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绫锦院
建武五年十月
十月、十一月去,五月六月回,十月一般起的是西北或北风,五月六月一般是东南风,因而十月、十一月海船适合出海,向南航行,同时也与潮汐相吻合。
此时临安码头之外的水面之上停泊着两百余艘大小船只,其中有战船,也有客舟、木兰舟等船只,这些木兰舟并未改造成战船,只是一般的货舟。
码头之上临时搭建了一个高台,赵忠信此时站在高台之上,看着这只远洋船队,久久不语。
经过一年的准备,赵忠信终于决定派出一支自有宋以来的最大规模的远洋船队,目的就是加强与海外诸邦的联系,扩大海外贸易,扩大海上丝绸之路,另外就是在外宣王化,扩大大宋的影响。
船上货舟所载之物为大宋丝、帛、蜀锦、陶瓷、茶叶等数不胜数,另外还有许多大宋的奇珍异宝。
这支耗费巨资打造的远洋船队最远将航行至大食、拜占庭等国,当然这只是打算,海途凶险,前途未卜,其中的变故或所遇到的风险将会是无法预料的,也许这只远洋船队将会半路夭折,赵忠信将会是人财两空。
但无论怎样,这些都是值得的,这个世上许多事情都是如此,没有风险哪有收益?风险越大,收益也将会是越大。
赵忠信决心将大宋打造成为一个海洋帝国,既如此,连海都不敢出,连远洋都不敢去,如何能够成功。
自今日起,大宋无数商船、货船、战船就往来穿梭于海外诸邦国之间,其中有官营的也有私人营的。
大宋的大航海时代也就从今日起就正式拉开了序幕。
“列位卿家,诸位将士,我大宋的勇士们。”赵忠信随后站在高台之上大声说道:“海洋是美丽的,其波澜壮阔、一望无际,但其又是极为凶险的。蓝色的海洋充满着热血、诡异、鲜血与残忍,但其又充满着梦想,其财富也是巨大的,是无法想象的,在大海的另一边有无数的邦国,有无数的金银珠宝、奇珍异宝,有无数的金山、银山,就等着我等前去攫取,但欲征服海洋,必须先了解海洋。”
赵忠信顿了一顿接着说道:“你们是我大宋第一批征服海洋的勇士,你们的丰功伟绩将永远载入史册,你们的不朽功绩将会被天下臣民所牢记。
此次出海将会是我大宋从未有过的远洋航行,时间也许会是数月、数年,甚是是永无期限,但无论多久,朕会一直等着你们,等着你们凯旋而归,大庆殿上的酒宴永远不会凉。”
皇甫清、吴翼等一千余名舟师将士、船工、跟随船队出海的胆大商贾闻言均是热血沸腾。
众人一起躬身接旨道:“臣等甘愿为陛下开疆拓土,甘愿为陛下征服海洋,虽万死,亦不辞也。”
这支远洋船队的统领是大宋舟师参谋军事皇甫清,护卫战船统领是舟师正将吴翼。
皇甫一直戴着恐怖的青铜面具,已经戴了十年了,在剿灭海贼、抗金金军之中出谋划策,立下无数战功,大宋舟师均称其为鬼面相公。
随后码头之上锣鼓喧天,鼓号齐鸣,为大宋第一支远洋船队送行,众人心中明白,他们之中的许多人将会永远回不来了,甚至是全部。
赵忠信,包括送行的大臣、家人心中难过,场面显得有些悲壮。
“出发!”赵忠信大手一挥道。
“遵旨!”众人躬身接旨,一起应道。
随后众人依次走上了海船,准备拔锚起航。
“皇甫参军,请等一下。”赵忠信随后喊住了皇甫清。
“陛下,微臣候旨。”皇甫清应道。
“出海之后,就取下面具吧。”赵忠信淡淡的说道。
皇甫清就是当年的大溪山海贼柳聪,因家中变故,愤而落草为寇,犯下了死罪,赵忠信怜其身世,惜其才能,就网开一面,使了一招偷梁换柱,饶了他一条性命,并将其安排在了军中。
到目前为止已经十余年了,知道皇甫清的真实身份的人是极少的,并且皇甫清已经离开了广南,因而赵忠信允其以真面目示人。
“陛下隆恩,微臣感泣。”皇甫请闻言哽咽着说道:“不过陛下,这么长时间了,微臣早已习惯了,臣还是老样子吧。”
赵忠信此言一出,就表明了赵忠信已经完全饶恕了皇浦清当年的罪孽。
这些年来,赵忠信对待皇浦清与其他舟师将士没有什么两样,立功封官授爵,并没有在意他从前的身份,使得皇浦清对赵忠信感激涕零。
同时皇浦清心中是感叹异常,当年赵忠信与他们一样,是个反贼流寇,只不过赵忠信势力更大,野心更大,并割据一方。
可到了最后,赵忠信居然成了大宋独一无二的皇帝陛下,此使得皇浦清是异常感叹世事无常。
此时皇浦清已经传出了名号,鼎鼎有名的鬼面相公,如此取下面具,皇浦清心中反倒是不愿意了。
赵忠信闻言点头道:“如此就随你了,皇浦卿家。此去一路顺风,多加珍重。”
“微臣谢陛下隆恩。”皇浦清施礼后,就走上了跳板,率领船队缓缓缓缓驶离了临安码头。
赵忠信看着逐渐远去的船队,暗叹了口气,吩咐燕厉风等人道:“回宫吧。”
赵忠信都想随同船队去闯一闯变幻莫测的大海,可赵忠信是大宋皇帝陛下,如此怎么可能?
做了皇帝之后反倒使得赵忠信束手束脚了,赵忠信经常如此想到。
。。。。。。
建武六年五月,两浙东路绍兴府
绍兴府原名会稽,唐将会稽改名为越州,赵构南渡之后,将越州改名为了绍兴府。
绍兴府是个鱼米之乡,物产丰富,其丝织业也极为发达,各种官营、私营的纺织作坊是数不胜数。
朝廷最大的纺织作坊,绫锦院就在绍兴府。
此时数辆马车加上两百余骑兵正行进在前往绍兴府绫锦院的官道之上。
因此时宋已收复了河套、河湟,因而宋国内的马匹是越来越多了,虽说因道路遥远,西北战马一般情况之下不会运往江南,不过西南产的马可以满足朝廷需要了,同时也有许多西北一般的马运往了江南,因而许多官宦人家、商人已经将牛车、驴车等更换为了马车。。
皇城司此时是以骑兵为主了,护卫赵忠信的皇宫宿卫全部都是骑兵。
“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赵忠信长子信王赵孝文坐在车中,看见一路之上绿油油的庄稼,轻轻的吟了一首诗。
赵忠信闻言放下手中书籍,微笑道:“吾儿好文采,为父可做不出如此绝妙的诗句呢。”
十余岁的赵孝文已经长成了一名英气勃勃的少年小儿郎,面如冠玉,身材挺拔,个头虽不如赵忠信次子赵孝魁,可也不矮。
赵孝文的眼睛与眉毛长得与赵忠信特别相像,剑眉星目。
赵忠信此次巡视绫锦院,为了培养赵孝文理政的能力就将赵孝文带上了。
“父皇谬赞,读书破万卷不如行千里,孩儿倒是羡慕爹爹金戈铁马呢。”赵孝文跪坐在城中,微微躬身拱手施礼道。
“呵呵”赵忠信闻言不由得笑道:“马上取天下,可不能马上治天下,今后治理国事,还是要靠读书人呢。”
“父皇教诲,孩儿谨记在心,不敢忘记。”赵孝文应道。
“你啊”赵忠信不由得叹道:“你父皇可不是个拘礼之人,车中也没有旁人,就不必如此多礼了,随便点好。”
“孩儿知道了。”赵孝文说道。
“过来,坐到父皇身边来。”赵忠信随后对起身坐在身边的赵孝文说道:“你看看窗外的庄稼,有何感想?”
赵孝文闻言思量了片刻后说道:“庄稼就是粮食,是百姓的口中之食,是关系到千千万万百姓的生计,不可等闲视之,甚至关系到江山社稷,父皇是天下臣民的君父,更。。。更加应该注重此事。”
赵忠信闻言喜道:“吾儿所言甚是,为君者就当如此,百姓们其实很简单,只要吃得饱、穿得暖,生活安定就行了,因此他们是很容易得到满足的,为君者若强夺百姓口中之食,必将为万民所抛弃。”
赵忠信喝了口茶接着说道:“历朝历代所谓贤君,无非就是为百姓着想的君主,所谓暴君,无非就是夺百姓口中之食,视臣下如家奴,驱百姓如猪狗之人而已。”
“爹爹说的是。”赵孝文点头道:“孩儿常听人说爹爹可是一代贤君呢。”
“哈哈”赵忠信闻言不由得笑着拍了拍赵孝文的肩膀道:“你这孩子,从哪里学的溜须拍马的本事?”
父子两人正说着笑,车队已经到达了绫锦院门口。
“官家,已经到了。”车外马上的燕厉风禀报道。
“臣等参见陛下,参见信王殿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早已等候多时的浙西路帅司,王铁之子浙西路帅司,浙西路宪司丁志明,绫锦院监官林丰善,宫中派往绫锦院的宦官谢宜恩一齐施礼道。