心跳,他的气息,强烈的强势的扑入她的鼻端,他早已变了,面貌全非,可他却又和从前一样,一模一样。
薛姮的眼泪忽然汹涌而出,她攥紧了手,使劲的捶他,疯了一样的扑在他怀中,隔着一层衬衫,狠狠咬在了他心口处,她哭的浑身颤栗,整个人狼狈的不成样子,眼泪鼻涕都抹在了他衬衫上。
“方池州你是这个世上最混蛋的人,你是个混球,无赖,骗子,我讨厌你,全世界我最讨厌的人就是你……”
“是,我是混蛋,是无赖,是骗子,阿姮骂的对……”
“你凭什么这样对我,凭什么?我哪里对你不好?我缺你吃缺你喝了吗方池州?我没有钱吗方池州?你想要什么,我不能给你?我哪里比不上徐九,你为什么要她不要我?”
“阿姮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阿姮也是这世上最好的人……”
“最好的人……最好的人有什么用?你宁愿去睡一个寡妇你都不肯要我,方池州,我难道不如徐九吗?你看着我长大,你知道的,我到现在还是干干净净的……”
“阿姮,别说,别说这样的话。”
方池州忽然低了头,堵住了她所有自贬的话语。
其实,这不是他们第一个吻。
薛姮十八岁成人礼那一夜,她第一次喝了酒。
薛家准备了盛大的成人舞会,整个京都有头有脸的几乎都参加了那一次舞会。
舞会上,她自然是焦点中的焦点,多少公子少爷抢着要和她跳第一支舞。
她按照旧例和父亲跳了第一支舞,然后实在拗不过长辈的面子,和谢家的大少爷跳了第二支。
可是跳完第二支后,薛姮就发现,从来都形影不离跟着她的方池州,忽然消失不见了。
她顾不得其他,撇下所有的宾客四处找他。
最后是在最偏远的人工湖边,找到了他,他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身边散乱着好几个烟蒂。
薛姮到的时候,他仍在沉默的抽着烟。
她最初只是看到了他的背影,他面对着湖面而站,修长挺拔的背影,看起来却有些落寞和寂寥,薛姮当时心疼的不行,提着裙摆跑过去,轻轻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方池州第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就是立时掐了烟,而后,他转过身来看着小小的薛姮穿着漂亮的长裙站在那里,气喘吁吁的望着他,他第一次,逾了规矩。
人生若只如初见。
如果小小的薛姮和方池州,永远都留在十八岁,该有多好?
薛姮的眼泪缓缓落了下来,咸涩的液体弥漫在唇齿之间,方池州只觉得一颗心都碎裂成了齑粉:“阿姮,听我一次,好不好?”
薛姮含着泪轻轻笑了,她用力将方池州推开:“你以什么身份管我,我又凭什么听你的,方池州,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别再来干涉我的生活了,我不欠你的,你也不欠我的。”
方池州站在那里,江风吹乱他的短发,他望着自己守护了十几年的女孩儿,望着她痛,望着她哭,却什么都不能做。
他不怕她恨他,怨他,怕的是,真的就此两不相欠了。
薛姮说完,转身就走,方池州下意识的追了两步,可薛姮已经加快了步子跑远了。
他没有再追上去,看着宋翊迎上前,扶住她,不知是他看错了还是只是角度问题,薛姮好像靠在了宋翊的身上。
方池州倏然收回视线,他从口袋中摸出烟盒和打火机,取出一支烟含在唇角,他按动打火机,手指却在颤抖,竟是两三次才将烟点燃。
薛姮的身影再也看不到了,方池州抽完了那支烟。
方才所有种种,都是过眼旧梦,他仍旧要回到最肮脏的现实中去。
可他不能停步,也不能回头,只能这样一个人走下去。
……
“看到了吗?”
云茴轻声询问,却许久都没有听到书灵的回答。
她又看了一眼咖啡店内坐在落地玻璃窗边的薛姮,方才转身走到了路边僻静处,将放在包中的那本书拿了出来,“前辈?你怎么不说话啊?”
“云茴,你知道那种感觉吗?”
书灵低低开了口,小孩子好像要哭一样,喉头压抑透出几声哽咽。
“什么感觉?”
“就好像是……你找了几百年的人,忽然出现在了你眼前,可你却又不太敢相信……”
“前辈,你的意思是,你确定她就是你要找的人了?”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确定,但她和我想象中的样子一模一样,我看到她,心里就难受的很,就莫名的想哭想掉眼泪……”
“好了……这不是见到了吗?也许很快,你们母子就能团聚了……”
“可我不喜欢和她一起那个男人。”
书灵的声音透出几分的忿忿:“我总感觉,我娘亲应该配更好更英武的男人!”
“傻瓜,你娘亲喜欢就行啊,这世上最难的,不就是两情相悦吗?”
“你说的道理是对,但我就是觉得那个男人不够好,怎么说呢,我娘亲生的太美丽了,一定要很强大的男人才能护住她,而这个男人,文文弱弱,小鸡崽子一样,我觉得不行!”
“人小鬼大……”
“云茴,你不知道,我当年和我娘亲分开,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娘亲因为生的太过美丽,所以引来了无数的祸事,那一世我的父亲是个英勇神武的男人,可他送了自己的性命也没能护住娘亲……”
书灵的声音复又哽咽了:“我一直都记得我和娘亲分开时的情景,她衣衫不整倒在血泊里,睁大了眼看着我,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让我离开,赶紧逃命……”
“可我太小了,我护不住娘亲,也护不住我自己,我娘亲被他们凌辱自尽而死,而我,也被那些人捉住杀掉了……”
书灵仿似轻笑了一声:“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也觉得自己太过丧心病狂,怕我和娘亲变成鬼报复他们,所以,我和娘亲死后,都被他们挫骨扬灰了,我成了孤魂野鬼,无法转世投胎,四处游荡受尽欺凌,最后是那个好心人将我收容在了这本书中,而我娘亲,一直没有任何音讯……”
“前辈……”云茴听的心里难受,眼圈也红了:“好在都过去了,你和你娘亲,如今也见了面……”
“我想保护娘亲,可现在这样的我,什么都不能做,云茴,我还想回去做娘亲的孩子,可是这个男人,他绝不是我的父亲,我能感应到,他无法保护娘亲,娘亲会因为他受苦的……”
“那我们该做点什么?”
“能不能不要让娘亲和他在一起?”
“可是我和你娘亲也算不得认识,我,我也不能这样冒然的去说这种话,提这种要求啊?”
“你说的没错,事到如今,我们也只能先等一等,如果真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
“前辈,你千万不能冲动,知道吗?”
“云茴,你无法理解我的遗憾和痛苦,只要娘亲可以过的好,幸幸福福的过完这一生,我在不在她身边,都不重要,我只要娘亲好好的……”
“前辈……”
“你别担心,我这也只是太担心太在意了,也许娘亲只不过是谈谈恋爱而已,并不用这么杯弓蛇影。”
“对啊,我们还是先等一等,你是太紧张你娘亲了,才会这样草木皆兵,我们现在,要不要回去?”
“我还想再看我娘亲一眼。”
云茴想了想,笑道:“这样吧,我进去和她打声招呼,你好好看一看,好不好?”
薛姮放下杯子,就看到了一个穿着加绒套头毛毛卫衣的女孩儿,抱着一本书向她这边走了过来。
她觉得那个女孩儿有点面熟,想了想,记起是在慕公馆见过的,慕涟音也和她说过这个叫云茴的小姑娘,涟音很喜欢她,因此薛姮也就天然的对她存着几分好感。
“你是云茴吧?”薛姮对她一笑:“坐下来喝点东西?”
宋翊也站起身:“云小姐,快请坐。”
云茴却笑着摇了摇头:“薛小姐,我就是刚才看到你了,所以过来打个招呼。”
“这样啊。”薛姮轻轻拨了拨头发,目光忽然落在她怀中的书上:“你这本书看起来挺特别的,是什么书?”
云茴的心忽然剧烈跳了跳,脑子里一个念头,瞬间蹦了出来:“是一本古书,您要不要看一看?”
“好啊。”薛姮笑着伸出手,云茴将那本书轻轻放在了薛姮的手上。
薄薄的一本书,有点陈旧的封面,可不知为何,在薛姮拿起那本书的时候,莫名的有一种难过悲伤的情绪涌上了心头。
她修长雪白的手指轻轻抚了抚书的封皮,缓缓翻开了书页。
云茴紧紧的盯着她的动作,一瞬不瞬,眼都不敢眨。
“好奇怪,这书怎么一个字都没有?”
薛姮话音刚落,离奇的事情就发生了,那泛黄空白的书页上,忽然缓慢的浮现了两个小字。
娘亲。
“娘亲?”薛姮重复了一遍,有些疑惑的望着云茴:“你这书好奇怪呀。”
她说完这句,忽然抬手摸了摸湿润的眼角:“怪了,好好的,我怎么哭了?”
宋翊忙拿了纸巾递给她,笑道:“你该不会是看书看哭了吧?让我瞧瞧是什么故事这么感人?”
他往书页上看去,可书页上却是一片空白:“没有字啊?”
“你没看到吗?”薛姮忙指着‘娘亲’两个字给宋翊看,可手指尖指过去时,她却惊呆了。
那笔墨深浓的娘亲两个字下面,又缓缓的浮出了一行小字。
西宝好想娘亲啊。
薛姮只感觉到自己好似骤然被什么东西给刺中了心脏,细微的却又酸胀的痛楚就那样弥漫全身,她怔怔然的望着那一行小字,眼泪连绵滚落,竟是止都止不住。
宋翊吓了一大跳,“阿姮,你这是怎么了?”
云茴也红了眼,她知道的,前辈现在只能和薛姮用这样方式的来见面。
可是不管怎样,等了几百年,找了几百年,终于见到了他的娘亲,这已然是最值得庆幸最值得人欢喜的事情了。
她是真心的为前辈高兴,因为她也曾这样渴望过这些东西,只是她,终究还是没有这样的福气罢了。
“我没事儿,没事儿。”薛姮擦了擦眼泪,再看向书页的时候,那些字已然全都消失不见了。
薛姮抬眼看向云茴:“云小姐……我有点好奇,这本书……”
“这本书是一个逝去的长辈给我的,那长辈说,无缘的人看到的是一本无字书,但有缘的人就能窥得只言片语。”
云茴笑着伸手接过书:“看来薛小姐和这本书有缘呢。”
“我……”薛姮有点不好意思:“我能借你这本书看几天吗?”
云茴想了想,方才道:“薛小姐,不是我不愿意借,只是当时答应了长辈,会好好保管,所以,我得先回去问一问长辈的后人,若是他们愿意,我自然也是愿意的。”
“那好,这是我的电话,你留一下,我们再联系,好不好?”
“当然可以。”云茴接过了薛姮的名片,“那我先走了,薛小姐,宋先生,再会。”
一直到云茴离开咖啡店,宋翊方才对薛姮道:“这女孩儿怎么怪怪的,阿姮,你刚才到底怎么了?怎么忽然就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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