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
马一朝的老家距离他修行的地方百里不到,也就三两日脚程便可返家。一朝出生的地方,是一个名叫前山的小镇,顾名思义,这座镇子就坐落在山之前,具体来说应该是五座山前。
这几座山虽没有泰山那般雄伟,也无黄山一半秀丽,但却有些名堂可言。五山横列于小镇北面,有名曰“五马下鞍”,因山形都酷似马鞍而得此名。若要从外地赶往前山镇,就必须跨山而行,远处望山而去会觉得平淡无奇,但越接近就越能感受到山的魅力。这五座山的布列就人掌的五指整齐,可却不比五指长度的参差,五山皆是等高的。山青而深,深又而静,无悬崖无峭壁,给人的第一感觉是很容易征服,没有杀伤力。
见到“五马下鞍”,也就意味着马上就要到家了,一朝这一离乡就是好几个年头,可旧时走过的路还是清晰地刻在脑子里,这几座山是他儿时跟伙伴们常去玩耍的地方,一草一木都和他离乡那天的一样,似乎没有改变过,这儿的野果子,那儿河里的螃蟹,还有树上的偷偷望着他的小树鼠……一切都那么熟悉,就连那时和伙伴们打闹的欢声笑语,还依旧在耳边回荡。虽然常来山里玩,但奇怪的是每座山的深处他们却一次也不敢踏进去一步,因为镇里的大人告诉他们,深山之中藏着某种邪恶的妖怪,会把前来玩耍的小孩抓走,然后把他们的肚脐眼给吃掉。
一朝现在想起这个传言,感觉有点想笑,他觉得这可能是大人们害怕小孩子在深山里贪玩迷了路,想出来吓唬他们的玩笑罢了。还没等一朝回味完他的童年,突然在路边草丛间传来了一阵动静,动静很大,像是什么野兽经过,但动静不止,而又变得有节奏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那儿藏着,要引诱人过去。
不会真有吃肚脐眼的妖怪吧?
这里才到山的低腰,也算是人们出入的熟路,但那动静确实古怪,不像是一般野兽能做到的。是兽是妖,看看不就知道了,是兽就当有惊无险,是妖我便为家乡人民除了它,功德一件。
一朝慢步走去,靠近了些许准备大展身手,来个恶虎扑食,可动静突然就停止了。
一秒,两秒,三秒……仍然没了声响。
“呦呵?!跟我玩心里战是吧?快点出来,我知道你躲在那。”正当一朝聚精会神地盯着前方看,却没注意到他身后有脚步极速在靠近。等一朝觉察到身后有危险,刚要转头看向身后,身前的那片草丛突然冒出了一个戴着花脸面具的身影,大喊了一声。
“住手!!!”
原来,一朝身后袭来之人正举着木棒,不喊还好,这一喊反而吓到了那人,举着的木棒应声而下,正正好好朝着一朝的后脑勺敲了下去。一朝顿时眼冒金星,倒地不起。
袭击一朝的人也戴着花脸面具,他冲着同伴叫道:“你你你,喊什么喊,吓我一跳你知道吗?”
“我喊你住手呢,咱们打错人啦。”
“打错人啦?打错谁了?”
“好像是,是朝哥回来了!”
“朝哥?!”
这俩人都有些十分惊讶,他们翻起一朝的面确认他的身份。
靠——,还真是朝哥!!
“你怎么不早说啊,这可怎么办才好?”
“朝哥朝这走来的时候我就觉着他眼熟得很,方才听到他说了几句话我才认出是他来的,想阻止你已经为时已晚了……”
这哥俩把一朝扶到一旁的树下,蹲在两侧仔细查看着一朝有无大碍。
“发哥,朝哥不会被你打死了吧?”
“你可别吓我……这不还有气嘛,没死呢。”
“你说这可咋办?朝哥的脾气你我不是不知道,等他醒来要是知道是我俩下的黑手,那我俩可就没好果子吃了……”
“说的也是,那,我们要不趁朝哥还没醒,赶紧跑路啦?”
两人眼神相会,会心一击,二话不说,拔腿就撤。屁股还没抬高,他们就感觉自己的大腿像是被什么东西用力捏了一把,这刺激来得突然且异常猛烈,疼得他俩直呼。
呀—————呼~!!!
“疼疼疼,朝哥快松手,我们知道错了。”
正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原来那一下没把一朝敲晕,于是乎他来了个“不省人事”按兵不动,好见机行事。
哥俩把面具反戴在
“还真是你俩?!王德发,侯礼谢。”
这哥俩不是其他人,正是一朝儿时的玩伴,谁都没想到他们的重逢会是这样的,令人“痛”彻心扉。
他俩的大腿肉被一朝捏得通红,一个劲地揉着疼处,这也算是一来一往,扯平了。
片刻沉默,只是那片刻,三人不知道要说什么,该说什么,最后什么也没说,他们相互看了彼此一眼,然后紧紧抱在一起。
一晃眼四个春秋,这三个最要好的玩伴,终于又聚在了一起。
两个十一二岁的小伙子,围着一朝身旁打着转,不断的欢呼着“朝哥回家咯,朝哥回家咯”。
朝:“你俩都长高了不少呀,都到快到我肩膀了。”
发:“朝哥你也高了不少呢,我们永远都追不上你的个头。”
朝:“我比你们长几岁,个头比你们高那是自然的哩。”
谢:“对了对了,哥你这几年你跟张天师学了什么本领,快跟我们讲讲呗。”
仨人边走边聊了起来,一朝重拾了当年孩子王的感觉,不知觉地就夸大了自己在张老头那都学了些什么通天的本领,一股脑给吹了起来,想重新树立童年老大哥的威风,王和侯就像小跟班一样走在左右,对于一朝说的那些话却是确信无疑。
四年里所发生的事情,哪是只言片语可以道尽,三人轻身快步没两个时辰便走到了镇子的门口,一朝意犹未尽地诉说着自己的故事,却没发现王侯二人已经止步于镇门之前。
“你俩怎么不走了?”
王侯抬着头望着高大的青石岩镇门,手心撺着衣角,二人的动作似乎有过排练一般,高度的默契,一朝觉察得出他们心里有事,有着难言之隐,他退回去问到:“你们身上为何那么脏,衣服也破了好几个口子,还有,你们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
沉默了片刻,侯礼谢有些忍不住,想把这些年来所受的委屈,通通告诉一朝,可是却被王德发抢先一步发言,“朝哥和家人离别那么久了,肯定十分想家,你还是快些回了家去,我们落下了点东西在山里,要赶紧回头去去呢。”说完便立马拉上侯礼谢快步原路返回到山里。
一朝自然是看出了其中的不妥,想要追上去问个明白,正好被路过的镇民给叫住了。
镇上的人都认识一朝,因为前山镇人大多数都已马为姓,换句话来说,马氏一族是当地的大族,而一朝所在的宗亲便是其中一支,他的家族以出过阴阳道杰出的人物而在马氏一族中有了声望,后因家道中落,而被从商从政的人把握住很多事的决定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