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巫女的眼泪

第二十章 巫女的眼泪

四周树高林深,日光难以透下,光线昏暗,脚下被盘曲虬结的树根占据,树根上附满了湿润的黑绿苔藓,散发出一股浓郁的腥味。

我脑海里还是一片混乱,无数的场景,无数的面孔不断碰撞,然后又是无休止的混乱,我还是无法想起自己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但我的本能告诉我,这个地方很危险。

我捂着头,强忍精神上的痛苦与折磨,毫无目的的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密林似乎没有尽头,我走了很久,久到头顶那唯一的一点光亮也消失不见的时候,我还是没能走出去。

四周的树很特别,天虽然暗了,但这些树的树冠上亮起了无数绿色的光点,如同千百万只萤火虫,将林中的一切都照亮了。

此等景象说不出的唯美,然而我却无心他顾。从白天走到黑夜,我脑海里混乱的记忆不断碰撞重叠又融合,此时此刻,我感觉自己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记忆,脑海里一片混沌,只有几个模糊的人影轮廓还依稀保持着他们的样子,可无论我怎么回忆,轮廓始终只是轮廓。

从无穷无尽的记忆碰撞,再到脑海中空空如也,巨大的心理落差让我只剩下了恐惧,我疯狂的在林子里乱跑了起来。

苔藓湿滑,我不断摔倒,不断爬起继续奔跑,只希望能逃出这片丛林,然而这地方好像一个死循环,不论我怎么跑,前方始终没有尽头。

我筋疲力竭,彻底崩溃了,然而就在这时,密林上方不远的地方突然传来一声炸响,紧接着一道闪光刺破黑暗,竟穿透了密林的阻隔。

不知为何,那一闪即逝的闪光仿佛传递给了我无穷无尽的勇气和希望,我如同行将溺死之人抓住了最后的稻草,爆发出身体里最后的力量,连滚带爬的朝那发出光亮的方向冲去。

十步,百步,千步……渐渐的,我发现周围的密林变得不同了。地面那些虬结的树根不知何时竟全都活了过来,变成了无数可怖的黑鳞巨蟒,盘绕扭曲着朝我的身体绞来。

我脚下踩的也全都是巨蟒,但它们似乎尚未彻底复苏,我只能拼尽全力加速。

随着我不断向那闪光发出之地靠近,周围的黑蟒不动了,再次化为树根,并且越来越稀疏。终于,我看到了密林的尽头,皎洁的月光就在眼前,我紧咬牙关继续坚持,可就在我冲出密林,自以为逃出生天之际,脚下陡然一空,原来密林的尽头竟是一处断崖。

我根本来不及反应,整个人直直的摔落而下。

完了,我心中一片冰凉,可却并不甘心就这样被摔死,于是我双手乱抓,谁知竟意外的抓到了几根附着在峭壁上的藤蔓。

我的手被藤蔓上的尖刺划得鲜血淋漓,但下坠的力道得以抵消,我总算停了下来。

冷汗将我的衣服完全浸透了,也不知道是累的,还是被吓的。大难不死,我心中暗自庆幸,此时低头往下看去,只见深渊黑不见底,这要是摔下去,只怕连囫囵个的尸体也剩不下。

我定了定神,然后在峭壁上找了处仅能容下一只脚的凸起,略做休息,因为我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月光皎洁,夜色也很清朗,放眼望去,四野的树丛尽皆笼罩在淡淡的水汽中,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神秘动人。然而挂在峭壁上的我除了疲惫和焦虑外,一点儿也感受不到这月色的美妙。

稍微休息了一会后,我的体力有所恢复,心里开始盘算该怎样逃出眼前的困境。

断崖下深不见底,崖壁垂直,能够立足的地方很少,以我现在的体力很难坚持到天明,况且这荒郊野地的,就算坚持到了天明也没有多大意义,唯有趁现在体力有所恢复,尽快爬上崖顶。

说干就干,我活动了一下有些发僵的双臂,深吸一口气后,抓住崖壁上垂下来的藤蔓开始向上攀爬。

一开始由于岩壁表面侵蚀严重,借起力来比较容易,所以我爬得很快,可越到后面,我的体力越发透支,两臂酸麻得几乎快失去知觉,速度也越来越慢。

更为糟糕的是,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中开始传出一阵阵刷刷的声音,像是大风刮过树梢,又像是无数虫子极速爬行的声音。

我穷尽目力也无法看清下方黑暗中究竟是什么东西,但隐约能够看到黑暗似乎在涌动,像是涨潮了一般。与此同时,我借力的藤蔓也开始传来震动,似乎有东西爬上了藤蔓,而且那震动越来越剧烈。

未知的恐惧远比能见的危险更让人惊悚,我心中恐惧,咬牙想要加速,可身体完全不听使唤。

没办法,我只能竭尽全力做最后的努力。

好在黑暗中的响动虽然越来越剧烈,但却始终没有追上来,而我在经过一番艰难的攀爬后,已经看到了悬崖尽头。

没等我高兴多久,接下来看到的一幕让我的心一下沉到了谷底。

只见藤蔓已经到了尽头,而我距离悬崖顶少说还有一米多,并且这还不是最让人绝望的。此时下方黑暗中的东西终于追了上来,那竟是无数像蛇一样的黑色根茎,密密麻麻,几乎将整个峭壁都爬满了。

而这些玩意已经追到了离我不到五米的地方。

前无去路,后有怪物,正当我绝望之际,峭壁上方突然传来一个略有些猥琐的声音:“喂,记者,快上来!”

听到这声音的刹那,我只觉得非常熟悉,同时有种想要大哭的冲动,忙仰头去看。

只见悬崖边上不知何时探出了一张脸,那脸掩映在月光的阴影中,可却并不模糊,有些痞气,还有些猥琐,但整体的五官非常立体,给人一种又坏又帅的感觉。

看到这张脸的刹那,我只觉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翻涌了一下,同时一些零碎的画面开始闪过,并且每一段画面中都有这张脸,可我始终无法回忆起他是谁。

我的头又开始出现撕裂般的剧痛,我强忍着痛楚朝上面那人问道:“你……是谁?”

那张脸上急切的表情一下转为了愕然:“我去,无量你奶奶个天尊,连你道爷都不认识了,我是道士啊,卧槽,快,没时间了,先上来再说!”说着,只见他扔下来一条树藤,正好垂落到我跟前。

“道士”这两个字让我翻涌的记忆瞬间镇静了下来,与此同时,崖壁下那些狰狞可怖的黑色树根已经追到了我脚下。

没时间犹豫了,我伸手正准备抓住藤蔓,崖壁上方突然响起了另外一道喝声:“别动!”

我的手下意识停了下来,同时就看到崖壁上方在那“道士”不远之处出现了另外一张脸。

那是一张美得让人窒息的面孔,端庄,典雅,犹如今夜的月光一般清冷,但那双看向我的眸子里却有一种如水的温柔,甚至带着一丝媚意。

我心中不由一荡,一时失了心智,竟伸手抓向了那女子抛下来的丝带。

“呔!无量你奶奶个天尊,好个色迷心窍的记者,快快醒来……”

我略有些迷失的心智被那喝声惊醒,手上动作顿时一滞,那道士见我清醒,急忙喊道:“记者你可千万别上当,那女人是魇魔所化,万万不能让她抓住你,否则一切就都完了。”

听完那道士的话,我的手本能的缩了回来,此时再看那女子,突然觉得那绝色的面容竟变得有些妖异。

我浑身发寒,虽然还是记不起眼前的道士是什么人,但我相信自己的本能感觉是不会错的。

我抓住了那道士放下的藤蔓,突然,一滴温热的液体滴落在我的脸颊,我下意识仰头去看,原来是那女子在哭泣。

没有哭声,那双眸子也变得清澈,眼神里满含着悲伤,与她对视一眼后,不知为何,我的心竟然在发痛。

不,不对……她……她是……

一道身影突兀的浮现在我脑海中,像是一枚石子落入了沉寂的水池,刹那间激起层层浪花,我的记忆也在这一瞬间复苏,梦里梦外,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所有的一切都回归了。

仓惶间,我松脱了藤蔓,转而去抓巫女放下的丝带,可就在我的手指刚碰到丝带的同时,脚下突然一紧,原来是那些黑色的根茎已经缠了上来。

我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身体便被脚上缠绕的黑色根茎拽离了崖壁,随后直直往下跌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忽觉腰间一紧,原来是悬崖上方的巫女用那条丝带绕住了我的腰,只见她手腕一抖,我便被丝带上传来的巨力拉了上来。

我刚一落地,手立即被巫女抓住了,她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拉起我迅速朝悬崖一侧的斜坡冲去,一旁的道士大叫一声,闪身拦住我们的去路:“呔,妖女速速撒手,休想坑害我家记者!”

前路被阻,巫女神色冰冷,似有动手的意思。这时候我的记忆已经恢复了,看二人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我当即劝道:“误会,误会,都是自己人,自己人……”

我话还没说完,便被道士的声音打断:“哼,狗屁的自己人,记者你别上当了,她根本不是巫女!”

“你说什么?”我吃了一惊,连忙追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说清楚!”

道士面色阴沉,死死盯着巫女一字一顿说道:“你还不明白吗,她是魇魔所化,我们现在全都困在你的梦魇里,你若是相信了她,那咱们就永远出不去了!”

道士的话让我呆住了,同时也让我想起了无面巨脸,以及那一个又一个循环不断的梦境,难道说,我真受了魇魔迷惑,迷失在了梦魇里?

眼见被道士拆穿,可一旁的巫女并没有辩解,这使得我心中更加怀疑了,刚想出声询问,不料悬崖下方的那些黑色根茎已经冲了上来。

我根本无法形容眼前的画面,因为那实在太过震撼了。

方才在崖壁上我只注意到了悬崖下有东西在追我,可由于悬崖下深不见底,一片漆黑,而最先追上我的也只是一小部分根茎,所以我并不清那些诡异根茎的数量。

可此时此刻,那些恐怖的根茎如同海啸般涌上悬崖,冲上高空,几乎遮蔽了整个天幕,其数量已经不是数字可以衡量的了。

恐怖的黑色浪潮席卷而来,巫女没有丝毫迟疑,拉起我便跑。

情况危急,一边的道士有心阻止,但很快就被涌上前来的根茎逼退,他只得边退边追,同时大喊放开记者。

巫女的速度快得让人不敢相信,然而奇怪的是,我竟然能够跟上她的速度,这让我有些不可思议,心说我他娘的啥时候这么厉害了?

疑惑归疑惑,此时我最关心的还是眼前的巫女,她究竟是不是真的巫女,还是如道士所说,她真是魇魔所化的妖怪?

奔逃过程中,我无数次想要询问巫女,但都被她的眼神劝退了,再加上此刻的情况确实非常危急,我们身后被黑潮覆盖的区域似乎融化了一般,竟全都变成了一片混沌的黑暗,我也就打消了追问的念头,一门心思的跑路。

一夜的亡命奔逃,穿越无数山岭,直至晨昏初现,夜色渐淡,我们终于将那诡异的黑潮甩到了视线之外,争取到了片刻时间。

此时的我大汗如瀑,浑身湿透,已经累得快喘不过气了,巫女注意到我确实跑不动了,示意我停下。

我如蒙大赦,脚步刚一停,身体立即失去了支撑,瘫坐在了地上。同样奔逃了一整夜,巫女的情况可比我要好得多了,除了呼吸略微有些急促外,并无其他异样。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发现巫女的面上似乎有一层黑气萦绕,可当我揉了揉眼睛再去看时,却又发现巫女面色如常,方才那黑气已然不见了。

想到昨夜道士的那番话,我心中不禁升起了一丝疑虑。

道士在昨夜的奔逃过程中不知何时已经与我们失散了,此时只剩我和巫女。

我心说这下总该把事情说清楚了吧,于是便问起了昨夜发生的事:“你……和道士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要那样说?”

我看着巫女,等着她说出事情的原委,可还没等她说话,眼前发生的变化几乎将我吓死。

只见前一秒还很正常的巫女在我问出问题后突然浑身涌起黑气,皮肤也开始迅速老化、发皱,随后长出无数青色的长毛,最后变成了一个被青毛包裹的怪物。

我骇然的看着这一切在我面前发生,身体因为脱力根本无法做出反应,直到那青毛怪物伸出两手向我抓来时,我才意识到自己真的上当了。

就在我万分懊悔不该不相信道士之际,一道厉喝突然自我身侧的林中传出:“呔,妖孽休要伤我兄弟,看剑!”

话音甫落,一道金光倏然闪至我跟前,将那青毛怪物抓向我的两只爪子挑开。

“无量你奶奶个天尊,总算是赶上了!记者你没事吧?”道士一面喘着粗气,一面询问我的情况。

眼见道士赶来,我长舒了一口气道:“幸亏你赶来了,我没事!”

道士闻言也松了口气,单手持剑与那青毛怪物对峙,另一只手迅速将我拉起。

我见他目光始终不离青毛怪物,表情说不出的凝重,就知道眼前的东西绝非善茬,忙问他:“怎么样,搞得定不?”

“搞得定搞不定先不说,现在的你坠入了第四重梦魇,这里的一切都是你的梦魇,包括我……也是你梦魇的一部分,如果你醒不过来,这些东西将会永无止境,就算把它干掉也无济于事!”

“啊!第四重梦魇?”我惊呼出声,一旁与道士对峙的青毛怪物似是受了我声音的刺激,突然扑了上来。

只见道士非但不躲,反而正面迎了上去,随后突然一个转身躲过青毛怪物的爪子,同时手里长剑一挽,泛着灵光的剑尖直刺青毛怪物的眉心。

这一招属实漂亮,灵动飘逸至极,然而那青毛怪物的速度竟比道士还要快上许多,就在剑尖距离眉心还剩两寸时,乌光一闪,青毛怪物已经退出了数丈外。

道士一剑刺空,却也不追,借着怪物被逼退的空档,我忙继续追问:“照你这么说,我现在该怎么办,要怎样才能醒过来?”

道士并不答话,反问了我一句:“你先看一下这是什么地方?”

适才只顾着跑路,并没有注意到了什么地方,此时听道士这么说,我当即四下环顾,细看之下,不由吃了一惊。

时值晨昏交替,正是光线晦暗的时候,加之四周草木湿气蒸腾,烟气袅袅,视线本不清晰,可由于我们所处之地为山脉脊顶,凭高俯视,依稀可见山脉空阔一侧乃是一个巨大的盆地。

由于山林之间瘴气积聚,将那盆地完全笼罩了起来,仿佛一个不规则的盆里盛满了白色的烟雾,不知其中真貌。可对于我而言,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就在我看清这周围一切的刹那,我就已经认出了这是哪。

锁妖湖!这竟是我不久前刚去过的锁妖湖啊!

我心中震撼,但很快又释然了,这里既然是我的梦魇,那出现什么场景都是不奇怪的,毕竟之前也曾出现过关于其他几个禁地的梦境。

然而心里虽然这么想,可我总还是觉得这一次有些不一样,可具体是哪里不同,我又无法说出来。

一旁的道士注意到了我的变化,突然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语气严肃的说道:“看来你已经认出来了,这里就是锁妖湖。你还记不记得,那个一切起点的梦?那妖物引你来此,其目的便是为了让你永远困死在这片湖中。始于锁妖湖,终于锁妖湖,但同样的,生机也在锁妖湖。唯有打破那道禁锢住你意识的门,你才能真正醒来!”

道士的这番话似乎激怒了青毛怪物,就在他话音刚落的同时,青毛怪物发出了愤怒的嘶吼,张开黑色血口朝道士吐出了一口绿色粘液,同时身形一闪,竟在原地消失不见了。

“小心!”我急忙出声提醒,然而道士的反应远比我要快,我的声音还未完全落下,他已经抓着我闪身到了一边。

只听噗的一声,方才我们站立之处已然被腐蚀出了几个深洞。

这一幕看得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可就在下一秒,道士突然大叫一声不好,然后一掌将我推开,我尚未来得及反应,便觉眼前残影一闪,随即一道血光闪过,便见道士的身体倒飞而出,原来是那青毛怪物趁机偷袭。

眼看道士摔飞出去,我心说不好,忙爬起身冲到他身旁去扶他,不料道士已经先我一步站了起来。

我看到他自右胸到左肋处多出了一条血口,心中担心,刚想说话,道士却突然面目狰狞的瞪向了我,同时怒声喝道:“你他妈还在等什么?快走,我来拖住它,能否逃出梦魇,就看你的了,走啊……”

说罢,完全不给我说话的机会,提起剑便冲向了青毛怪物,一人一妖瞬间缠斗在了一起。

我虽然不想扔下道士,却也知道除此之外别无办法,只得道了声保重,随后扭头去寻找下山的路。

梦境当中,锁妖湖周边的群山险恶异常,根本无法通过,这也是梦中那八个人行水路的原因。至于吐司凼的锁妖湖,虽然地形与湖泊完全一样,但却是不折不扣的复制品,根本就是假的,虽然也很危险,却并非不能穿越。

眼前的锁妖湖同样和吐司凼的锁妖湖别无二致,可它给我的感觉与土司凼的锁妖湖完全不同,倒是与梦境中的锁妖湖一模一样。

这让我有些忐忑,虽然同样是梦,可之前我都是以他人的视觉突兀的出现在湖泊里,而这一次,我是以自己独立的身躯和意识去探索那悚人的禁地,尚未真正进入湖泊,心中已然先怯了三分。

往下的路是曲折的,因为巨山朝内的一侧险峻异常,几乎没有可以攀援的地方,更为诡异的是,眼前的一切好像在不断变化。

一开始我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可当我用力揉了揉眼睛再看时,前一秒看到的画面居然又变了。

我心中愕然,不明所以,转身想折返,却发现身后已经变成了峭壁,而来时的路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完全消失了。

我试探着朝身后的峭壁退了退,发现峭壁是真实存在的,并非幻觉,这也意味着,我已经没有了退路。

明白了眼下处境的我心下不由一叹,事到如今也只好豁出一切,置之死地而后生,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想到这,我不再纠结周围的一切为什么会变化,因为这本就是我的梦,既然是梦,再荒诞的事也有可能发生,何况是我目前经历的这些呢?

随着四周环境的变化,所有的生机都已经消散了,树木、花草、虫鸟都已不见踪影,入眼所见,只有无数奇形怪状的黑色山岩,像是烧剩下的煤渣一样,透着浓郁的死气,这番景象倒是与梦中的一模一样。

我攀着这些怪石一点点往下爬,个中过程我不忍详述,因为那实在太过痛苦。由于山石陡峭且锋利异常,我的身上多出了无数血口,加上地势一直在变化,我规划好的行进线路只能不断更改,大半天的时间,我只下到了山腰的位置。

这时候我已经坚持不住了,意识也变得迷离,看着下方尚掩映在浓雾中的湖泊,我心里萌生出了跳下去的冲动。

以现在的高度跳下去,那和跳到地面没什么分别,好在我及时清醒了过来,连忙将这个念头驱散。

正当我咬牙准备继续往下爬时,我面前的峭壁之上突然扭曲了起来。由于四周的环境始终都在发生变化,所以我并未在意,可峭壁上的动静似乎没有停止的意思,竟然在峭壁上浮现出了许多人脸。

看到这一幕的我大吃一惊,惊慌间,忙加快了动作,想要尽快离开出现人脸的那片区域。

然而我很快就放弃了这个念头,因为浮现人脸的地方不止一处,整个峭壁,不,应该说整座山峰,都被那些黑色的人脸占据。

不止是人脸,紧随那些人脸之后,是一双双呈挥舞状的手,它们一点点,一点点从山里浮现出来,像是原本就被封困在山里的一样。

所有的人脸全部五官扭曲变形,呈现出一种极端不安的表情,惊惧、恐怖、绝望,仿佛有着无穷的穿透力一般,这些表情竟在第一时间感染了我的心神,使我的内心也萌生出了同样的情绪。

我心中骇然,眼看这些恐怖的“人”已经探出了整张脸和小半只手,我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逃!

然而以我眼下面对的局面,还能往哪逃呢?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探出的鬼手一点点朝我靠近,很快,我胸前的衣服被扯住了,然后是手,再然后是脚,仅仅一晃神的功夫,已经有不下二十只鬼手抓住了我的身体,并且他们还在不断往外浮出。

面对眼前这诡异的一幕,我几乎崩溃,心说这样的死法还不如摔死呢,于是一咬牙,不管不顾的奋力挣扎。

都说人在绝境面前爆发的力量是无穷的,这话正应在了我身上,由于我的挣扎,我身上被那些鬼手抓住的衣服全部被撕了下来,但我也顺势摆脱了鬼手,由于失去了支撑,我的身体顿时不受控制的往下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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